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說院士籲求「網開一面」在科學上也站不住腳？

Q&A160607

問：為什麼說院士籲求「網開一面」在科學上也站不住腳？

答：前天，本師發了一篇《為什麼院士吁網路監管「網開一面」不切實際》，批評了參加「三會」的國家科學院、工程院的院士們既認同網路監管，又乞求權力集團給予其「網開一面」特權的不堪。實際上，即使從科學的角度，這些科學院、工程院的院士們的籲求也同樣站不住腳。這些科學精英，既在倫理上失分，在智識上

也同樣丟分，他們距離李森科恐怕也只有五十步之遙。

院士們所籲求的「網開一面」確實有著因為網路監管而導致有用的科研信息被連帶屏蔽的問題。不過，有用科研信息被連帶屏蔽幾乎是網路監管所必然帶來的後果。實際上，只要存在網路監管，對所謂「有害信息」進行屏蔽，那麼就必然會連帶使「無害信息」甚至有用信息被誤判而遭到屏蔽。

在互聯網的信息傳播中，「有害信息」與「無害信息」並沒有涇渭分明的界線，而在絕大多數情況下是交織在一起的。一篇沒有任何意識形態色彩的科學研究報告，裡面完全可能隱含著在網路監管部門看來「有害」的內容。 而且，那些被權力集團視為「別有用心」的「敵對勢力」完全可能將「有害信息」偽裝成有用信息而進行傳播。現在所形成的網路監管模式，以及發展的網路監管技術就是在「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的較量中逐漸形成的，不如此不足以達到權力集團所追求的有效監管效果。

所以，從心理學角度，網路監管屏蔽「有害信息」與院士籲求的開放有用信息之間，存在著共生共存，此消彼長的關係。如圖中所示，這其實是一個心理物理學裡面信號檢測論的問題。

在圖中，「有害信息」分布與有用信息分布實際上是部分重疊在一起的，而且，「有害信息」越是被偽裝成有用信息，那麼二者之間的重疊度也就越高。事實上，近年隨著權力集團對所謂的「有害信息」越來越敏感，「有害信息」的範圍也越來越寬泛。那麼在這種情形下，網路監管的判斷標準無論是嚴格還是放鬆，都必然帶來不利的後果，一方面必然會帶來一些「有害信息」「漏網」 而未被有效屏蔽住；另一方面也必然導致一些有用信息被「誤判」而遭到錯誤屏蔽。漏網率與誤判率之間形成了此消彼長的關係。

如果網路監管趨於嚴格，降低「有害信息」的漏網率，那麼判斷標準在圖中就應該往左邊偏移，這樣的後果會減少漏網率，但也不可避免會提高誤判率。反之，如果按照院士們所籲求的放開對有用信息的監管，實際上也就是網路監管的判斷標準在圖中往右邊偏移，這樣固然能有效地減少對有用信息的誤判率，但也勢必會提高「有害信息」的漏網率。

換言之，院士們所籲求的，與網路監管現實之間，從科學的角度是一對難以解決的矛盾。儘管從技術手段上可以不斷提高對「有害信息」與有用信息的辨析甄別水平，但那些「別有用心」的「敵對勢力」也同樣可以通過技術手段上的提高來將「有害信息」與有用信息之間變得更加地模糊和難以辨析。更何況，當下的權力集團越來越像一個病入膏肓的沉痾患者，哪怕細微的自由信息就足以使其瀕臨危機，所以權力集團眼裡的「有害信息」與有用信息之間的辨析度越來越接近，照此趨勢，幾年後全面關閉互聯網也不是什麼聳人聽聞的天方夜譚。

反過來說，要想促進科學研究的發展，放鬆對有用信息的屏蔽，就必然帶來網路監管部門所擔心的更多「有害信息」的湧入。事實上，為了達到對「有害信息」有效的監管目標，維護權力集團的安全，網路監管這些年來是越來越升級，也越來越嚴格。從早期的「關鍵詞」過濾，到現在對境外各大網站的完全屏蔽，這也是在越來越嚴峻的網路信息傳播壓力下無奈的選擇。幾年前儘管也同樣有著網路監管，但科研人員訪問「谷歌學術」沒有任何問題；後來當谷歌退出中國，通過谷歌香港訪問「谷歌學術」也能大體無礙；再後來，「谷歌學術」就從中國科學研究者的電腦訪問記錄里徹底消失。谷歌的被徹底屏蔽，不僅帶來訪問境外學術資源的不便，對社會產生的更為消極和惡劣的後果還包括，一家獨大佔據信息檢索壟斷地位的百度也越來越敗壞，成為敗壞時代的標識符。而同樣佔據相對壟斷地位學術資源網站知網的漫天要價也促使連北大這樣的高校也不得不取消訂閱知網。

或者，換個角度來看待這個問題，科學研究受到網路監管的影響是維護權力集團安全不得不承受的代價。對於安全越來越敏感和不安的權力集團，為了維護權力不受挑戰，別說犧牲學術上的研究便利，就算是徹底關閉互聯網也是在安全壓力超過臨界點後的必然預案備選項。正如本師在上一篇文章中所提到，當權力集團越來越不能承受「有害信息」的傳播干擾的語境下，籲求放鬆網路監管，解禁國外網路，不啻是一種不切實際的念想。在院士們贊同網路監管的必要性的前提下，再提「網開一面」不僅是沒有說服力的，更反映了院士們對於同樣屬於科學常識的信號檢測論可能「一無所知」，至少是「知之甚少」。

當然，那些冠冕堂皇的科學精英們當然不必關心為什麼所謂的「國家信息安全」要建立在屏蔽全世界除了「SICK」四國（敘利亞、伊朗、中國大陸、朝鮮，Facebook招股書上所提及不能使用其服務的「有病」四國）外各個國家和地區的人們都在普遍使用的Google、Facebook、Twitter以及Youtube等網站的基礎之上。不過，估計社會科學院的專家們正在緊鑼密鼓地受命羅織有說服力的種種闡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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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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