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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一說賭石這個行當那些不為人知的內幕

一刀窮,一刀富,一刀穿麻布。


這是賭石行流傳最廣的一句話。


回想我的小時候,我覺得我自己彷彿是被上天送下來吃苦的,我有一個老爸,特別好賭,他不賭牌,賭的是石頭,一塊破石頭上千塊,他買過來毫不猶豫,切開之後只要裡面有貨,就賺錢了,但是他的運氣特別差,我從出生到現在,從來都沒見過他贏過錢。

我爸每天都在鑽研賭石的功夫,還讓我跟他一起學,他賭石特別豪爽,但是對於我跟我媽卻是摳門到了極點,我從小到大穿的衣服全部都是我媽撿破爛帶回來的,我媽連內衣都捨不得買一件,而且每天都出去撿破爛,把身上弄的亂糟糟的,頭髮都打結了,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女人,我爸非常嫌棄我媽,每天晚上我媽回來之後,我爸把她身上的錢給奪走之後,就讓她睡在外面,連屋子都不給她進。


可能是家庭的環境的緣故,對於這個家庭中唯一一個付出勞動成果的人,我反而沒有半點尊敬,我跟我爸一樣,非常嫌棄我媽媽,她身上總是有一股味道,而且總是想靠近我,想要抱我,小的時候我不覺得她臟,長大之後,我就特別刻意的躲著她,不讓她靠近我,甚至都不想聽她說話。


我媽不常說話,總是哭,她一哭我就特別煩,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煩,想著家裡要是沒有她就好了。


我爸爸喜歡喝酒,賭錢輸了之後就喝的特別厲害,他喝醉了之後就會打人,我是最常被挨打的,因為我總是獨自一個人在家裡,媽媽每天白天都會出去撿破爛,每次我被打的時候,我都特別恨我媽媽,我非常恨她,為什麼要把我一個人留在家裡。

記得上初中之後,我漸漸開始反抗起來,爸爸每次打我,我都會倔強的瞪著他,我心裡告訴我自己,將來等我能打的過他了,我就打死他,一定要打死他。


我上初中以後,要走很遠才能到學校,每次上學的時候我都是低著頭的,因為我臉上永遠都掛著傷,而且,我穿的衣服簡直就是破爛,跟學校里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有辦法比,我經常被嘲笑。


坐在我前面的人是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十幾歲的我,也有了男孩子感情上的成長,她叫張瑜,我記得,她是全班唯一一個主動跟我說話的人,雖然只是一些日常的問候之類的話,但是卻讓我有一種冬天裡開花的喜悅……


我們班有個小胖,他家裡很有錢,在班裡面特別有勢力,跟後排的一些人稱兄道弟,經常欺負別人,我是他們經常欺負的對象,每天我進班級的時候他們都會起鬨說「叫花子來了」,我很生氣,非常想告訴他們我不是叫花子,但是我第一次反抗就被打的很慘,他們真的不是人。


第一天上初中的時候,我一進教室,小胖就說我身上臭,讓我滾出去,我當然不會滾出去,我也是這個班級的學生我憑什麼不能在這裡上課,我就是頂了一句嘴,小胖就打了我一巴掌,我被我爸打的時候,每次就瞪著他,所以小胖打我的時候,我也瞪著他,但是我瞪的越厲害,他打的越凶。

「臭叫花子,你也配上學?滾出去。」


我永遠記得小胖一邊打我臉,一邊讓我滾出去的樣子,他的那種輕蔑跟侮辱,讓班級里所有的人都嘲笑我,就連老師都一樣,第一天上學,我被趕在外面,路過的人都嘲笑我,甚至有人還打我,我不知道我犯了什麼錯,他們要這樣對我。


但是他們嘲笑我,打我,我還能忍受,我無法忍受的是我的媽媽,我從來不讓我媽媽到我的學校,我怕丟人,每次我看到別的同學的媽媽接他們放學的時候,有車,有吃的,歡聲笑語,而我有什麼?


我媽媽整天拿著一個破編織袋,穿的比我還破爛,蓬頭垢面,永遠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我真的感覺到恥辱,我怕同學們看到她,然後我又多了一個被嘲笑的理由。


但是我怕什麼就來什麼,期中考試的時候,我考的很差,老師讓我家長來,我說我爸媽都死了,家裡沒有人,老師不相信,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找到了我媽媽,我永遠記得那天,記得我媽媽來學校的那天。

我在教室里過著獨自一人的世界,我聽到有人喊「叫花子,叫花子」,我以為是喊我,但是我卻看到門外站著一個人,是我媽媽,那個時候我是無比驚慌的,我非常害怕有人知道她是我媽媽,我非常驚慌,所以我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小磊,小磊,出來,媽媽跟你說說話。」


我怕什麼來什麼,我媽媽喊我,喊我小磊,我們班只有我一個叫石磊的,所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身上,我很憤怒,我特別討厭別人都盯著我看的樣子,我跑出去,我跟我媽媽說「你來幹什麼?你滾,不要丟我的人好不好?」


我媽媽的目光特別委屈,她想伸手摸我,但是被我一把給推開了,我喊:「你滾,我不要看到你,你不要在這裡給我丟人。」

我媽媽一下子就哭了,哭的特別委屈,那時候我心裡是特別難受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難受也憤怒。


