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寒：一個未能免俗的男人

心理導讀：韓寒不是一個聖人，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在這個「有便宜不佔是傻蛋」的思想到處充斥的時代里，他只是一個未能免俗普通男人而已。 ——www.iFuun.com

最近網上熱鬧了一陣子的韓寒和女演員趙卓娜的緋聞，前幾日因韓寒自己站出來半公開的承認而最終，算是讓所有人都明白了怎麼回事。想起剛開始的時候和朋友私下八卦此事說，即便韓寒真有情人也並不覺得吃驚。但他能夠公開發表妻子女友和平共處論，還是讓我吃驚了一下。因為即便是在很多性開放，觀念自由的西方國家，向韓寒在今日之中國這樣有影響力的公眾人物，也幾乎沒人會公開說出這樣的和平共處論來。當年老虎伍茲是公開道了歉的，柯林頓也是道了歉的。而這位上過《TIME》的封面，被視為中國民主先鋒的年輕人，此次卻更像是一個來自於阿拉伯國家的中東男人。這讓我的一些女性朋友十分憤怒。我到沒有，只是覺得有趣，套用那句老話，這是件有中國特色的事。

於是我想起了前不久剛剛離婚的湯姆·克魯斯。今年早些時候，第三任阿湯嫂凱蒂突然向外界公開宣布提出離婚，理由是阿湯哥的宗教問題。這件事且不論誰對誰錯，但是阿湯嫂這個離婚的原因，就足以讓很多人費解，在當今中國，哪個女人會為了宗教問題和一個像湯姆克魯斯這樣的丈夫離婚，在通常情況下，丈夫只要沒打你，沒出軌，沒有拋家棄子就是值得忍耐的。事實上，中國女性要接受最多的勸告，就是如何忍耐自己不滿意的婚姻。這樣的事情在某種家庭里更容易發生，當一個有權利有地位的男人出軌，妻子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把日子過下去，甚至容忍丈夫在外面建立另外一個家。可是誰又能勸中國的妻子在這樣的情況下離婚呢，即便是我自己遇到這樣的朋友，可能也要勸她先忍一忍。因為我們都明白，離婚之後，並沒有什麼新生活在等著她們。回頭再看看前阿湯嫂，她離婚拿到了贍養費，贏得了女兒，重新登上了時尚雜誌的封面，她的事業正在起飛，並創辦了自己的服裝品牌。她還年輕，也依然漂亮，世俗對她離異有孩子都沒有歧視。她的新生活剛剛開始。她還有機會再結婚，再尋找到真愛嗎？只要她個人願意，幾乎沒有人會懷疑這一點。而對於中國女性來說，她們將要面對的未來卻沒有那麼樂觀，雖然很多人認為社會進步了，離異的單身母親並非完全沒有機會再重新開始生活，尋找真愛，但是事實上，無論你自己如何自信，我們所處的這個社會都會認為你必須要降低你的擇偶標準，在中國，作為一個女人，你已經被公認的「貶值」了。

我還記得老虎伍茲被抓包的時候，媒體報道虎嫂的反應是「勃然大怒，揚言要跟老虎離婚！」，把老虎伍茲嚇得連忙道歉，這是婚姻契約的威懾力。老虎伍茲為什麼會道歉？因為在一個契約文明的社會裡，婚姻是最浪漫的契約，可是它再浪漫，也還是具有契約的實質，違反契約的人必定遭受懲罰，法律不會因為你是在一段婚姻中有強勢權力的一方便姑息你。人們不崇拜權力，而依賴制度，婚姻和戀愛不一樣，你可以盡情的違背契約並堅持你自己的看法和態度，這是你的自由，但是打離婚官司你可能會因此輸的很慘，法律就是法律。而中國男人們為什麼要理直氣壯的更多？因為他們深知在中國，違背婚姻契約的代價實在是太小了。中國的婚姻法和很多法律都並不能起到真正保護弱者的作用，中國的婚姻契約，和這個國家的所有契約一樣，到底能在多大程度上起到保護當事人的作用，通常都可以用「不靠譜」三個字來形容，要看個人的運氣如何。出軌的丈夫們轉移財產，拒付贍養費，用各種方式方法來躲避離婚會遭受的損失。在這樣的情況下，很多女人也只好咬緊牙關，把婚姻進行到底是她唯一能做的最佳選擇。

當年卡梅隆和漢密爾頓離婚的時候，漢密爾頓分走了18億美元，邁克爾·喬丹離婚時身價3.5億，很厚道的給了前妻1.68億。美國女人過不下去了，不高興了就可以拿著屬於自己的一半走人，這不是憑藉老公人品厚道賞賜給她們的，這是她們應得的，是法律賦予給她們的權力。這樣的公平並非旨在保護女人，而是平衡婚姻中的利益關係，保護任何弱勢的一方。麥當娜提出離婚，麥當娜付贍養費，小甜甜布萊尼、玉婆伊麗莎白泰勒想離婚，她們是付贍養費的一方。我還記得在《口紅叢林》里讀到過一個橋段，一個千萬女富翁被丈夫起訴離婚，還像她索要每月支付贍養費，她憤憤不平的對她的律師說，可我是女人啊。她的黑人律師，也是一位女士，則淡淡的回答她，那又怎樣，如果異地而處，女人們不也要男人掏錢嘛。SEE？這就叫公平。

