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規模集會如何統計人數?
3月30日,台灣爆發反服貿抗議遊行。下午1點,遊行民眾在凱達格蘭大道集結。晚間7點40分左右,學生代表林飛帆宣布凱道活動告一段落,但強調佔領「立法院」行動不會停止。
對於前往凱道參加反服貿遊行的人數,各方說法大相徑庭。截至當天下午2點06分,台灣警方估計人數已突破21萬人,學生團體則估計高達35萬人,而台灣「警政署」公布的統計數字則為8.1萬人。
反服貿遊行現場
政府和組織者對集會人數各執一詞的情況並不鮮見,它幾乎每年都要在香港發生兩次。比如在2011年的一次集會中,組織者對媒體宣布參加集會的人數為15萬,而警方公布的數字則是7.7萬——幾乎是組織者公布的一半。
集會人數意味著事件的重要性、民眾的關注程度及其所展示的能量。這對組織者和政府來說,都具有不可低估的政治意義,各方所公布的數字也因此總是天差地別。然而,事實的價值不在於服務政治。長期以來,為了獲取可靠的集會人數,學者和記者們付出了不懈的努力。
1960年代,美國深陷在越南戰爭的泥潭中不可自拔,國內反戰集會此起彼伏,而校園則是「重災區」。集會人數較為可靠的計演算法首先在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誕生。
計算集會人數的衝動或許來自新聞學教授哈伯特·雅各布斯無意中的一瞥——從他的辦公室窗外望去,底下是黑壓壓的人群——學生們正在校園內發動反戰集會。棋盤格的水泥地為統計創造了便利:雅各布斯挑選了幾個方格,數出方格中的人數,然後計算出樣本方格中的平均人數,再用這個數字乘以總方格數,就得到了集會總人數的近似值。
經過計算,雅各布斯將「鬆散人群」的密度劃定在10平方英尺/人(1平方英尺=0.09平方米),「密集人群」的密度在4.5平方英尺/人。
正是基於這樣的標準,墨爾本大學研究者雷·華生和香港大學研究者保羅·葉認為在前文提到的那次香港集會中,組織者公布的數字15萬是不現實的——要在4.2萬平方米的面積上容納15萬人,則意味著人群密度會在2.7平方英尺/人。在兩位研究者來看,那堪稱「狂舞密度」。
如今,人們雖然已經可以動用衛星等工具來統計集會人數,但是雅各布斯的方法依然佔據指導地位。比如亞利桑那州立大學的研究者,利用GeoEye-1軍用衛星統計2009年參加奧巴馬就職典禮的人數(統計結論是80萬),而紐約警方則用限制人群的圍欄數,乘以每個圍欄對應的平均人數,來估算集會人數。
GeoEye-1衛星拍攝到的奧巴馬就職典禮的高清衛星圖片,左為觀禮人群,右為國會大廈
當然,簡單的密度乘以面積的方法也有弊端——在集會場所中,人群密度並非均質、穩定,這就意味著,為了得到更精準的數據,人們需要採用更複雜的辦法。
2010年,著名媒體人格蘭·貝克(Glenn Beck)在林肯紀念碑發動集會遊行, CBS(哥倫比亞廣播公司)僱傭了DDIS(DigitalDesign and Imaging Service )公司來計算集會人數。DDIS所用的多密度計演算法,就是對雅各布斯計算方法的一次升級。
為了預測參與者人數,DDIS首先測量了集會地點,繪製出標誌了人群可能聚集點的地圖,並與之前類似事件發生時這些地點的圖片互相參照。DDIS要找到人群聚集的預期地點:冬天,會尋找避風口;夏天,則留意陰涼處。人群面向舞台、超大電視屏幕,而背對著高音喇叭。
事先的測算幫助DDIS選定具體的觀測地點,之後,他們在集會場所的高地上升起帶繩子的氣球。氣球帶著一組遠程控制攝像機升入空中,短時間內,就可在200英尺、400英尺和800英尺的不同高度抓取360°的人群影像。不同高度的機位可以拍攝到樹下或其他較隱蔽地點的人群。