「叫花子,叫花子兒子,叫花子媽媽,石磊一家都是叫花子,噢,叫花子,一家都是叫花子,要飯去吧。」


我聽到教室里小胖在嘲笑我,很多人都在笑,我覺得特別丟人,我覺得有這樣一個媽媽特別丟人,這可能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惱羞成怒,我衝進教室撲到小胖身上,但是營養不良的我根本就打不過小胖,他很胖,力氣也很大,而且還有很多同學幫他,很快我就被按在地上,我感覺好多拳頭在打我,但是我不覺得疼,我用嘴咬著小胖的手,我死命的咬著,我感覺甜甜的,也很腥。


我記得我媽媽當時大喊大叫的衝進來,推開所有人,還打了小胖,雖然他們都看不起我媽媽,但是我媽媽是個大人,所以他們都躲的遠遠的,我媽媽把我抱起來,哭的很厲害,那時候我覺得特別丟人,我真希望我沒有這個媽媽。


這件事鬧的很大,小胖的爸爸媽媽都來了,他們家很有錢,我記得小胖的爸爸媽媽揚言要找人打死我們,我不怕死,打死了最好,一了百了,後來學校出面調解,讓我們陪五百塊醫藥費,可是我們沒有錢。


最後學校找了我爸爸來,這是我的夢魘。


我爸爸來了學校,他沒有賠錢,而是手裡拿著皮帶,當著所有人的面,勒住我的脖子,要把我勒死,說勒死我給小胖的爸爸媽媽賠罪,我當時脖子被勒著就快要死了,所有人都以為我爸爸只是做做樣子,沒有人攔著,小胖的爸爸媽媽還在說風涼話。


至於說什麼,我已經聽不見了,我翻白眼要死了,那個時候我感覺很高興,我終於可以解脫了,但是我媽媽攔著我爸爸,她第一次跟我爸對抗,死命的打我的爸爸,打的很厲害,把手裡能用的上的所有的東西都砸在了我爸爸的身上,但是無濟於事,她根本就不是我爸爸的對手。


後來我媽媽就咬,咬我爸爸的手,把我爸爸的手給咬掉下來一塊肉,我爸爸可能是憤怒到了極點,就放開了我,開始打我媽媽,他打的很兇,用皮帶抽,抽完了我媽媽,又抽我,但是我媽媽就趴在我身上,死命的護著我。


我看著我媽的嘴角在流血,被打的,很濃的血,我很害怕,我閉上眼睛不幹看,但是我內心很慶幸,慶幸挨打的不是我,那種疼痛的滋味很難忍,我心裡還在想,如果爸爸把所有的力氣都打在媽媽上身上,等到他沒有力氣的時候就不會打我了。


人性冷漠的可怕,我們母子被打的那麼慘,都沒有人攔著,最後我爸爸可能是真的打累了,癱坐在地上,小胖的爸爸媽媽可能是被嚇到了,所以就不要賠償了,但是他們提出一個條件,必須要開除我,他們不能讓我這樣有危險家長的人在學校里。


我被開除了。


那天晚上回到家,我就躲在屋子裡面,不敢出去,外面走廊里,我媽媽慘叫的聲音讓我很害怕,我一直能聽到「哎喲,哎喲」的聲音,我怕她會死掉。


半夜,我聽到我爸爸的呼嚕聲,我才敢出去,我在走廊里看到了我媽媽,她奄奄一息,她沒有睡,看到我來了,就伸手,我知道她是想要抱我。


但是我很害怕,她臉上都是血,身上還散發著一股臭味,這股臭味跟以往不太一樣,就像是肉爛了發出的那種腐臭,我很害怕,我內心的非常的抗拒。


「小磊啊,媽媽抱抱好嗎……媽媽抱抱好嗎……」


媽媽在哀求,她的聲音咋顫抖,一句話甚至都說不全,說著還咳嗽著,嘴裡的血順著嘴角就流下來了,捂都捂不住。


我很怕,她一直張著手,我覺得媽媽快要死了,我特別害怕她死了,媽媽要是不在了,我就只能一個人面對那個惡魔了。


我趴在了地上,蜷縮在媽媽的懷裡,我感覺媽媽抱著我,我的身體在發抖。


我害怕……


「小磊啊,媽媽有你就夠了,男人要頂天,不要哭,你現在還小,等你長大了,就能保護自己了。」


我哭了,哭的特別傷心,我說:「媽媽,我長大了也保護你,我給你買花,你最喜歡花了,我給你買穿的,比所有人都穿的好看,爸爸要是再敢打你……」


媽媽沒有讓我在說下去,她堵著我的嘴,像是怕被野獸聽到一樣,她沒有在哼唧,反而給我唱歌,唱小時候的歌,我記得小時候每次聽到這首歌的時候我都能睡著,這次我也睡著了,但是我很後悔我睡著了,因為這是我媽媽最後一次給我唱歌。


那一晚我睡的很熟,第二天醒的時候,我感覺很冷,我媽媽也很冷,渾身冰涼。


因為她死了。


她一直都摟著我。


我媽媽死後,我爸爸隨便就把她給燒了,我以為我會被餓死,我曾經也想過從樓上跳下去,我想去找我媽媽,因為我害怕一個人面對那隻龐然大物,他像一個魔鬼一樣,每天都在盯著我。


