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藝術的「初心」

守護藝術的「初心」 ——專訪水彩畫家周剛

《投資與合作》記者 申丹丹

都市女性題材希望傳達青春的、幸福的、向上的、陽光的情緒，它代表的是整個大中國在文化復興、經濟復興和國力振興的狀態下，非常積極向上的都市人的狀態。這些女性充滿活力，她們幸福的都市生活、張張笑臉，絢麗的服裝、青春的印象，和我們國家蒸蒸日上的狀態相似，她們的精神面貌體現了國家的發展狀況。

而這些青春無限的都市女性、意志堅定的基層礦工、飽含文化的傳統園林、原始淳樸的自然村落、幽靜深邃的西湖山水……是中國美術學院教授、著名水彩畫家周剛帶給我們的畫面。他以藝術家飽滿的熱情擁抱生活、體察民情，用率性而激情的筆觸記錄著這個蒸蒸日上的時代。40年的藝術生涯，他孜孜以求，始終守護著藝術的「初心」，留下一個個踏實的腳印，朝著他嚮往的藝術巔峰步步邁進。

題材相互貫通

在40多年的藝術生涯中，周剛創作了大量的作品。周剛說：「到目前為止，我的創作主要有三大題材：第一類是以表現都市女性為主的青春少女題材；第二類是人文山水、自然山水題材，包括藍色西湖系列、西湖戲文系列以及園林系列，還有早些時候對中國傳統建築的研究與建構；第三類以礦工題材為主。這三大題材從表面上看相互沒有瓜葛，但是在我表現的過程中它們是相互融通的。」

在周剛看來，近些年來，中國傳統民居、中國園林、中國人文山水等題材表達了在今天的文化背景下，它們發展過來的路徑是什麼，我們如何來考慮之前的文化足跡。今天的文化呈現一定是在昨天文化背景下產生的呈現。比如我們看到中國傳統的自然村落，它給我們傳達的是在過去的文化背景下所生成的一個一個相對完備而封閉的村落，正是這一個一個的村落文化，組成了家園的概念和印象。也正是這樣一個個的村落細胞組成了整個中華的文化，所以整個國家的文化背景就是從這一個一個的村落走出來的。村落里的人、事、規劃、建築、建築裝飾，甚至村落里人們的生活狀態，都是我們整個中華文明組成的重要因素。再往前一點看，典型的中國傳統園林，它是文人士大夫為自己營造的家園，這種家園相比傳統的民間村落來講，在文化的意義上有更多的濃縮，在他們所追求的文化符號上有更多的添加和寄託。所以我在表達傳統園林的時候，特別注重當年的文人士大夫——當年的居住者，他們是如何把自己的文化情懷、精神情懷寄托在這裡面的，園林中的假山假石、一汪清水，一些建築和建築裝飾，甚至一些楹聯和植物的栽種、配置，都表達了當年中國文人的居住環境是如何寄託了他們的思想的。這裡面為我們傳達了什麼樣的信息？尤其我們作為今天的畫家能不能解讀他們當年的寄託?這是自然人文山水的又一個題材。還有就是重繪人文風景，比如西湖。西湖從表面上看是一湖藍藍的、淡淡的清水，但是在它的背後隱藏了很多傳說和故事以及生活在西湖邊的人們的悲歡離合。比如傳說故事《梁祝》《白蛇傳》《長生殿》，還有真實發生過的重大人文事件。我通過繪畫的方式把它們重新解讀出來，這些故事和西湖山水相吻合。以礦工為主題的創作是因為我們常常從媒體中看到，今天礦難了，明天又發生了什麼事件。與此同時，城市裡一幢幢高樓在建起，一個個發動機在運轉著，這些在我們看來都是支撐國家發展和變革的脊樑。在這些脊樑裡面我選擇了礦工，他們從底層挖出了光明，他們是為今天的社會建設採集光明的人。他們的生活到底是什麼樣？他們怎樣理解社會的發展？他們為今天的社會做出了哪些貢獻？他們的心態怎麼樣？他們的生活水平怎麼樣？他們幸福嗎?我帶著一連串的問題，帶著都市的陽光走訪了山東、山西、雲南、安徽等地的十幾個礦區，和礦工吃住在一起，比較深入地了解了他們。他們的生活是幸福的、陽光的，他們的意志是堅定的、值得歌頌的，他們是這個時代的紀念碑。我在礦工的創作里，想表達國家建設中的正能量、建設者的情懷和積極向上的面貌。這三大題材其實是聯繫在一起的，總體都是想表達一種積極的、向上的正能量。