隨即,DDIS將合成的影像覆蓋在3D模型上,開始檢查人數。他們的團隊用網格標出各區域的密度,接著,用區域面積乘以相應的密度,最終加總,得出集會的總人數約為8.7萬,並將統計結論的誤差空間設定為10%。
不過,即便有如此高科技水平的統計方法,各方報出的集會人數還是相去甚遠——參議員米歇爾·巴赫曼(MicheleBachmann)集會當天在舞台上宣布總人數一百萬,NBC報道的數字是30萬,而格蘭·貝克自己估測的數字則在30萬到65萬之間。
DDIS測算方法圖示
用圖片來計算遊行人數是個不錯的方法——如果人們總是保持一個相對靜止的狀態。但是,當遊行人群在不斷移動時,統計者走到遊行隊伍之中就會變得十分必要,這也是相關課題最新研究中的核心問題。
為了測量行進中的人群,統計者最常用的方法是在人群中設置一個或者兩個數據採集點。
在第一個方法中,研究人員在遊行、示威人群的中心位置設置觀測點,記錄給定時間內通過的人數。但這也有不足之處:一些人會在遇到研究人員前就離開了,或者躲避了研究人員,還有人會在通過這一點之後很快離開隊伍。這使得進一步用電話採訪來了解參與者的遊行時間變得必要,但數據仍不夠準確。
測算行動中的大規模人群總數絕非易事
對此,一個更快速,更準確的計算方式,是在隊伍中分別開設兩個計算點。兩個點的研究者分別記錄通過的人數,並隨機提問參與者是否通過或預計通過另一個觀測點。同時,研究人員也發現,若設置觀測點超過了兩個,則無助於提高準確性,只會增加經費。
香港學者蘇鑰機和鍾庭耀在估算2003年香港的一次集會人數時,就用了兩點計演算法。他們在遊行的主路線軒尼詩道上,選擇了近波斯富街及柯布連道的兩座行人天橋,在天橋上架設攝錄機,抽樣拍攝遊行過程——每小時抽錄四分鐘後,馬上把錄影帶運送到一個設有放映器材的地方,用定格在電視大屏幕上點算人數。
基於技術考慮,研究組只用了柯布連道天橋底的數據,推算遊行人數,得出的數字是264000人。七月初,研究組通過電話抽樣調查,發現遊行者中有57%曾於軒尼詩道經過灣仔修頓球場對開馬路,75.4%於黃昏六時正在街上聚集。
於是,再將經過計算點的人數,除以經過天橋計算點人數的百份比之後,研究組推算出遊行者總數為462000人。電話調查本身的誤差率(正負4.5%)也被考慮進來,則整體遊行人數的上、下限分別為429000人和502000人。
至於這兩個數字到底哪個更可信?這基本取決於你的政治立場。
使用簡單的計算方法,任何人都可以進行人數統計。不過,若要做得精確,獨立的學術界或許比較合適。而如果多個團體都同時進行獨立和科學的人數統計,就可互相比較印證,會令彼此的推算變得更加謹慎,數字也更趨近真實。
當然,香港、台灣、美國這些非政府組織的遊行還都是小兒科。歷史上,中國官方組織的遊行不僅規模巨大,且陣型整齊,密度均勻。相比之下,朝鮮的遊行經驗也不遜色:每年6月25日,都是朝鮮的「反美鬥爭日」,遊行人數常年保持在十萬級別。2005年05月17日,古巴領導人卡斯特羅親自引領120萬(超過首都哈瓦那人口總數,佔全島的1/10)古巴民眾走上街頭,舉行反美遊行。
朝鮮將每年的6月25日定為「反美鬥爭日」,舉行大規模集會,並遊行
2005年5月17日,古巴120萬民眾在哈瓦那舉行遊行,要求美國政府懲辦波薩達等古巴裔美國人
此類遊行的總人數,新聞界當天就會快速通報。而令學者們寒心的是,他們苦心研究的人數統計模型在此毫無用武之地——因為要按人頭髮放補貼,數字通常相當精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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