我媽媽死後的第二天,他又去賭石了,而且,還帶著我,他讓我跟在他後面學,我也不知道要學什麼。


我永遠記得那天,是我爸爸人生的轉折點,也是我的轉著點。


那天他帶著我來到了他經常賭石的地方,是一個叫做老翡店的賭石坊,瑞麗這個地方,賭石的店鋪隨處可見。


進了店鋪,我爸爸就開始選石頭,他跟我說什麼石頭好,什麼石頭不好,說的頭頭是道,但是我很懷疑他說的每一句話,如果他說的這的那麼準的話,為什麼他從來沒有贏過。


我記得我爸爸選了很久,終於選了一塊又丑又小的石頭,但是這塊石頭很貴,要一萬塊錢,但是我爸爸毫不猶豫就把一萬塊給了老闆。


他連給媽媽買個骨灰盒都沒有這麼痛快。


我爸爸將石頭給了切石的師父,告訴他先擦皮,這是一種賭石的切法,就是先用切割機把石頭外面的皮給打磨掉,師父把皮給擦了,裡面露了肉,我爸爸很興奮,告訴我這快石頭漲價了,至少能賣十萬。


我第一次看他那麼興奮,我也不知道一塊石頭切開之後為什麼就能漲十倍。


但是我清楚的看著我爸爸繼續讓師父切,把邊角的料子給修改掉,我看著他興奮的在吶喊。


「出綠,出綠……」


「走邊,走邊,漲,漲……」


當石頭被拿出來之後,我看到我爸爸極為興奮,他第一次抱著我在空中轉圈圈,我看著他笑的極為開心。


我一開始不懂,後來我才知道,那塊石頭裡面是翡翠,而且品相種水極好。


後來,那塊石頭被老闆用三十萬的價格給買走了,因此我爸爸發了一筆小財。


我爸爸說幸好我媽媽死了,要不然她還要分他的錢呢,還說我媽媽是他的剋星,他活著的時候,害他一分錢都沒有贏,現在她死了就贏錢,所以他覺得我媽媽死的好。


但是我知道,再多的錢,也買不回來我媽媽的命了。


我爸爸有錢了之後,或許是因為愛面子之類的,開始給我買衣服,帶我出去溜達,在瑞麗各大賭石場所出沒,他讓我跟在他後面學東西,學怎麼看料子,學怎麼賭,怎麼切石頭。


還特地讓我拜了一個切石頭的老師傅為師,跟他學切了一年的石頭,老師父很教我,他五十多歲的年紀,切了三十年的石頭,什麼樣的石頭有料,有什麼料,怎麼切最划算,他都一門清,我跟他學了一年,學會了很多,雖然不敢保證每一個都對,但是至少八九不離十。


很奇怪,人的轉變是很突然的,我媽媽死後他就沒有打過我了,但是在我心裡,我一輩子都是恨他的,更不會原諒他。


我以為我的人生就要跟我爸爸一樣,每天都在石頭上耗費我的青春,但是我更想回學校去。


今年我十五歲了,回想以前的記憶,就像是惡夢一樣。


十五歲的我,本來應該上初三的,但是沒有一個學校肯要我,我在以前學校的事情被傳的很厲害,他們都說我有個神經病媽媽,有個有暴力傾向的爸爸,也說我是個神經病會咬人,會打人,他們讓我去看精神病醫生。


今天是我十五歲的生日,我第一次過生日,我爸爸給我買了蛋糕,我以為他是要給我過生日,但是其實是另有目的的,他帶回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很漂亮,在我過生日的家裡,他們說了很多的話,我爸爸也裝的像一個好男人,說了一些緬懷我媽媽的死之類的話。


聽到我爸爸說的哪些冠冕堂皇的話,我人生第一次發脾氣,我把整個蛋糕都扣在了我爸爸的臉上,在他憤怒的眼神下,我第一次沒有退卻,我說他是個禽獸,是個騙子,是他活活打死了我的媽媽,我告訴那個女人要是不怕被打死,就跟我爸爸在一起好了,我知道他們是婊子戲子猴,都在演戲呢,雙方都在看對眼,我爸爸沒忍住,又打我了,我很想反抗的,但是我打不過他,我又一次被打的渾身都是傷。


只是這一次我沒有選擇留在家裡,而是選擇了離家出走,我要離開這個狼窩。


我到了市裡之後,找一些工作,比如端盤子,洗碗,掃地之類的,還干過保安,勉強不被餓死,但是最困難的是我沒地方住,總是住在橋洞里,有時候還貓在公園的長椅上,還好雲南這個地方永遠沒有冬天,否則,我肯定會被凍死。


我的人生沒有目標,我也不知道應該以什麼作為目標。


我工作之餘,總是會去賣原石的店鋪轉圈子,這些賣原石的店鋪就是賭石的地方,每天都人聲鼎沸,雲南就這樣,特別是瑞麗這裡,簡直是賭石的天堂,這個地方是全國開放的賭石場所,因為跟緬甸那邊離的近,人家料子進的便宜也好,所以很多玩石頭的人都來這裡賭石。


