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投進入「衝刺期」 脫歐之爭凸顯英國社會裂痕

6月14日，離既定的英國是否退出歐盟的公投日剩下不到10天的時間，英國國內留歐派和脫歐派開始憋足勁頭進入最後的「衝刺期」。本報記者在採訪中了解到，由於處境不一，工作、經濟收入和生活背景等各異，英國人對究竟怎樣投票陷入糾結。某種意義上說，這折射出英國不同階層固化日趨嚴重，以及貧富懸殊不斷拉大導致社會矛盾進一步深化的客觀現實。

「雨過天晴」？

民眾訴求反差嚴重

6月12日，英國女王生日慶典活動的最後一天，倫敦先是細雨綿綿，日過中天之後卻放晴了，尤其到了傍晚時分，晚霞映紅了半邊天。「脫歐的疑雲也會像這天上的陰雲一樣散去，英國會繼續留在歐盟，艷陽將普照英倫三島」。支持英國留在歐盟的中學英語女教師凱茜在接受本報記者採訪時這樣說。

凱茜的兒子肖恩在與歐盟有緊密聯繫的一家汽車零配件公司工作，「如果英國離開了歐盟，肖恩的前途將很不妙，他甚至有可能丟掉飯碗，因為屆時英國就不會有那麼多的生意，公司的合夥方德國甚至也不得不撤回德國本土。這樣的結果對誰都沒有好處，對英國和歐盟來說，將是兩敗俱傷」。

不過，同樣是「雨過天晴」這一自然現象，在持英國應該脫離歐盟觀點的喬治看來，可就是迥然相反的另一番解釋了。喬治是位於倫敦埃吉威爾街的就業服務中心主任，主要負責失業人員的重新安置等工作。「我們現在面臨的最大問題，是每年來英國的移民人數一直在攀升，移民與英國本地人在就業機會上產生了衝突，畢竟就業崗位是有限的，而找工作的人多，得到的機會就少。如果英國脫離了歐盟，原本捉襟見肘的就業市場就會像天氣一樣『雨過天晴』，我們的日子就會好過得多。」喬治這樣說。

目前，支持和反對英國繼續成為歐盟成員的比例旗鼓相當，呈「膠著」狀態，反對的聲音甚至超過了支持的聲音。

英國《泰晤士報》報道說，英國著名的「尤戈夫」民調機構最新的抽樣調查結果顯示，要求英國留在歐盟的受訪者降至43%，另有42%的受訪對象要求英國退歐。《獨立報》公布的一份民調結果更加令留歐派憂心忡忡——「脫歐」陣營支持率實現驚人反超，已高達55%。

英國著名民調機構ICM對退歐公投的網路問卷顯示，有48%的人支持離開歐盟，43%的人支持留在歐盟，另有9%的人表示未拿定主意。

鑒於上次英國大選時的民調結果與實際結果相差巨大，人們對所謂的民調數字已經不感興趣。即使這樣，眼下的各類民調數據仍令留歐派「總代表」、首相卡梅倫焦慮。卡梅倫警告說，如果脫離歐盟，英國將前景黯淡。他強調：「我們並不是在散布可怕的消息，但問題的嚴重性在於，脫歐將給我們的經濟埋下炸彈，而我們將自己點燃引線。」

對此，反對留歐派則針鋒相對。退歐派「總舵手」、保守黨重量級議員、倫敦市前市長約翰遜警告卡梅倫稱，如果英國投票留在歐盟將受到沉重打擊。繼續成為歐盟的一員，意味著英國需要一周支付歐盟超過3.5億英鎊高昂費用，墜入為歐盟輸送現金的陷阱怪圈。

約翰遜說，歐盟現在已經因失業以及增長後繼乏力而陷入困局，如果屆時英國仍留在歐盟內部，將不得不對它伸出援助之手。他強調，現在歐盟面臨200億英鎊的「金融黑洞」，英國不能被這個「金融黑洞」所吞噬。

是否脫歐？

黨內、政府愈加分裂

記者在採訪中發現，英國的利益集團、富裕階層、大財團、在貿易和對外交往中與歐盟有諸多業務聯繫的企業等，都希望英國留在歐盟，強調要維持現狀，否則其利益將受損。

相反，許多民眾一輩子也出不了幾次國，與外面的世界融合度低，收入又少。留在歐盟，在工作機會和薪酬待遇等方面受到挑戰和擠壓，自然反對留歐。英國的不少中小企業和公司等也持有這樣的立場。

日前，英國300多家中小企業領袖在《每日電訊報》聯名發表公開信，支持英國退出歐盟。公開信說，歐盟的官僚主義和繁文縟節令英國企業「窒息」，損害了英國的競爭力，如果脫離歐盟，英國企業可以自由發展、拓展新市場並創造就業。

事實上，英國國內圍繞公投如何投票的不同取捨，反映出不同的利益訴求，更折射出英國階層固化的殘酷現實。倫敦政經學院歐洲問題專家希克斯在接受本報記者採訪時說，英國原本就是一個社會分裂的國家，而當下，公投問題更加劇了分裂，每個人都站在各自的利益坐標上思考問題，富裕階層一般會投支持留歐的票，生活水平低下的草根階層則大多會把票投給離開歐盟。

英國廣播公司日前報道說，有英國政治分析人士指出，包括英國首相和財政大臣在內的主張留歐的政界人士，一直希望通過警告民眾脫歐風險來引導公投，而這種「負面」戰略可能對不滿現狀的中下層民眾起到相反的作用。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以約翰遜和司法部長戈夫為代表的「脫歐陣營」則主打「自主獨立」和「控制移民」等相對能給予普通人「希望」的牌，更容易在社會中下層選民中獲得共鳴。

有分析稱，由卡梅倫主導的這場是否脫歐的公投，由原來信心滿滿會使英國繼續留在歐盟，變成了現在幾乎失控的危險局面，出乎他的意料。卡梅倫似乎不該允許保守黨內部和內閣大臣發表相左的意見。現在，黨內分裂、政府分裂日益嚴重，卡梅倫坦承，自從保守黨大員約翰遜站出反對留歐之後，他們之間的友誼已經受到影響。(駐英國記者 黃培昭)

作者：黃培昭

責任編輯：嚴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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