暢銷葯，也有「歪打正著」？

在藥物研發領域，幾乎每家公司都想讓自己擁有多款暢銷藥物。畢竟它們一方面可以為公司帶來巨大而且持久的利潤，另一方面，研發出暢銷葯也是公司研發實力的象徵。例如輝瑞公司此前的拳頭產品--用於治療高脂血症的立普妥（阿托伐他汀），連續數年的銷售額超過了100億美元，可謂是藥物研發史上的一段佳話。不過，並不是所有的暢銷葯都是早已策劃好路線的，相反，很多十分有名的暢銷葯，卻是「歪打正著」的產物。

不想生髮的降壓藥不是合格的暢銷葯

看到這個標題，不少人估計心中會感到不解，「降壓藥和生髮，這分明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啊」。不過就是這麼毫無關係的兩個詞，都屬於同一款葯——米諾地爾。本來作為降壓藥上市的它，在高血壓這個常見病領域沒有搞出什麼成績，卻在上市近10年之後，搖身一變成為了暢銷全球的生髮藥物。

1979年，普強公司（後來被製藥巨頭輝瑞收購）成功上市了米諾地爾，當時的它僅僅是一款口服降壓藥。米諾地爾可以減小血液流經動脈時的血管阻力，從而有效降低血壓。然而，它的副作用也十分明顯，由於降壓效果太強，米諾地爾可以導致嚴重的心包積液，也會加重心絞痛的發作。不幸的是，不少高血壓患者恰恰患有心絞痛，心包積液在嚴重時也需要緊急干預，這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米諾地爾的應用。

而在隨後一段時間，普強公司的科學家和全球各地的醫生們，卻觀察到了令人啼笑皆非的現象：服用米諾地爾治療高血壓的患者中，80%以上會在3~6周內出現不同程度的毛髮生長、變濃密或是增粗，但體內不會出現激素水平的改變（雄激素是刺激毛髮生長的直接原因），而毛髮改變會在停葯後1~6個月才會緩慢消失。不少患者為此叫苦不迭，可普強公司卻看到了巨大的商機：如果能把這種藥物的效果局限於頭髮，豈不是可以開發出一款治療脫髮的新葯？

經過初步研究，科學家們發現，把米諾地爾製成溶液塗抹於頭皮，便可對雄激素脫髮（最常見的脫髮類型，由毛囊內雄激素過度活躍引起）起到良好的療效。進一步的研究也支持了這一結論，在治療48周後，米諾地爾溶液相比安慰劑可以有效改善雄激素脫髮，且耐受程度良好。在1988年，米諾地爾溶液的「男用版」和「女用版」（這點權當是葯企的噱頭，因為這兩種版本沒有任何區別，除了包裝）正式在美國上市，並在此後進入數十個國家銷售。而在1996年，米諾地爾的專利到期，大量廉價的仿製葯得以上市，治療脫髮的米諾地爾也在同年成功獲批轉為非處方葯，這也進一步拓寬了市場。目前為止，包括中國在內的大多數國家，均把米諾地爾視為非處方葯進行銷售。

頗為有趣的是，在治療毛髮稀少的領域，暢銷藥物無一不是通過「歪打正著」而發現的。除了米諾地爾以外，治療雄激素脫髮的非那雄胺也是治療前列腺增生的藥物，而治療睫毛稀少症的貝美前列素則原本用於治療青光眼。

平凡抗抑鬱葯的「逆襲」

和上面的主角米諾地爾相比，多塞平要早一個年代。1969年首次上市的它，是當年最主流的抗抑鬱藥物--三環類抗抑鬱葯的一員。早在很久以前，不少研究便支持一個假說：抑鬱症的發生，與腦內負責調控情緒的「信使」失調有著密切關係，而調節這些「信使」的藥物可以有效緩解抑鬱。根據這一假說，人們發現了眾多效果拔群的抗抑鬱藥物。

三環類抗抑鬱葯因為它的結構有三個相連的環而得名，它們可以有效地提高腦內負責調控情緒的5-羥色胺（5-HT）和去甲腎上腺素（NA）的水平，從而治療抑鬱症。不過值得一提的是，多塞平在當年的大量三環類藥物中療效並不出眾，更何況在後來，三環類藥物早已被安全性更佳的抗抑鬱新葯所取代。照此看來，多塞平作為一款抗抑鬱葯的成績，實在不能稱得上是出眾。

其實多塞平不單藥效不出眾，它惱人的副作用，也直接導致沒有幾個患者和醫生喜歡它。三環類藥物的一個共同副作用就是鎮靜，由於它們可以干擾組胺在腦內的作用，患者服藥之後經常會感到昏昏欲睡（詳見知道日報文章《哪些藥物可以幫你睡個好覺？》）。而在多塞平身上，這一副作用更是被發揮到了極致，因為它干擾組胺的能力，不僅僅比其他所有抗抑鬱葯都強的很多，連那些「本行」就是對付組胺的抗過敏葯，也被它遠遠地甩下了幾條街。開玩笑地說，多塞平絕對是「不務正業」的典範。

不過這一「不務正業」，某些情況下也幫了多塞平一個大忙。新型抗抑鬱葯的出現，把三環類藥物的地位和市場擠壓殆盡，不少經典的三環類藥物由於銷售問題，甚至被迫停產。可多塞平不一樣：它的片劑在英國是治療慢性蕁麻疹的備選藥物，它的軟膏劑型則於1994年在美國作為治療特應性皮炎和神經性皮炎的藥物上市。在其他三環類藥物黯淡的時候，多塞平依然活躍在醫生們的處方箋上。只不過，當時它已經成為了皮膚科用藥。

然而在這之後，多塞平的神跡再一次降臨了：在2010年，一家製藥公司成功地上市了一款多塞平片劑，這一次，它成了助眠葯。在此之前，同為抗組胺藥物的苯海拉明，便在美國以非處方葯的形式用來治療失眠。而多塞平的效果，很明顯要好得多。作為一款「老壽星」級別的藥物，能在不同的多個時代成為暢銷葯，能與此媲美的，恐怕只有拜耳的阿司匹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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