藝術創作使命

周剛表示在藝術創作中最重要的應該是責任、擔當，是一種使命。對一個藝術家來講，技巧也好，題材也好，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為你所生存的社會做點什麼，你能發現什麼，能告訴人們什麼，你能給後人留下什麼。胡適先生對藝術創作曾有這樣的評述，他說，誰為誰之事為正事。意思是，你能做你應該做的事情，那是正事。作為一個當代的藝術家，今天的社會迅猛發展，你能把這些發展的痕迹留下來嗎?胡適還說過，一個藝術家、文化人，表達以前的事情，沒有真情實感，沒有切膚之痛，你的表達是虛的；你表達以後的事情，也沒有切膚之痛。所以，藝術家最應該表達當下的火熱生活，這樣才有可能進入美術館，才有可能留下真正的東西。所以，一個藝術家對社會的擔當和責任才是最重要的。周剛說：真切的事、人和景最能激發我的創作靈感，過去我們畫畫老注意形象的好壞，在今天看來這種形象的好壞已經顯得很不重要了。我經常去浙江武義縣俞源村，去了20多年了，被當地村政府授予「榮譽村民」稱號。每次去這個村莊，村裡的百姓都熱情地跟我打招呼「來啦」。就是這一句話「來啦」，包含了很多含義。我要表達那裡很真切的人，他們是活在當下的，而不是他的形象符不符合，這是表現人。表現景呢，過去選擇風景是考慮怎麼樣的風景能夠入畫，而今天我選擇風景時是考慮這個風景與社會環境有什麼關係，它一定是社會環境中的一個典型場景，而不是好看的風景。在表達礦工的時候，我在和他們聊天的過程中，觀察到他們的坐姿、他們的動作、他們的表情，那麼怎樣才能表達那種情境?礦工的生活狀態是什麼?我盡量把他們原本真實的生活狀態表達出來，這是我要的，這些真切的東西更能打動我。

水彩的數十年如一日

周剛對文化哲學都有所涉獵，他大學專業油畫，之後在設計系本科畢業，研究生讀的是環境藝術，是另外一種設計。大學選修的是油畫和雕塑，畢業之後做過很多雕塑、油畫、設計和規劃作品，還有大型場館設計，但是他本人的主要精力是畫水彩。水彩是西方傳統畫種，被西方人稱為文人繪畫，像中國畫里的文人畫。周剛說：「我在研究水彩的時候，有一種設想，我希望通過我的研究能找到西方繪畫和中國繪畫的出口。水彩的表達方式非常像中國畫，在紙上，用毛筆、用水來調和，但是它又有西方繪畫的觀察方法、西方繪畫的語言以及西方繪畫對色彩的敏感和塑造，這是國畫沒有觸及的。但是，對水的運用、筆力的掌握、筆與紙的關係又是中國人有深厚研究的。由此我就想，能否通過我的研究，把中國畫的精神和西方繪畫的形式融合在一起，然後走出一條中國繪畫今天的形式，這是我著力研究水彩的理由。在40多年的錘鍊當中，我發現這個任務非常艱巨，因為繪畫重要的不是畫種、材料，重要的是藝術的高度和對文化理解的高度，這是任何畫種都想達到的目標，有了這個高度，用什麼材料都是一樣的。所以這麼多年來，我所觸及的對文化、哲學、宗教的一點點研究，其目的都是想達到藝術的那個高度。」