不過最近這幾年料子貴起來了,好像是礦場被收歸國有了吧。


所謂賭石,就是用璞玉來賭博,賭石賭的品種很多,翡翠,瑪瑙,戰國紅,南紅,多的是,賭石有很多學問,你要想賭的准,得學會看種,看皮,看蟒……


這裡面的學問門道多著呢,沒有師父教你,在這行當打磨二三十年都不一定能找到對口,我有師父教我,又在這行跟我爸爸摸爬滾打了三年,懂的比一般人多。


我很想變得有錢,每次都會站在這裡看著別人切石頭,心裡有一種煎熬,每次看著我看中的石頭被切開裡面有貨的時候我都會懊惱不已,恨不得自己去切,去賭。


但是我每次都是來看看,我不賭,我害怕,不是怕輸,而是怕我變成我爸爸那樣的人。


每次看完石頭,我就會去瑞麗餐廳洗碗,我的工資是每天一百塊,很高了,是老闆看我年紀小,沒地方住才給我這麼高工資的,但是因為我沒有十八歲,所以沒有其他任何保險。


刷碗不需要什麼保險,比切石頭要安全多了,切石頭很賺錢,切一塊石頭要收兩塊錢的費用,以前教我的那個老師傅每天能切一百多塊石頭,有時候遇到豪氣的老闆切到好料子還會包紅包,但是很危險,我師父就切掉了一根手指頭,所以人家叫他四叔。


餐廳很忙,我在後台刷盤子都忙不過來,而今天好像有兩個傳菜的人又沒有來,好像是離職了,而且趕的特別巧,今天有學校畢業包場慶祝的,所以特別忙。


大師傅讓我先別刷碗,幫忙傳菜,在餐廳里干時間久了,門門道道都要會,我有時也會去幫著傳菜。


大師傅讓我端著一盆湯去405包廂,我放下手裡的活就去了。


我敲開405包廂的門,轉身進去,裡面歡聲笑語,很多跟我一樣年紀大的學生在慶祝。


「讓讓,麻煩讓讓,上菜了,別燙著。」


我熟練的把湯盆放下,轉身就走,走到門口的時候聽到有人喊了一句讓我揪心的話。


「喲,這不是叫花子嗎?嘿,你們看,是叫花子石磊。」


我回頭看了一眼,有人站起來,朝著我過來了,這個人很胖,我認識,雖然現在他長高了,吃的更胖了,但是模樣還是能認的出來,是小胖,是小時候那個欺負我,差點害死我的小胖。


「喲,居然在這裡做服務生了,好好乾,比叫花子強一點。」


小胖的話很有帶動作用,包廂里的人都在笑話我,我轉身就要走,但是有個甜美的聲音喊住了我:「你是石磊嗎?你還記得我嗎?過來坐,我們聊聊天,我一直找你呢。」


這聲音很甜美,讓我不知覺的就回頭看了一眼,一條黑直長的長髮,圓潤的臉蛋,兩個酒窩特別甜美,個子也很高,身材發育的也很好,看上去亭亭玉立,我知道她是誰,是我們班以前的班長,他叫張瑜,我記得以前我就坐在她後面,雖然她沒有嫌棄過我,也沒有要求老師調換座位,但是我內心有種抗拒她,因為自卑。


「他跟我們坐一塊?憑什麼?張瑜,你別開玩笑了,他小時候咬我的時候我還去打狂犬疫苗呢,你不知道,他媽媽是個叫花子,有神經病的,他也有神經病,萬一傳染給我們怎麼辦?」


小胖的話很刺耳,我點了點頭,就要走,我不想給老闆惹麻煩,我也不像小時候那樣容易被激怒,雖然他辱罵了我的媽媽,但是我媽媽一定不希望我跟他打架,我也不會跟他打架,因為我媽媽就是因為我那次不理智的衝動而死的。


我剛走出去兩步,張瑜就追出來了,我聽到包廂裡面所有人都在叫罵。


「搞什麼?什麼東西?還拽起來了?讓你走了嗎?」


「媽的,以為自己是誰啊?臭叫花子,讓你坐下你就坐下,你知不知道是校花在叫你。」


「草,張瑜,你搞什麼?今天是老子請客,你居然讓一個叫花子坐在我們邊上,我告訴你,不可能。」


我被張瑜拉著,我記得我跟她沒什麼交情,張瑜問我:「願意不願意留下來?」


我說:「不要在我面前裝什麼清高,我們根本就不是同學,也不是朋友好嘛?」


我看到張瑜顯得很驚訝,又有一點憤怒,我就知道,她只是想要用我來襯托她和善的內心,襯托出她的純潔善良,我轉身就走,我說:「我們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張瑜哭了,雖然我沒有看到,但是我聽到了,她哭的特別委屈,這也為我招來了禍端,小胖特別生氣,叫罵:「敢欺負我喜歡的女人?給我打。」


屋子裡面衝出來很多人,他們根本都沒有給我任何機會,就把我放倒在地上了,對我拳打腳踢,我拚命的護著自己的頭,我忍著,也根本沒辦法還手,我餘光看到了張瑜,她在拉架,但是根本就沒有辦法把一群男生給拉開,但是我不領情。


我被打了一頓,經理來了,也沒有報警,餐館不想把事情給鬧大,所以想要私了,讓我跟小胖他們道歉,我不同意,經理也覺得有點過分了,就讓我算了,但是小胖他們死活不同意,而且還威脅酒店經理,說他們僱傭可能有精神病的人,而且還是個渾身髒兮兮的叫花子,要到衛生局告他們。


