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系列：靖康之難中一個悲慘的女人
李大嘴 大嘴讀史
原文：
初，金人許還三梓宮，太后恐其反覆，呼役者畢集，然後起攢。時方暑，金人憚行，太后慮有他變，乃陽稱疾，須秋涼進發。已而稱貸於金使，得黃金三千兩以犒其眾，由是途中無間言。——《宋史·列傳第二》
譯文：
起初，金國人答應歸還宋徽宗等三人的棺槨，韋氏擔心金人反悔，召集僕役都集中起來，然後啟程。當時正是暑熱的天氣，護送的金國人畏懼出行，韋氏考慮到可能節外生枝，就佯裝說生病，要等到秋天涼爽的時候在出發。隨即向金國使者借了三千兩黃金，犒賞金兵，所以路途之中很順利。
一
一個人生在亂世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尤其是女人。
哪怕你是皇帝的老婆，或者皇帝的老媽。
二
公元1126年，一個杯具的年份。
沒啥感覺是吧？那換一個說法，大宋靖康元年！
沒錯，就是這年，一幫姓完顏的包圍了開封，還抓走了兩個姓趙的皇帝，就是岳飛說的「猶未雪」的「靖康恥」，史稱「靖康之難」。
靖康二年，當上了亡國奴的宋徽宗、宋欽宗一行分乘860多輛牛車，在金兵的押解下開始北上。
隨行的有他的皇子、皇孫、后妃、公主（那時候叫帝姬），還有養在深宮供他們消遣和驅使的三千佳麗。
這其中就有本文的女主——韋氏。
三
韋氏是宋徽宗趙佶的小老婆，她的顯達之路有不少偶然性。
最初的時候，韋氏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宮女，和一個姓喬的宮女都是伺候鄭皇后的。兩人結為姐妹，相約「先貴者，毋相忘」，其中一人富貴時，不要忘記對方。後來小喬童鞋得到寵幸，封為貴妃，找了個機會向趙佶推薦自己的姐妹，韋氏也因此進入皇帝小老婆的龐大陣營。
雖然韋氏從才人、婕妤、修容，一路升到婉容，但在風流天子趙佶面前，韋氏並不受寵。
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韋氏生了個兒子，這個兒子叫趙構，被封為康王，也就是後來的宋高宗。
1126年，金兵第一次包圍開封府時，金兵對宋徽宗趙佶說，談判可以，先派個兒子過來當人質，康王趙構自願前往，為父分憂。
趙佶很感動，就封趙構的媽媽韋婉容為龍德宮賢妃。
四
北上的路遙遠、艱苦而且悲慘。
據金人的《宋俘記》記載，當時俘虜總數為14000多名，分7批押送去北方，其中第一批人數比較多，有「宗室貴戚男丁2200餘人，婦女3400餘人」。由於「長途鞍馬，風雨饑寒，死亡枕藉，婦稚不能騎者，沿途委棄」。等一個多月之後抵達燕山時，活著的婦女僅1900餘人，而且「十人九病」，最後到達金國首都上京的時候，死亡人數已經超過一半了。
這其中，固然有水土不服、饑寒恐懼導致生病死的，但被強姦致死，或者不堪受辱、憤而自殺的也不再少數。
因為這些女人要麼顏值超高，要麼身份尊貴，在生理心理雙重愉悅的誘惑之下，指望金兵金將都是柳下惠，那也未免太天真了。
史載「被掠者日以淚洗面，虜酋皆擁婦女，恣酒肉，弄管弦，喜樂無極」。甚至，金軍將領還因為爭風吃醋而打打殺殺。
五
到了北地，更悲慘的日子來了。
《靖康稗史七種》、《呻吟語》等多部很有歷史價值的野史都描繪了當時的情況。
那些婦女大部分被分賞給了金兵將帥，如「不顧名節，猶有生理，分給謀克（管25人的低級軍官）以下，十人九娼，名節既喪，身命亦亡」。一些低級將領由於自身的原因，如有的要結婚，有的結婚不久，有的沒有自己的住處等，都不能長期佔有分賞的北宋女子，就享用之後再低價賣掉。「甫出樂戶，即登鬼錄」，結果更為悲慘！
一本叫《燕人麈》的書中還專門記載了一位鐵匠，「以八金買倡婦，實為親王女孫、相國侄婦、進士夫人」。
這是大甩賣的節奏嗎？
六
韋賢妃被送進「浣衣院」勞動教養。
你要是認為「浣衣院」就是洗洗衣服啥的，那你就錯了。
所謂「浣衣院」，其實是金國特設的佳麗儲備所，一方面供金國帝王貴族們隨時玩樂，另一方面「以備選進」。說白了，就和後來小日本部隊里的「慰安所」差不多，就是級別高一點罷了。
史載，與韋賢妃一同被送到「浣衣院」的朱風英、趙嬛嬛兩位帝姬，第二天就「並蒙幸御」。
後來，趙構當上了南宋皇帝，金人對他恨入骨髓，對他的直系親屬懲罰也最為嚴厲。
趙構的元配妻子邢秉懿，被俘時已經懷孕，金人強迫其騎馬，結果「以墮馬損胎」。後被送至「浣衣院」，成了金人泄憤的重點對象，12年後死時才34歲。趙構的小妾田春羅、姜醉媚，在「浣衣院」被折磨致死。他的5個女兒也在「浣衣院」下落不明。
韋賢妃成了皇帝的媽，更成了金國猛士重點發泄的對象。據傳，曾創一天接客105人的最高紀錄。（這個真實性無法驗證。）
七
16年過去了。
金兵在戰場上不再戰無不勝，先後敗給劉錡的「八字軍」和岳飛的岳家軍，開始轉變態度，接受南宋朝廷的議和。
為了滿足金人提出的議和條件，達成《紹興和議》，趙構以「十二道金牌」召回岳飛，解除了岳飛、韓世忠、劉錡等大將的兵權，並在風波亭以「莫須有」的罪名殺害了岳飛。
《紹興和議》完成之後，韋賢妃也終於可以帶著丈夫的棺材，回家見兒子了。
趙構是個窩囊皇帝，但還是很孝順的。為了母親的回歸，他曾經放狠話「朕有天下，而養不及親。徽宗無及矣！今立誓信，當明言歸我太后，朕不恥和，不然，朕不憚用兵。」
不放我媽，咱們就接著打！估計說這話的時候，岳飛還沒被殺害。
八
要回家了，這時又發生了兩段小插曲。
韋氏臨行前，當年提攜韋氏的喬氏準備了酒菜為她餞行，讓她別忘了當年的誓約和這裡的不快活，另外贈送了50兩黃金給金國護送的使者，求他好好送姐姐回江南，姐妹倆抱頭慟哭、灑淚而別。
啟程時，宋欽宗趙桓披頭散髮死命挽住韋氏座下的車輪，請她轉告弟弟趙構，如果能回去，他只要當個太乙宮主就滿足了。韋氏哭著說：「我回國後，若不迎你，就讓我瞎了雙眼。」
但是，這倆人都沒回來。
趙桓不能回來，是因為：這時候，趙構已經不能生育，趙桓回來的話，皇位必定會回到趙桓或者他的後代手中。
喬氏也不能回來，是因為：這16年，在北方發生的事情，喬氏知道的太多了……
九
回家的路上還算順利，當韋氏到達杭州的時候，趙構前來迎接，母子倆抱頭痛哭，揮淚如雨。
趙構將母親迎入慈寧宮，老太太又活了17年，一直活到80歲。
再後來，韋老太太的眼睛真的瞎了，應該是白內障之類的，但誰知道是不是當年的誓言靈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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