實現自我超越

周剛8歲的時候就開始學畫畫，那時候立志成為一個大畫家，一直都在很刻苦地摸索和學習。在上美術中專的時候，他立志成為一個有文化的畫家。他說那時候讀過一本書，書里有這樣的論述：藝術家是文化人可以為的事情。因為他必須參透很多東西，他能讀懂大自然的暗示，讀懂中國文化、西方繪畫的暗示，然後融匯於中，然後落實在畫面中。如果一個畫家僅僅把自己當成一個畫家，是達不到那樣的境界的。大學畢業之後，他給自己的目標定得更高了，希望自己能成為一個藝術家。藝術家涉獵的是人文的關懷、藝術的關懷，他能夠站在一個更高的角度判斷藝術世界、藝術行為和社會行為、文化行為。如果能有這樣一種判斷，我們就承擔了社會、文化和時代的使命，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一直在為這個目標而努力。在他評上正教授之後，感到父母親的期望、自己設定的目標都完成了，便開始認真反省自己，發現有很多的不足。過去的「完成」是很功利的，要評教授、職稱，完成很多論文和著作，這些在很多意義上是功利的。當這一切都達到了之後，他開始有計劃地選擇讀書，讀《論語》《莊子》《孟子》《道德經》《鬼谷子》這樣的傳統經典，還有畫語畫論，從根性對文化進行研究，比如畫園林的時候讀《園論》，對民居建築進行研究的時候讀中國古代建築史，從這裡面再挖掘一些東西出來，包括西方的繪畫論、繪畫史。這樣梳理過之後，就把過去的研究串成了一條線，然後在表達繪畫的時候，知道自己在美術史裡面的地位，要傳達什麼，藝術形式是什麼，對這些都有了清晰的認識。通過閱讀和研究，他也知道了藝術的高度在哪裡。

水彩畫寫生與創作

周剛經常會去戶外寫生，他說這是一個不斷錘鍊自己的技術和觀察能力的方式。另外還會遇見很多畫家，他會和他們交談，去認識他們。周剛說在認識他們的過程中也在不斷地認識自己，也是在認識今天的社會。我把寫生看作是我們了解萬事萬物的最重要的窗口，如果沒有這個窗口，僅憑我們的想像力和才華去畫畫是非常不夠的。就像一塊石頭，你看一塊石頭是死一般地活著，但是石頭會告訴我們它從來沒死過，它從來都是堅定地活著。我們看山水，如果你真能理解山水所傳達出來的信息，那種大自然的滄桑、快樂，這才是我們要畫的，這才是寫生的目的。寫生其實是一種交流和追問，問它是什麼，我是誰?我為什麼畫他？畫他的意義是什麼?不只是把那個人畫下來，我是在叩問他的心靈，他活在當下，他一定了解他所生存的社會。通過對他的叩問，也是對我自己的啟迪。正是因為寫生，我把很多東西吸納在胸中，通過我的理解再把它比較準確地表達出來，那就是我的寫生與創作的關係。藝術對周剛來講就是他的生活，是他這一生不離不棄的生活方式，也就是他「我生早有丹青約」。生下來就和畫畫有約了，我必須用一生來完成夙願，那就是我要用藝術的方式表達我這一生的情懷。

（責任編輯：羅浩 HN066）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和訊網 的精彩文章:

※非洲藝術，人類藝術的「初心」
※令人心疼的藝術——「塑料樹」
※煙斗：手心的藝術品
※盆景藝術有助於身心健康
※藝術 艾敬的「愛」
※鋼鐵藝術：精美的刀劍護手
※瑜伽，心靈的肢體藝術
※工業藝術級作品：颱風的心臟
※將公共藝術帶進生活——香港最老牌奢侈酒店的藝術雄心
※看不懂的行為藝術 俄羅斯藝術家身穿防護服
※賞心悅目的「鋼鐵藝術」：工藝刀劍欣賞
※【心籟之音】藝術與凈土
※匠心：方寸間的藝術 微馬賽克工藝
※《百鳥朝鳳》：藝術的堅守和孤獨
※在梵高美術館，領悟藝術大師的心路歷程
※留白的藝術
※作為政治的藝術；作為藝術的政治
※溥藝術「後素」群展探究中國當代「素描」藝術的狀態和可能性
※壺的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