酒店經理沒辦法了,只好找老闆來,老闆對我很好,他把我叫道衛生間,跟我說:「我對你怎麼樣?」


我說:「老闆,你對我很好。」


老闆說:「那就好,去道個歉,那個小胖子家裡很有錢,我們店裡的紅酒都是他們家供應的,我不想得罪他,這是你最後一天的工資,以後不要來上班了,我們兩清了。」


我看著老闆丟下錢就走了,我整個人木訥在哪裡?我有很多事情想不通,難道有錢就可以顛倒是非嗎?我想不通,但是我欠的人情必須要還。


我去跟小胖道歉了,我被他打的鼻青臉腫然後跟他道歉了,小胖本來還要打我的,但是是張瑜攔著,我一把推開了張瑜,我說:「不用你做好人。」


說完我就走了,我忍著眼淚不要掉下來,真的,我不想哭。


「馬勒戈壁的,你給我等著,看我不打死你。」


我聽到背後有很多人都要揍我,但是沒有人上來,我知道是張瑜在攔著,我心裡很痛苦,張瑜是第一個肯和我說話,肯接近我,甚至接受我的人,但是我卻只能把她推開。


因為我不配跟她做朋友。


至少現在不配。


小雨,淅淅瀝瀝,清風吹,媽媽墳頭的草飄動,我不捨得把那一株小草拔掉,媽媽很孤單,我不能時常陪著她,我記得小時候媽媽特別喜歡花,我還依稀記得說過要給媽媽買很多很多漂亮的花。


但是我從來都沒有買過,現在也買不起,我會保護好這株小草的,讓它陪著媽媽,一直到我有能力每天都來給媽媽送花的那天……


「媽媽,你告訴我男人不可以哭,男人要頂天,但是我真的頂不了天。」


「媽媽,我今天明白了一個道理,男人要頂天必須得有錢,有了錢所有人都會尊重我們了。」


「媽媽,對不起,我要變成爸爸那樣的人了,我決定去賭石了,輸了我就來陪你,我好想你像小時候那樣抱我。」


我燒掉最後一張冥紙,離開媽媽的墳地,我要去賭石,這對平常人來說只是一個賭與不賭的決定,而對我來說卻是個天大的決定。


其實我小時候還是挺幸福的,記得在三四歲的時候,我爸爸並不賭石,對我媽媽也好,記得那天他來了幾個朋友,帶他去賭石,他賺了第一筆錢,從那之後就陷入了瘋狂,放棄了工作,每天都會想著一夜暴富,每天都在研究石頭,也不在管我,連跟我說話都成了一種浪費時間的舉動。


他再也沒有贏過錢,從那時候我們的家庭就被改變了,我父親變成了一個殘暴的禽獸,我知道是賭石改變了他,我不想變成他那樣的,我知道,一旦我踏上賭石的道路,我也會變,不過我發誓,不管我怎麼變,我都要頂天立地。


瑞麗賣原石的市場很多,成品玉石市場也很多,別看一個小小的攤位不大,但是上面的貨至少有上百萬,這裡就是玉石的世界。


我坐公交車到雲玉賭石城,這條街是整個瑞麗最繁華最有錢的一條街,每天都會有無數的人來這裡賭石,每天都會有人在這裡暴富,也會有人在這裡變得一貧如洗。


「一刀窮,一刀富,一刀穿麻布。」


這句話每天都在上演。


公交車的門開了,走出這個門,我就將進入另一個門,那個門裡面到處都是誘惑,到處都是兇猛野獸,他們都在虎視眈眈的盯著我,一不小心,我就會被他們吞沒。


我毅然決然的下了車,走進了那道大門。


今天下雨了,賭石城的人不是很多,我走進了第一家店鋪,這家店鋪人很少,上面掛著百年老店萬瑞祥。


「嗡嗡!」


砂輪磨擦玉石的聲音很刺耳,在切割的工作台上,一個上了年紀的師父在切割一塊「蒙個頭子」,就是一個泥蛋子,什麼提示都沒有。


「直接開。」


說話的人就是賭石的人,他很闊氣,手上戴著大金戒指,脖子上掛著一個金鏈子,說話的時候嘴裡咬著煙,我知道他是緊張的,每個人在這裡看似風輕雲淡,但是內心都緊張到了極點。


石頭切開了,老師傅把石頭放在水裡洗掉上面的泥,傳來了一聲可惜。


「媽的,都第十個了,怎麼還沒有?」


「裡面是個爛草花!」


爛草花的意思就是裡面是有玉石的,但是不是好的,裡面的紋路像水裡的水草一樣,雜質很多,不值錢,最多就可以做個擺件!


那塊石頭很大,得有十來斤吧,至少得三萬多塊錢,但是這是個小場口,不可能出大件,所以來這裡賭大的石頭都是搭錢。


以前教我切石頭的師父告訴我,不懂場口就不會賭石,翡翠發現至今已有三百年歷史,其場口多如牛毛,發展至今有名有姓的達到幾百個,至於小的難以起名的場口更是星羅密布。


根據石頭的種類和開採時間的順序,通常可將整個出產翡翠的地區分為六大場區:老場區、大馬坎場區、小場區、後江場區、雷打場區和新場區。


而每個廠區又有許多有名的場口,我們賭石的翡翠料子都是這些場口來的。


雲玉賭石城是新開賭石場所,料子都是新廠區來的,產品小件居多,水石也多,想賺錢很難。


戴金鏈子的老闆又來選料子,他從我身邊選了幾塊大料子,都是十幾斤重的那種,選了四塊,我很想告訴他別玩大的,在這裡玩大的就是送錢,這四個料子有三個是泥,一個我看的不是很清楚,估計裡面有貨,但是肯定也不是好貨。


