諷刺故事：菜里有塊玻璃碴兒

「山外樓」酒店開業快一個月了，天天食客盈門。酒店老闆丁東來美得嘴都閉不上，心裡琢磨，照這樣下去，用不上一年，腰包便會塞得滿滿的。

聖誕夜，客人比平時多了近一倍，五十多張桌子都坐滿了。丁東來里里外外招呼客人，儘管忙得像個陀螺，可他心裡樂呀1

這時，丁東來聽見有人大聲喊老闆，急忙奔了過去。見西北角靠窗的十六號桌坐著兩個年輕人，其中一個矮胖子正用手捂著嘴，另一個細高個氣急敗壞地喊叫著，餐廳領班田小芹垂頭喪氣地呆在那兒。田小芹告訴丁東來，兩位客人點了十多個菜，眼看快吃完了，誰知道竟在「松茸蝦仁」里吃出塊玻璃碴兒，把矮個客人的嘴扎破了。

細高個見酒店的老闆來了，聲音更高了，矮胖子「呼」一聲站起來，「呸」的一聲，一口紅紅的血水吐在地上。

丁東來伸出雙手，把兩個客人輕輕按回到座位上，勸道：「兄弟，坐下，別急，有話慢慢講。」

細高個又站了起來，一拳頭砸在桌子上：「慢慢講，講個屁！我兄弟留了這麼多血，得吃多少好東西才能補回來？再說，還不知道會不會感染，萬一得了破傷風，豈不連小命都得打上！」

「兄弟，你坐下，咱們好商量。」

「那好，你說吧，賠我們多少錢？我們若是滿意，立馬走人，你若玩什麼花樣，可別怪我們不客氣。我們要讓全市的人都知道，『山外樓』菜里能吃出玻璃碴子！你這酒店就別想來一個吃飯的，等著關門吧！」

從細高個的話里，丁東來咂出一些味道，這事八成有「貓膩」。菜里怎麼會有玻璃碴兒？這兩人沒準是來放訛的！可自己又沒有證據，真要讓他們哄嚷出去，損失該多大。他打量一下桌上的碟子，兩人吃的都是店裡最好的菜，再加上一瓶「五糧液」，不會低於500元。丁東來決定，打落門牙往肚裡咽，大不了不收他們的錢。丁東來好言好語道：「兩位兄弟，我看這樣吧，我算了一下，這桌酒菜得五百元，我免去一半，算對這位兄弟的補償。」

「哈哈，丁老闆真會算賬啊，五百元，收一半，二百五。你是想把俺當二百五哇！好，你不仁，就別怪我們不義，咱們走著瞧！」

丁東來看對方不買賬，咬了咬牙道：「好吧，這頓飯不收二位錢啦，這二百五，我當了。」細高個一臉輕蔑的笑：「行，丁老闆真行，一咬牙，一跺腳，才放出這麼個小屁！一點補償不給就讓我們乖乖走人，是不是太便宜了點？丁老闆，現在只要我輕輕地把桌子一掀，酒店裡這幾百號人就都知道出啥事了，用不上一天，全市就沒有人不知道了。嘿嘿嘿嘿，

姓丁的，這美妙的聖誕之夜的氣氛，我真不忍心破壞。」

丁東來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說道：「好吧，我出二百元，只求弟兄……」

矮胖子「嚯」地站了起來：「姓丁的，打發要飯的呢！實話告訴你，你不拿出一千元，我們是不會走的！」說著用手抓住桌子，做出即刻要掀翻的架式。

丁東來急忙制止：「別，別，兄弟。這樣吧，我再加三百。」

「拿出一千元，俺們拍屁股走人，少一分，免談！」

丁東來知道自己不拿出一千元是擺不平了，就打發田小芹去取錢。錢取來了，剛要交給細高個，過來一個拎著攝象機的小夥子，沖二人說道：「諸位，這事就這麼完了嗎？」

「你，你是幹什麼的？」細高個愣了一下，問道。

「我嗎，和二位一樣，也是到這兒享受浪漫溫馨氣氛的。剛才這一幕我都看見了，我覺得丁老闆財大氣粗，拿出三千五千的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一千元買酒店的名聲是不是太便宜了？」

丁東來萬萬沒想到，半路上又殺出個程咬金來，正暗自叫苦不迭，小夥子倒先說話了：「丁老闆，還認識我不？」

丁東來抬頭一看，驚呆了：小夥子竟是自己的「冤家」。

酒店開業那天，小夥子和一個姑娘來吃飯，姑娘不小心摔破了一個碗。小夥子主動提出按價賠償。丁東來說他第一天，就打破了碗，不是個好兆頭，讓小夥子賠他精神損失費一百元，還說碗是從外國捎回來的，花了一百元，說不掏二百元別想離開。也該小夥子倒霉，和姑娘翻遍所有的衣兜，也沒湊夠，只好擼下手錶押給丁東來，第二天交錢換回了手錶。

小夥子「嘿嘿」一笑：「丁老闆，現在想起來了了吧？你那個進口的碗碴，我去日雜公司請行家鑒定了，人家說，這是咱景德鎮生產的細瓷碗。另外，我還得告訴你，從你這個酒店的門出去，女朋友就和我拜拜了，因為我沒揣夠賠你『進口碗』的錢，讓她當眾出了丑。丁老闆，這筆賬記在你身上沒錯吧？也順便告訴你，我不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客，只不過想利用這個機會出出氣而已。」小夥子拍了拍呆若木雞的丁東來，又說：「丁老闆，剛才，你和這兩位大哥討價還價的場面都被我攝進了鏡頭。」小夥子轉身對細高個說：「這位大哥，咱們齊心協力，讓丁老闆再掏一千元，咱哥仨平分。

說著，扛起攝象機，對矮胖子吩咐道：「聽我的命令，我數到三，你就掀桌子，錄下來後送到電視台，報道的題目就叫『肉不夠，玻璃湊』……來……」

「別，別，我服了還不行嗎」田小芹，快，再去取一千。「

丁東來把兩千元遞給小夥子，小夥子沒接，說：「等一會兒，我還有話呢。「他轉向一胖一瘦兩個年輕人：」這兩位大哥，我是一個攝影師，有人請我拍攝聖誕夜喜慶的場面。剛才拍攝時發現你們從兜里的一個紙包里掏出一樣東西，放進『松茸蝦仁』里，又吃到嘴裡，故意把嘴扎破，我看著挺蹊蹺，就攝了下來。這樣吧，讓丁老闆給110打個電話，等他們來了，咱們一起看看。」

兩個年輕人見西洋鏡被戳穿，知道小夥子一定錄下了他們的伎倆，忙放下五百元酒菜灰溜溜地走了。

丁東來再次掏出錢給小夥子時，小夥子說：「這錢我不能要。如果你一定要給的話，就給我一百九十七元，我問過，那碗三元錢。」

丁東來聽小夥子這樣說，慚愧地呆在那兒，不知說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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