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隱士自居的陶淵明為何專門為荊軻爆了一次粗口?
作者:龔令民
荊軻刺秦為什麼失敗?
我的朋友小武說,他要等的人未來,而他的新搭檔太差。
張藝謀說,在他抽出匕首的一剎那,他看見了兩個字——天下。
與荊軻有過一面之緣的趙人魯句踐說,非也,要怪只怪他自己。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司馬遷文筆太好,刺秦一節一詠三嘆,千載之下猶有悲聲。後人也多半由此出發,以為荊軻是天下一等一的刺客,武藝超群,雄冠春秋,而事實恰好相反,荊軻之所以失敗很大程度上就緣於他劍藝不精。
在《史記》中荊軻首先並非一個武士,而是一介書生,他的功夫主要也不是在手上,而是在嘴上。
司馬遷說他好讀書擊劍,年少時曾以術干衛元君,推銷他的政治主張,但不知什麼原因,衛元君沒有採用,後來衛國滅了,他便跟當時絕大多數的士人一樣遍游諸侯以謀生計。至於邏輯和水平如何,且看他遊說樊於期,那時他和太子丹商定,要見秦王必得帶重禮。第一項重禮已經備好,燕國督亢之地圖;而第二項重禮,樊於期的人頭,太子丹不忍。
荊軻便自告奮勇私見樊於期,開口就說,秦王對你真是太狠毒了,宗族兄弟全殺了不說,現在還懸賞千金,邑萬家購買你的人頭,你打算怎麼辦?此話立馬就讓這位白骨堆里爬出來的將軍泣不成聲,不能自已。見狀,荊軻接著說,現在有一句話於公可以除燕國之患,於私可以報將軍之仇!樊於期止出哭聲道,願聞其詳?荊軻說,得將軍項上人頭麻痹秦王后刺殺之。話音未了,樊於期已然自剄。
第二,在僅有的幾次側面描寫中,荊軻都沒有展現他的武功,讓人看到的倒更多是他作為文人的理想和抱負。
從衛國出來後,荊軻先是到趙國,在榆次,他遇到了武術名家蓋聶,便與蓋聶論劍,席間偶有不合,被蓋聶怒目瞪之,接著就跑了,這時同座的人建議把他找回來,蓋聶說不用了,這會功夫,他早就從客棧退房閃了。
後來到趙都邯鄲,一次賭博中,他與魯句踐發生爭執,被脾氣暴躁的魯句踐臭罵一頓,他忍氣吞聲又跑了。之後,才到燕國。在燕國,他遇到了真正的知音——狗屠高漸離。二人意氣相投,天天混在一起,日日飲酒高歌,時而開懷大笑,時而抱頭痛哭,爛醉街頭,旁若無人,一副典型的壯志未酬、失意文人形象,哪裡還有一個武林高手的樣子。
第三,最直接的,在刺殺秦王的過程中,我們費盡心思也看不到一點武藝高強的影子,倒是秦王武功可能還要高出一截。
圖窮匕現,荊軻和秦王的距離當時已經很近,近到輕易可以抓住秦王的衣袖,但就在他左手把袖,右手行刺的一瞬間,秦王自引而起,跳將開去,衣袖扯斷,脫離了荊軻的控制。然後不斷後退,出了匕首的攻擊範圍。整個行刺過程,這本來是最好的一次機會,但是主動刺殺且成功掩蓋真實意圖,達到攻擊突然性的荊軻卻出人意料地沒有抓住機會,其移動速度之慢令人咂舌,居然沒能超過被動反應的秦王。
之後,兩人在大殿里膠著,秦王很有經驗,圍著大殿的柱子跑,荊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攆上,而且秦王不光是逃命,一邊跑還要一邊拔劍,而荊軻啥也不要,只要殺人,要知道,他拿的可是餵了劇毒的徐夫人劍,沾血立死。開始由於事起倉促,加之秦劍太長,秦王總拔不出,等到終於拔出來了,荊軻幾乎一招就被KO,斷了左腿,根本沒有反抗餘地。
荊軻不甘心,以匕首猛擲秦王,又可惜准心太差。秦王大怒,衝上去連剁八刀,將其砍死。可能有人會說,事之所以不成可能就跟荊軻臨死前說的那樣——本欲生劫秦王。而問題是既然要劫持秦王,又何苦帶一把喂以劇毒的徐夫人劍呢?可見,荊軻也有自欺欺人之處。
對比《刺客列傳》中的其他幾位,曹沫劫持齊桓公,專諸刺殺吳王僚,聶政刺殺韓相俠累無論哪一場戰鬥都比荊軻的難度大。曹沫是在會盟中用匕首生劫齊桓公,聶政是在護衛深嚴,衛士眾多的情況下刺殺俠累。三人中,專諸刺殺的情況與荊軻最為接近。荊軻是獻地圖,圖窮而匕現;專諸是上魚,魚破而匕出;荊軻刺秦王的時候,周邊除了他們兩個,空無一人,秦制,在殿上,大臣和秦王相隔有一定距離,且大臣皆不得攜帶兵器。
而專諸刺殺吳王僚的時候,左右全是吳王的親信,且人人持有利器,個個虎視眈眈。說實在的,跟他們幾個相比,荊軻除了悲劇氣氛強一點幾乎沒什麼好顯的,難怪一向以隱士自居、平和謙讓,從不爆粗口的陶淵明在讀了這段歷史後也忍不住說:「惜哉劍術疏,奇功遂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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