但是我不會說,因為賭石場有規矩,看客只能看不能說,因為神仙難斷寸玉,你要是多嘴讓人家買了你說的石頭,切開了是好貨還好,要是爛貨,你得吃麻煩。


我左右扒拉料子,這裡的料子很全,有翡翠原石,瑪瑙原石,戰國紅原石,還有南紅原石,一般來賭石的人都會賭翡翠原石,因為料子好賣,而且要賺肯定就是成幾百倍的賺,但是以前的師父告訴我,現在翡翠原石少了,市面上的翡翠原石假的很多,所以我不賭翡翠。


我在南紅原石區選南紅料子,現在南紅很值錢,只要料子好,沒有裂,沒有咎,品相好一點,價錢比翡翠差不了多少。


「玩大個的,小的沒意思,切開了有貨也賣不了幾個錢。」


我抬頭看說話的人,五大三粗的留著寸頭,臉上還有一道疤,看樣子很兇,應該是老闆,賭石的人脾氣都不好,我沒理他,繼續選小料子。


小料子便宜,五十一百的都有,我只有一百塊錢,中了我就活著,不中我就去陪媽媽。


媽媽死了之後我特別害怕。


我一直忍著,我就想看看老天能怎麼弄死我。


我好累,活的好累,沒了親人,沒了愛人,像孤魂野鬼。


沒人能發脾氣,沒人能撒嬌,除了躲在被窩裡哭,無能為力。


看著同齡人的孩子,都還在父母面前哭鬧撒嬌,而我,卻要來賭石場里靠賭換明天,我真的覺得好累。


我扒拉出來一塊石頭,是個黃沙皮,我用手摸索了一下,感覺沙皮上面的沙礫是立起來的,我拿著在燈光下面照了一下,不停的摩挲著,這塊石頭的沙皮像是荔枝皮一樣,我就選這塊了。


我把石頭放在框子里,只有一塊,來到旁邊結賬。


前面有個美女在結賬,在桌子上放在一個箱子,箱子裡面是一疊疊的現金,有幾十萬,這很常見,經常有人帶著一箱子錢來賭石,這種人有專門經營玉石生意的老闆賭石是想要選好料子的,有的就是純屬賭石發家的老闆。


前面的女孩很漂亮,頭上挽著一個丸子,有一縷髮絲垂在臉上,畫了淡妝,眼睛很大,穿著黑色的套裙,但是也不能掩蓋她芊芊身材,腰很細,跟現在很流行的A4腰有的一拼,紅紅的嘴唇很豐滿,看上去很有氣質,應該是秘書會計之類的,應該是之前的那個老闆的人。


我不敢多看,我怕她會誤會我對她有什麼想法,並不是我沒有,而是我有,所以我才害怕她看出來,我覺得很自卑,我看到漂亮的女孩子都不敢多看一眼,因為我會想很多,會幻想,幻想談戀愛,幻想美好的事情,但是每次幻想到最美好的時候,我都會被自己的現實給摧毀,我就會很殘忍的摧毀我的幻想,而且也會越來越恨自己。


前面的料子結了十二萬,三萬塊一塊石頭,很闊氣。


「就一塊?五十」。


結賬的人掂量著框裡面的石頭,這塊石頭很小,只有雞蛋那麼大,來這裡賭石的很少只選一塊料子,所以結賬的人很詫異。


我把一百塊錢放在桌子上,被揉的皺巴巴的,我看他在驗鈔機上不停的驗來驗去,眼神里還有一種鄙視的意味,嘴裡不停的嘟囔著,我知道他很不想賣我這塊料子。


結完賬,我拿著框去排隊,前面是那位老闆,石頭已經切開三個了,都丟在地上,果然跟我想的那樣,裡面都是泥。


最後一個也切開了,師父看了一眼,跟他說:「這邊是翡翠,裡面有水晶,料子廢了,能摳珠子做一個小手串,要嗎?」


「師父,送女神生日禮物,我能送一個小手串嗎?丟我人啊。」


老闆很生氣,但是他也不敢對師父發火,因為石頭切的好不好全看師父的手藝,你要是惹他生氣,就是好料子,他也能給你切廢了,讓你還看不出來。


「媽的,五十萬都沒開出來一塊好石頭,早知道老子買成品的了。」


我聽到老闆在抱怨,知道他輸了很多錢,行里也有一句話叫:瘋子買,瘋子賣,還有一個瘋子在等待,有時候你買成品的石頭會比賭原石便宜很多,但是就是有這種瘋子寧願賭也不買成品的。


師父拿起我的料子,師父看了我一眼,問我:「行家?」


我說:「隨便玩的。」


行里有規矩,賭石不玩石,玩石不賭石,所以我不能告訴他我學過這行。


師父沒多說,要橫著切,我急忙說:「師父磨皮。」


磨皮是一種很費時間跟體力的法子,就是在砂輪上把石頭上的皮都給磨掉,這考驗手上的力道,還有工夫,所以一般師父都不想磨皮。


師父沒有多說,先是切了個小口,然後看了一眼,口子是紅的,但是很淡,師父說:「沒戲,中間切了吧,要是有料還能做個吊墜。」


我聽到沒戲,心裡就咯噔一聲,切石頭的老師父都會看,料子拿到手裡,開了一口,就知道裡面有沒有貨,他這麼說,那百分之九十就是沒戲。


但是我想賭一把,我說:「師父,你就幫我磨皮。」


「一塊蛋大的石頭還要磨皮?廢我功夫。」


師父在抱怨,但是石頭還是在切割機上打磨著,「嗡嗡嗡」的聲音在我腦子裡繚繞,我很緊張,我呼吸都有點不順暢了,心跳的噗通噗通響,這是我第一次賭石,如果我賭輸了,我就一無所有了,我很想去陪我媽媽,但是我人生第一次賭博,我不想輸。


