文字最美是情書,細數筆尖下的愛情|歷史的稗類
文字最美是情書,它或許動人心弦,使收信的人喜笑顏開。它或許是一個負擔,被收信的人丟在風裡。多年以後,雖然一切都被改變,但想想收到紙質情書的時光,那個人應該也是嘴角含笑。
1、中國公學課堂上,沈從文緊張地說不出話,在令人窘迫的沉默里,他背身在黑板上寫:「第一次上課,見你們人多,怕了。」學生們善意地笑了,寬容了他的驚惶。張兆和便是學生之一,沈從文一見傾心,其後連年累月的情書轟炸:「我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的雲,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只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
2、魯迅在北京女子高等師範學校講課,認識了小他17歲的許廣平。起初的通信不帶戀情,而是師生間關於社會人生諸問題的探討。但在後期,字裡行間流露出了魯迅壓抑著的愛意,魯迅寫給許廣平的情書:「我寄你的信,總喜歡送到郵局,不喜歡放在街邊綠色鐵筒內,我總疑心那裡是要慢一點的。」
3、徐志摩熱情如火,陸小曼溫柔如棉,兩人碰在一起,自然會燒成一團。詩人的浪漫,自然無需多言: 「我沒有別的方法,我就有愛;沒有別的天才,就是愛;沒有別的能耐,只是愛;沒有別的動力,只是愛。」他還寫道:「你穿戴齊整的時候當然是好看,但那好看是尋常的,人人都認得的,素服時的眉,有我獨到的領略。」
4、朱生豪被戲稱為「沒有情慾」的木訥書生,但寫起情書卻浪漫至極。他寫給學妹宋清如:「醒來覺得甚是愛你。」他宣誓:「我是,我是宋清如至上主義者。」他儂儂軟語:「不要愁老之將至,你老了一定很可愛。而且,假如你老了十歲,我當然也同樣老了十歲,世界也老了十歲,上帝也老了十歲,一切都是一樣。」
5、朱湘在留美時期給劉霓君寫信,字字都是夫妻間無盡的柔情蜜意。這是一個丈夫、一個父親、一個遠行難歸的遊子的浪漫:「你說我的信很可愛,這是因為你是一個可愛的人,所以我寫給你的信也跟著可愛了。霓妹,我的愛人,我希望這四年快點過去,我好回家抱你進懷,說一聲:妹妹,我愛你!我永遠愛你!」
6、七十一歲的梁實秋,遇見了四十三歲的韓菁清,於是天雷勾動地火,一發而不可收拾的梁實秋幾乎每天一封情書:「如果你真是一個湯糰,我會永久永久的把你含在我嘴裡,用我的舌頭舐你,不會用我的牙齒咬你。」這次第,怎一個肉麻了得?字裡行間的熱血與純情,讓我等青年人也自嘆不如!
7、張愛玲最著名的情語,寫在送給胡蘭成的照片上。這樣一個驕傲不羈的女人,時常站在一個極高的位置,俯視著芸芸眾生在紅塵的苦海中掙扎、吶喊。但是遇見了心愛的男子,她忽然變了,這樣寫道:「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里,但她心裡是歡喜的,從塵埃里開出花來。」
8、朱自清的妻子早逝,遇見了陳竹隱,他的愛情之花又綻放了:「一見你的眼睛,我便清醒起來,我更喜歡看你那暈紅的雙腮,黃昏時的霞彩似的,謝謝你給我力量。」思念至極,他用傷感的文字寫道:「竹隱,這個名字幾乎費了我這個假期中所有獨處的時間。我不能念出,整個人看報時也迷迷糊糊的!」
9、王小波和李銀河第二次見面,談天說地正歡,王小波猛不丁問:「你有男朋友嗎?」李銀河如實相告。他接著問:「你看我怎麼樣?」此後,王小波的情書就一封封寄出:「銀河,你好!做夢也想不到我把信寫到五線譜上吧?五線譜是偶然來的,你也是偶然來的。不過我給你的信值得寫在五線譜里呢。但願我和你,是一支唱不完的歌。 」
10、顧城對謝燁一見鍾情,並且專門從北京趕到上海,向謝燁展開攻勢。他的痴心和率真,化作了一封封浪漫情書:「我開始感到你、你頸後飄動的細微的頭髮。我拿出畫畫的筆,畫了老人和孩子、一對夫婦、坐在我對面滿臉晦氣的化工廠青年。我畫了你身邊每一個人,但卻沒有畫你。我覺得你亮得耀眼,使我的目光無法停留。」
PS.「鍾書諄諄囑咐我:『 我不要兒子,我要女兒——只要一個,像你的。』 我對於『 像我』 並不滿意。我要一個像鍾書的女兒。」這是楊絳先生筆下的情話,後來他們果真有了女兒。105歲的她去世了,曾經的「我們仨」可以在天堂相聚了,這何嘗不是一封美妙的情書呢!
而現在,是一個沒有書信的年代。你有機會收到花團錦簇的驚喜,你有機會體驗燭光晚餐的情調,可能在某個夜晚,他甚至包下大樓的屏幕向你表白……但是,再也沒有了一封紙質情書。
因為做公眾號「路邊攤」的緣故,需要我不斷地做功課,不斷去豐富自己的歷史知識。在我看來,歷史就像良田萬頃,夠你幾輩子去收割,我在「收割」的時候,居然發現裡面也摻雜一些「稗子」,不如索性把這些「稗子」也單獨存放並分門別類地整理,倒也蠻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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