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母親上吊而死我去安慰，竟發現他死去的母親在背後看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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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說我是個膽小鬼。
只會跟在他後面，好像什麼都怕。
我怕黑。怕雨天。怕人少的街道。甚至害怕忽然傳來的貓叫和狗叫。
他與我從小一同長大。
這些年來身邊很多人笑我怯懦，只有他揉揉我的頭髮，毫不介懷地讓我跟在他身後，陪我上學放學，拉我安心走夜路。
我向來噩夢連連，以至平日也常過得恍恍惚惚。這種狀態下碰到什麼風吹草動，難免更加大驚小怪。
他說我這樣一個膽小鬼，在這個世界上也只有他這個救世主可以依靠。
說完便哈哈大笑。
他與我不同，笑起來的時候聲音爽朗，眉宇間全是陽光。
於是我彎起嘴角，也跟著他輕聲地笑。
十七歲那年的某天，他突然缺席。老師隻字未提他的請假，我從課間同學們的議論聲中才知道，他的母親在家中上吊。
據說舌頭拖出半尺長，死不瞑目。
原本還商量去他家慰問的同學，聽到這樣的描也述都打消了念頭。
無論如何，自殺這種事，還是太晦氣了些，沒有人想在這時去他家趟這渾水。
我一個人坐在一旁，吃驚之餘也在拚命回想他最近是否有流露出為家庭煩心的蛛絲馬跡。
可除了偶爾的沉默和出神，其餘時刻他給我的全部是笑臉，並未有什麼異常。
於是，我還是決定去找他。
我是膽小，可卻從未想過要丟下他。
我在他家門口敲了很久的門，無人應答。
直到我快要放棄準備離去，鎖才傳來響動，門緩緩地開了。
他看到是我，陰鬱的眼神微微有些緩和。我們都一言未發，我仍舊跟在他身後，怯懦地進了屋。
房間沒有開燈，他坐在沙發上不說話，我也只敢擠在他身旁。我們就這麼沉默著坐了很久，他才開口，聲音全是疲憊和沙啞。
「我爸出軌了。」他說。
屋裡只有他一人在。似乎沒有人著急張羅著替他母親料理後事，家裡顯得異常冷清。
「她又何必呢……既然連自己都敢殺，為何不……直接殺了那個女的呢……又不是她的錯……」
他無助地攥緊了雙手。
我不夠聰慧，講不出在這時能適度勸解和開導人的話，只好張開雙臂，給予他一個足夠安慰的擁抱。
「我好想她……」
我原本想點頭，表示我明白他有多麼愛他的母親，可卻禁不住僵直了身體。
因為越過他的肩膀，我看到他的母親正在「看」著我們。
說是「看」或許有些不夠確切。她雙眼全部翻白，已經沒有可以注視我們的瞳孔在。
她的臉因窒息白得發紫，眼角也有著因目眥盡裂而流出的血痕。
舌頭倒是不像他們所描述的那麼長，不過也同樣是以不短的長度耷拉在嘴外，顏色烏紫，上面白白一層舌苔。
她就這麼抱膝坐在角落，面朝向我們這邊，用再也做不出表情的臉無聲地「看」著我們。
那一刻我又開始膽小得瑟瑟發抖，完全忘記了我懷抱的這個人其實更需要安慰。
很多天以後，他結束了喪假重新回到學校。同學們都不敢跟他大聲說話，老師看向他時的眼神也都是憐憫。
他依舊陪我上下學，毫不吝嗇地讓我跟在他身後。只是經常想事情想得出神，忘記放慢步伐等我，往往我拚命小跑累得氣喘吁吁，才等來他終於回神帶著歉意對我笑笑說抱歉。
這種狀態持續了很久後，他才終於恢復過來。
他開始像一切都沒發生時那樣和別人嬉鬧，笑聲也同樣爽朗，可我卻總是覺得他變得有些不一樣。
認真想來，我也說不上來究竟是哪裡變得不一樣。只是他不笑時的冷靜表情，每每看到總是會令我感到一陣膽顫。
你看，我就是這麼膽小，到頭來，連不笑時的他都能令我害怕。
我壓抑住心裡這絲異感，仍舊跟在他身後。畢竟我也只有他可以依靠。就這樣挨到了暑假。
我原本就沉悶無聊，假日里只懂一個人待在家中。狀況好時也許能少做些惡夢，精神就會比平常要出門上學好上許多。
在家日日靠電視與網路打發時間，倒也不覺得無聊。
他暑假倒是常常十分忙碌。知道我不愛出門，倒也不會特地叫我一同去玩耍。
於是等我再次見到他，已經是開學第一天的早晨。
一如這些年來的往常，他依舊在路口靠著牆等我。
清晨的天色還未全亮，快要走近時看清他，我吃驚得回不了神來。
愣了許久，才依稀想起暑假期間新聞曾報道過一起人口失蹤事件……
趁他低頭踢著腳下的石子還未看見我，我迅速轉身拐進了旁邊一條小道，自己一個人跑到了學校。
直到上課鈴聲響起，他才匆匆忙忙趕進教室。看到我已經坐在座位上，他明顯有些生氣了。
一下課他便來問我為何明明從來都是一起，今天卻獨自丟下他自己來上學。
他抱怨為等我差點因遲到被記過，可整個課間我卻只一味低頭聽他的疑問和抱怨，沒給出任何解釋，也不敢抬頭看他。
放學時我也同樣找了借口先走，離開時瞥見他看向我轉身的眼神有些落寞，可我仍舊沒有停留下來，抱著書包快步離開了學校。
回到家我連忙翻出了父親訂閱的舊報紙。
忍著灰塵找了許久，終於看見半個多月前的社會版，放出一女子失蹤的報道和照片。
那個女生看起來二十齣頭，長發披肩，長相也十分清純可人。
我又仔細翻了翻後面一段時間的報紙，也只有因線索不足警方仍未找到她的簡短報道，又翻了幾篇，再沒有提及這名女子是否被找到的文字了。
我頹然地坐在地上，不知怎麼辦才好。
第二天早晨，他在我家樓下堵到我。
我因躲閃不及時，只得乖乖走在他身邊。
他笑著揉了揉我的頭髮，依舊親昵地叫我膽小鬼，問我為什麼不像往常一樣跟在他身後，還十分開心地跟我宣布，他父親近來總是按時回家，他母親還在的話，一定會感到欣慰不少。
我終於想通，停下腳步抬頭問：「是你殺了她？」
他有些錯愕，卻很好地掩飾掉了驚慌，反問我：「你說什麼？」
我搖了搖頭，恢復往常總是低著頭的姿態對他說：「不好意思，剛才有些走神，亂說話了……不過以後，我們還是不要一起上下學了吧。」
「為什麼？」他問。
因為已經有人跟在你身後了，而你根本看不見。
跟在他身後的那個女人，她的黑色長髮濕淋淋地搭在身上，全身發青，嘴唇青紫，即便是面孔獃滯地在看向我，瞳孔也早已難以聚焦，渙散到快沒有顏色。（原標題：膽小鬼——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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