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無分文的姑娘們是如何維持生活的？

文史 07-12

這次我們找來了幾位姑娘，聊聊看她們曾經度過的彈盡糧絕的歲月。

阿光，現居北京，23 歲，職業 BD manager

說說你身無分文的經歷？

剛開始來北京的時候，沒什麼錢，最開始住在青旅，後來發現窮的連青旅都住不起，因為我有一些日本的朋友，和他們一起去過 snack 玩過，（註：snack 沒有準確的中文翻譯，有人譯作「小吃店」，一般只接待日本籍客人，店內主要就是喝酒談心唱歌的，不出台）媽媽桑很喜歡我，想讓我去店裡做女公關，覺得我能紅，還讓我借住在她們的宿舍。我朋友們也開玩笑說，入場指名和真心指名我一定會是花魁（註：入場指名是大家都陌生的情況下，客人隨便指選；真心指名是指客人成為某人的專屬客人）

但是我那段時間是人生低潮，整個人性格很差，當時我覺得面對自己就很累了，無法再去全心關心客人了，覺得自己做不到女公關那一步，媽媽桑就希望我能幫她簡單培訓下人。培訓的時候就會說比如怎樣客人會選你、怎麼找話題、用哪種眼神看他們、第一眼怎麼留下好印象、怎麼扭轉話題避免做自己不喜歡的事之類的東西，我也不知道我怎麼會，反正我天生就會。

期間我去過另外一家店，那裡的媽媽桑想我去做女公關，她知道我當時拿的只是挺少的實習生工資和店裡給我的一些錢（培訓女孩的錢和帶客人的提成還有帶的女孩們的提成）和住宿提供，她說能給我更好的住宿條件還有翻倍的指名費。因為她覺得我也能做的很好，可以讓我做親媽媽。（註：親媽媽是僅低於媽媽桑的職位）

你如何看待自己去 snack 店工作的這個謀生手段？

我覺得女公關沒什麼啊，用自己聰明賺錢沒什麼錯。我小時候特別希望做藝伎的，做花魁。我媽媽做日本史研究的，有部分受家裡很多書的影響，我從小就喜歡日本，喜歡日本文化。我想糾正下，藝伎不是藝妓，不賣身。而且女公關也分怎麼做的，有的是和國內的 KTV 坐台沒什麼區別，但是真正的女公關是不做這類的。好的女公關會清醒聰明的去處事，所有人都這樣的話，世界真的是美好太多了。

那最後沒做這個工作會覺得可惜嗎？

會吧有時候覺得可惜，因為我做的話會做得很好的，但是也無所謂，反正我知道自己行。

在snack店裡住了多久呢？

住了一個多月就搬出來了，因為環境很差，擁擠，像黑暗叢林，我性格又獨，是不太愛聊的那種。當時住在那裡也會有店裡的女孩子為難我，對我借住在那裡本來就有意見，不僅在宿舍里偷用我的東西還害我扎傷了腿，不過我後來做過光子嫩膚，應該也沒留疤。

父母知不知道你身無分文這種狀況，有什麼看法？

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知道，我也不告訴他們，曾經和爸爸借錢卻被媽媽痛罵了，家人也不支持我來北京。我很小就被爸媽送到親戚家住的，和他們基本不聯繫的，我生病他們也沒給過錢，我爸覺得我有錢就學壞，而且覺得我不缺錢，我媽就更別說了。

這些經歷對你的金錢觀有什麼影響嗎？

「多賺錢，少惹事」是我一直的想法，和家人就各自管好各自，逢年過節發他們個紅包，也就沒了。

沒有名字的火烈鳥，20歲，現居雲南，務農

簡單說說你身無分文的經歷是怎樣的？

經常處於身無分文的狀態，其實也是預料之中的，從小爸媽就開始用「十八歲之後要經濟獨立」作為讓我培養理財能力的借口，但是到了十八歲的時候，理財能力沒培養出來，經歷來源倒是真的斷了，作為享樂主義者，本著「在北京怎麼也不會餓死」的想法，該吃吃該喝喝，看著積蓄一點點被耗盡才開始著急，從那之後就開始了有錢夜夜笙歌沒錢青島照喝的日子。

如何度過這段時間的？

其實每次即使身無分文過的也還 ok ，當時為了保證不被餓死選擇了在某甜品店打工，每個小時 15 塊錢工資月結，也算是個穩定收入，在後廚做餐，每天削上百個芒果，忙起來一邊煮湯圓一邊烤布丁一邊榨果汁還要應付各種衛生檢查，最大的好處是只要避開唯一一個攝像頭，就可以各種半成品吃到飽。

這點很重要，當你連十二塊錢一碗的酸辣粉都捨不得買的時候，一個芒果加兩勺黑糯米就是最好的碳水化合物和維生素來源。甜品店不忙的時候偷偷接點私活，熬幾個通宵寫方案，第二天用兩份甜品收買外場配餐的姑娘幫我打掩護，自己就躲在旁邊補覺。那段時間除了酒之外基本避免了大部分無謂開銷，還攢夠了幾張去看異地戀人的機票，覺得過得也挺開心的。

當時有什麼樣的感受？

從小到大基本所有零花錢都是自己賺來的，比如去小商品市場批發文具然後說是家人從國外帶回來的高價帶給同學，在大頭貼店打工見證了一代非主流的愛情。所以真的身無分文的那天也沒覺得有什麼特殊，可能也是因為當時在校生的身份，就算身無分文也能住在 600 塊錢一年的寢室里，不用擔心交不上房租，實在沒飯吃還能和舍友蹭飯；偶爾站個展會或幫朋友拉個皮條就去放縱一把，買兩瓶酒或吃頓肉，寢室常年放一箱喜力，當年沒喝過精釀也沒那麼矯情，大部分開銷都在酒上，或者拿酒到處蹭飯；寫方案賺的錢就攢著買機票，當時有一張銀行卡，剛辦完就被我剪碎了，每次手裡有點富餘就存進去，就這麼一點點攢夠異地戀的機票錢。這麼說來我身無分文的時候又有酒喝感情又沒受影響和朋友間的關係又很密切，想想也是挺開心的一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