相比之下，中國的法律太不健全，常常根本無法有效的保護弱勢的一方，而在中國的婚姻中，這一方在多數情況下都是女性，中國女人即便是在丈夫出軌的情況下也不會貿然提出離婚，反倒擔心自己被拋棄。在中國，丈夫們的資產始終是個迷，而且我們國家的法制狀況也讓人無法信賴。世貿天階的老闆吉增和最近就被前妻狀告，因為離婚時候隱瞞了自己的財產狀況,他為了迎娶孟廣美而拋棄結髮妻子，給了2億的離婚賠償，而事實吉增和的身家有四十多億。我身邊有姑娘離婚的時候被丈夫逼迫無償放棄了共有的婚房，也有出軌後的丈夫和情人合夥計算如何讓原配凈身出戶，孩子房子一樣也得不到，去年鬧得最凶的李陽家暴案，即使像李陽這樣毫無爭議的婚姻過錯方，在離婚的時候所付出的代價也很小，他在法庭上堅持宣稱自己沒錢，沒房，沒財產，他的前妻KIM也根本無法證明李陽到底有多少家產。KIM說，她不要同情，要公平。她說李陽一點都不擔心中國法律，法律拿他沒辦法。但是到現在她還在堅持不懈的努力打贏這場離婚官司。

很多中國的女人不想離婚，是因為無論是法律，還是社會環境，都讓她們看不到離婚之後有什麼未來可言。因此她們很多人選擇繼續她們的婚姻，若無其事的靠死扛把日子過下去。這裡面有多少是因為愛，有多少是因為她們看不到新生活的希望，我們很難說得清。但是我覺得我無法說她們任何一個人做的不對。每個人都要生存，這個國家的女人不能靠法律和公平的社會制度去保護好自己，也沒有更寬容的輿論環境去接納離婚後的自己，那麼她們就只能靠自己的江湖智慧去保護自己，誰能說她們是錯的呢？當然了，我也絕對同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自由的選擇，但是這應該是基於，一個妻子能夠得到她應該得到的夫妻共有資產的一半，基於她即便失婚帶著一個孩子也一樣不被社會歧視，不被人認為貶值，依然有愛的機會，新生活的機會的前提下，如果她依然願意選擇留在丈夫身邊，與別的女人「和平共處」，我覺得在這樣的社會大背景之下，才能叫真正自由的選擇，別說三人行，四人行，五人行的搞成歡樂合唱團一起過日子，那都是私人的事。但是可惜的是，事實常常並非如此。

李陽的妻子KIM在接受中國記者採訪的時候說過一句話，在中國，如果一個男人是成功男人，人們就會對他更寬容。我覺得這個美國女人的這句話點透了當今中國人的一種價值觀的實質，在對待婚戀和女性問題上，我在中國的成功男士口中聽到這種共處論的理論其實比普通男人更多，他們認為自己有資格擁有更多的女人，應該享受特權，而其他的男人沒有，是因為他們沒本事，沒有得到成功。

有趣的是，這些成功男士常常還是以民主和平等的進步人士自居的，但是他實質上以身作則向公眾傳遞出來的信息卻是——如果你成功了，你有了話語權，你就理所應當擁有更多，這個世界是一個權力的世界，根本沒有什麼平等可言。這個時候你就會明白，他們所要求的民主和平等，只是在自己處於弱勢群體的時候，而當他們易地而處，成為一段關係的強勢的一方的時候，情況就全不一樣了。相對比之下，湯姆克魯斯作為世界上最有影響力和權力的男人之一，他也並沒有背叛妻子，只是因為信仰不同，卻還是被老婆拋棄了。在處理婚姻關係這件事上，他只是一個丈夫，他並未因自己的性別和地位享受到任何的特權，從這一點上來講，韓寒真比湯姆克魯斯幸福多了。

我覺得男人想後宮三千沒什麼錯，想就想唄，個人自由，隨便想。問題是老虎伍茲也想，柯林頓也想，貝克漢姆也想，可為啥別人都沒說出希望自己的女人們和平共處這樣「霸氣」側漏的話。其實也未見得外國男人就比中國男人厚道到哪裡去。而是因為他們在這個問題上是沒有被賦予特權的，所以他們說話的時候還是必須要照顧到女人的感受，再退一萬步，也首先得顧慮到妻子感受，情人的感受，誰敢公開說我就是要妻子女友和平共處？你要這麼說，都沒有離婚律師肯替你打官司的。

但是在中國，男人們真的沒有這個顧慮，他們也不需要。中國的男人們，特別是成功男士們內心對自己的優勢太清楚了，所以說話底氣就是這麼足，因此才會有恃無恐的提出「共處論」。我覺得韓寒的言論之所以激怒了很多女性，是因為他的話語里透露出的那種已經佔盡了性別和地位雙重優勢的人的毫不掩飾的優越感。對於這一點，我個人並不覺得特別憤怒。當一個人有明顯的優勢和權力去將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你要讓他不去享受，那除非他是個聖人。韓寒不是一個聖人，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在這個「有便宜不佔是傻蛋」的思想到處充斥的時代里，他只是一個未能免俗普通男人而已。

文/水木丁    原題《比湯姆·克魯斯更幸福的韓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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