我看著砂輪把石頭上的沙皮給打磨的越來越少,就像是我偽裝在心裡的碉堡在一層層的被攻破。


雖然我精挑細選了一塊石頭,但是到底有沒有?


我也不知道。


我握著雙手,我內心很緊張,這一刻我的內心是一萬分緊張,我在這一瞬間幻想了無數個結果,有不好的,我多想好了如果賭虧了,我就把剩下的五十塊錢拿去買農藥,在我媽媽的墳頭喝葯自殺。


我也想過我第一次賭石贏錢了,贏了我的第一筆錢,然後用這筆錢贏更多的錢,我幻想我會成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我會讓那些曾經看不起的人都要對我另眼相看……


「漲了,裡面有貨。」


師父把原石拿出來,已經磨了一半的皮,他拿給我看,在雞蛋大的石頭上,磨開了一個小口,我緊張的心情得到了稍微的緩解。


裡面的肉是紅的,水頭很好,但是種很嫩,漲是漲了,但是漲的不多。


「哎呀,蛋大的一塊,漲能漲多少啊,師父,給切了吧,浪費時間,來切我的,最後一批,沒了我就走了。」


戴金鏈子的老闆把我給推開,把自己又選好的幾塊石頭放在地上,給自己點了一顆煙,顯得很不耐煩,輸了這麼久,讓他脾氣很暴躁。


「陳強,按規矩來,得排隊,這麼個小東西,也不過三五分鐘的事,漲了,要是個滿肉,漲的還不少。」


這是切石的師父說的,我知道這個老闆叫陳強,但是也沒太在意,但是可能是師父的話惹惱了他,所以他推了我一下,跟我特別輕蔑的說:「漲了就賣了吧,小梅給她兩百塊錢。」


「好的。」


我聽到那個女秘書說了一句話,聲音很甜,我特別喜歡這個女孩說話的聲音,像我媽媽,我媽媽說話從來都不會大聲,所以我特別的看了他一眼,她走到我面前,遞給我兩張紅票子,我沒看,我說:「師父,給我磨吧。」


師父搖頭對我說:「種好,水好,但是嫩,漲了四倍了,賣了也好,這是南紅,不是翡翠,除非是個滿肉,否則磨開了裡面有水晶還有雜質,就算是有個裂,你都賣不到兩百。」


「磨吧,我賭它是個滿肉,賭石不就是賭個極致嗎?」


兩百對我來說不少了,我活了十五年,就從來沒有裝過超過兩百塊錢的票子,但是我有野心,我想要賭更多的錢,這就是賭石,你總是想要贏更多。


「給你臉了是吧?媽的巴子,信不信老子抽死你?把錢給我拿著,給我滾。」


陳強對著我叫罵,我很害怕,他很兇,我怕他會打我,他這種有錢人,打了我花點錢就擺平了,我不是怕被打,我只是不想他看不起我,我都不認識他,他憑什麼可以因為有錢氣不順就打我?不可以,但是我深深的知道,我惹惱了他,他肯定會打我,而且我無可奈何。


「陳強,在我這裡切石頭,講究個先來後道,你可以不給我面子,但是不能壞了這裡的規矩,賭五十,賭五十萬的,都是我們的客人,你等著。」


這個師父很講究,他說完就開始給我磨皮,我看陳強指著我,氣的坐在椅子上,還對我指指點點的,嘴裡嘟囔著要打死我,我默不作聲,但是眼睛是紅的,我受夠了被人看不起,受夠了被人說打就打,憑什麼我的人生就要過這種日子,但是我又恨我自己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


切石的師父在磨皮,把一麵皮都給磨開了,我心裡噗通噗通的跳著,我祈禱著媽媽保佑我,千萬不要出現任何裂,不要出現任何雜質,南紅這種料子講究一個精純,一旦料子有裂有雜質就會十倍的掉價,相反的,只要精純,再小的一塊料子都能賣上價錢。


砂輪還在發出「嗡嗡嗡」的聲音,我呼吸變的急促起來,當師傅把石頭拿下來,放在水桶里清洗的時候,我的呼吸都停止了,我心裡祈禱著「千萬不要,千萬……」


「不錯,從外面看,是個滿料,又漲了。」


我聽著師傅的話,緊緊握著的手鬆開了,我感覺手心裡都是汗,師傅把石頭給我,沒有說話,我知道他在等,這個時候我可以不切,這塊石頭至少賣五百塊錢,只要我賣了,我就賺了第一筆錢,五百塊錢對我來說,是一個天文數字。


