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爾本跳蚤市場：二手是別人家曾經的寶貝

二手市場，在墨爾本被叫做「Trash & Treasure Market」，即是「廢棄與珍寶」。本意應該是別人家的棄物興許是你的寶貝，可是我卻以為這裡還有一層意思，即是這些舊物也曾經是主人的寶貝，只是緣分已盡。不然主人為何不願直接把它們丟進垃圾筒，而要費神幫它們找個好東家呢。

其實很喜歡逛跳蚤市場和二手商店，不一定要買，有時僅僅是為了看別人家曾經的寶貝。墨爾本的跳蚤市場有好幾處，最常去的是Camberwell（肯伯維爾）的星期天市場，那份喧囂熱鬧從早7:30開始一直延續至午12：30，賣貨的一般是把車後蓋一掀，裡面通常置著兩張椅子，然後或是拿塊絨布攤在地上，或是從市場租幾張平面桌子，車尾便圍了一攤子寶貝。買貨的或者是如我這號「打醬油」的，早早地便來淘寶。因為人多，周邊停車場都僅限2小時，所以來前要盤算好時間，這樣才能等到車位。

跳蚤市場里什麼都有，穿過的衣服、鞋，看過的書，聽過的CD,舊了的鍋碗瓢盆，瓶瓶罐罐，木質傢具擺設，老式的手錶、銀飾，鮮花植物，甚至一個用過插頭、紐扣都可以拿來擺賣，玲琅滿目，魚龍混雜。其實二手的東西並不會便宜到哪裡去，尤其是老舊的物件，比如一隻硬皮四方箱子，在折扣店可能只有50元，可是主人家在這裡卻開價80元。不過誰讓懷舊情懷是對逝去歲月的一種念想，陳舊的老物賣的不是商品而是美好的回憶，所以這種精神層面的東西多無關價格，毫無疑問攤主們皆深諳此道。

時不時會看到一對青年男女手中拎著一部生了銹的小三輪車，一位男子夾著一台污糟的在中國70年代最常見的收音機，一個中年男人抱著一個黑黑的埃菲爾鐵塔，還有的人在和攤主比劃著某個年代的某種玩物，請他幫忙尋找。最能賤賣的是女裝T桖，收市的時候可以1元一件，比青菜還便宜。

除了這些陳年物件，最賞心悅目的是來來往往的年青人，似乎都是吉米漫畫里的主角，高瘦的身子，細腿牛仔褲，泛舊的風衣或外套耷拉著長長的圍巾，向右走也好，向左走也罷，款款掠過的是陣陣青春的香風。還有一些特別的攤主，比如一紅一綠的兩朵姐妹花，濃黑眼暈，艷唇，Cosplay短裙，過膝長靴，在人頭涌涌中跳躍著的是艷綠的蓓蕾帽以及紛亂的粉紅髮套。比如攤主里一位花白頭髮的老者，耳朵都不好使了，守著一部厚厚的天主教的百年聖經，不賣，但是偶爾「施捨」給過客翻翻，在如織的人群里，老人家的孤寂地坐著，頗令人動容。另外的，這種市場是唯一能帶著狗兒們逛的地方，無倫是一臉苦相的沙皮狗，還是黑捲毛球的，還是蠻腰的，閑逛的都是默不作聲的乖主兒，有一老者帶狗擺攤賣傢具，走過路過的都在「調戲」他的狗狗，忽略了他的台台凳凳。

曾在二手集市看到一個棕色的小瓦罐，簡單普通得很，可是那種瓦罐的舊舊釉色發出年代的信息，如同傳統油畫里的靜物，讓你無法釋懷，於是要買，這時身邊一位伶著一口大鋼鍋的華人老太太嘮叨上了，「這鬼佬用的東西哪能像廣東人的湯煲那麼經得起熬燉，省那幾塊錢買個無用的東西幹嗎。」手棒著瓦罐的女人立時啞口，所有對這件寶貝的想像碎了一地。

二手集市對節儉的人來說是個廉價市場，而對於諸多如我這樣的，熱衷用自己過於豐富的想像來忽悠自己的偽文青來說，就是個臆想的地下寶藏。

文：江柳 攝影：張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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