我思考了很久,五百塊錢對來我說雖然很多,但是跟我想要的差的實在是太多了。


「媽的,耽誤老子時間,你切不切?不切給我滾。」


陳強又在叫罵,我很害怕,下意識的朝著切石的師父邊上靠了靠,切石的師父心腸很好,跟陳強說:「火氣不要那麼大,慢慢來,運氣到了,肯定能切到好貨的,咱們這出過上千萬的石頭,不是脾氣大就能切出來的,得看運氣知道嗎?」


陳強嘴裡嘟囔著,我聽著都是罵我的,我把石頭給師父,我說:「師父,磨,繼續磨吧,我看是個滿肉。」


師父把石頭拿過去,跟我說:「年輕人,擦漲不算漲,切漲才算漲。」


這是行里的老話,擦就是磨,不管你磨的口有多大,露出來的肉有多少都不行,最後還是得切開,除非你磨出來一個滿肉,否則都沒用,我就賭它是個滿肉,南紅的料子很多裂,而且大的石頭很小,完整的也很小,這塊肉要是滿肉,至少能漲一千倍,我就賭大。


「師父,你就幫我磨吧。」


我懇求著師父,陳強特別生氣,拽著我,跟我說:「你腦子有病啊?五十塊錢的石頭你讓磨?磨他媽的十分鐘了,老子等十分鐘要損失多少錢你知道嗎?能買你十個料子了,我給你五百塊錢,石頭給我,趕緊給我滾。」


我很害怕,我知道陳強的脾氣已經到了極限,萬瑞祥的老闆過來拉架,他做生意當然不想有人在他的店鋪里打架,他把我們拉開了之後,跟我說:「你他媽哪來的小孩子?還他娘的挺倔,來來,師父給我磨,我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就賭定了,我就不信他是個滿肉。」


師父叼了一顆煙,左右看了看料子,又選了另外一邊,找了個好的地方下刀,砂輪在不停的把石頭上的皮給打磨掉,我心的也隨著哪些掉下來的皮屑而跳動。


「噗通,噗通。」


一定要是個滿肉,只要是滿肉我就能賺一筆大錢,我緊張的祈禱著,我都忘了邊上的那個陳強在咒罵我,我緊緊握著拳頭,我頭上都是汗,賭欲就像是一個洪水猛獸,將我深深的吞噬,將我一步步的拉進深淵地獄,我現在知道我爸爸為什麼這麼喪心病狂了,因為賭石真的能把一個人的神經緊繃到頂點。


砂輪打磨的聲音消失了,師父把料子放進水桶里涮了一下,把嘴裡的煙吐掉,對我說:「運氣不錯,還真他娘的是個滿肉,玫瑰紅,上等的貨,沒有裂,小子,賺大了,就是個頭小了點。」


我聽到師父的話,心裡緊繃著的那口氣終於出來了,我把石頭拿在手裡,看著玫瑰紅的石頭,真好看,我第一次對賭石沒有那麼厭惡,反而產生了一種極度興奮的感覺。


「媽的,什麼狗屎運?老子切了五十多萬都沒出一個貨色,居然讓他給出了,就是你搶我運氣,這次要是我切,肯定是我出了。」


我極度興奮的時候,我聽到陳強在罵我,我就把石頭裝起來,不理他,我趕緊就走,我怕他因為嫉妒而打我,但是老闆把我給拉住了,問我:「料子賣嗎?我看料子不錯,五千賣了吧,先給你三千,等出了工了,賣出去我在給你兩千,這料子雕個玫瑰好賣,我真不賺你錢,我就圖料子好。」


賭石的人有兩種,一種是商人,來賭料子回去自己做工賣錢的,還有一種就是我這種,靠賭石賺錢賣料子的,一般賭出來的料子會直接壓在老闆這賣或者直接賣給老闆,但是這個料子不止五千,至少得八千,所以我不想賣,我說:「不賣了吧,外面至少得八千呢。」


萬瑞祥的老闆上下打量我,找了我四十八塊錢,對我說:「娘的,還是個懂行的,看不出來啊?以前在那玩啊,沒見過啊。」


我都忘了還有四十八塊錢在這呢,那兩塊錢是師父切石頭的錢,我抓著錢就走,但是一把給人拽回去了,我剛回頭,一巴掌就打到我臉上,我有些懵,我趴在地上,我抬頭看是誰打我,我剛抬頭,拳頭就上來了,我抱著頭,看都不敢看,拳頭跟雨點一樣落在我身上,很疼,比我爸爸打我還疼,而且讓我覺得更丟人,我沒有哭,我緊緊咬著嘴唇,我忍著,我就看你能不能把我打死。


「媽的,給你臉了,小梅,給她拿五千塊錢,這料子老子要了。」


我聽著陳強在叫囂,我鬆開手看了一眼,他又給了我一腳,他氣的把我手裡的料子奪走,我緊緊的握著,但是他把我的手踩在地上,使勁的踩,特別疼,我忍不住了,我想哭,我特別委屈,憑什麼別人都可以欺負我啊?


終於我鬆開了手,料子從我手裡滾走,陳強把石頭給拿走,他的秘書害怕的跑過來,手裡拿著一疊錢,小聲的說:「現金沒了,只有三千。」


陳強拿著錢,啪一下甩在了我的臉色,跟我說:「老子不差這點錢,但是現在老子就三千,剩下的也別要了,要是覺得老子欺負你了,你隨時來找我,打聽一下就知道我在那了,給我滾。」


我真的很想上去跟他干一架,但是我最後還是像一條狗一樣,爬起來把錢給拾起來,灰溜溜的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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