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拋去一生的各種榮譽,17年打造了一座世外城堡!
17年前藝術家宋培倫讓當地村民用壘自家豬圈的方式造了這一座300畝的石頭城。兩年前因貴陽大學城選址於此,有人說他好有眼光,荒郊野嶺頓時升了值,可宋培倫卻說,我就是沒眼光,本想找個清靜之地搞藝術,周邊卻來了幾萬人,還被野蠻佔去近1/3。
無論是做餐飲,還是住宿,一年可以輕鬆獲利百萬元,但這不是他要的。他要做劇場、做民間藝術、讓畫家和手藝人進駐。他從未操心夜郎谷的日常開支,他說這和家裡一樣,都是一本糊塗賬。但是他活得比好些人快樂,他說自己喜歡現在這種半死不活的狀態;當大家還在談實現夢想時,只有他在堅持夢想,哪怕已經75歲高齡。
每天清晨,貴州花溪斗蓬山下總有位留長發的清瘦老頭,帶著小狗們繞著一座石頭之城走上一蹓。這裡看看,那裡摸摸,找找石縫裡是否又冒出新芽,那片綠色是否和去年一樣被渲染得生機盎然。這位古稀老人就是宋培倫,放棄了「旅美藝術家」、「著名漫畫家」、「木刻大師」等頭銜,用十幾年時間一手打造出屬於自己的石頭王國——夜郎谷。
穿過茂密松林中的蜿蜒小徑,彷彿誤入幾百年前的原始部落:座座圓形石堡參差排列在陡岩上,依山而靠的人形石柱怪異張揚,粗石砌起的拱形門洞彰顯原始社會的神秘,而另一個山坡上,卻是截然不同的精緻景象——小橋、流水、涼亭,還有被野生植物掩映著的一棟棟小木屋。這就是宋培倫從1996年開始打造的以儺文化造型為基礎的夜郎國。
年輕時的宋培倫用新奇的創意賺了不少錢,在當時的畫家堆里,能有這樣豐厚收入的人不多,但他卻把錢多看成一種負擔。「拿了一筆錢做了了斷,便到斗篷山腳打造自己的理想之城。」他時常感慨,如果當年貪念更多收入,就不會有今天這片清靜之地。
在十幾年不斷建造之後,如今的夜郎谷越發令人神往。誇張的巨石人像,彷彿是神勇的衛兵,守護著這片難能可貴的世外桃源。宋培倫就像一個國王,每一株小草每一滴露珠都是他的臣民,而他用心地愛著它們。
村民們沒文化,但態度相當認真,覺得尖石不好看,就用工具打磨平整些;歪歪扭扭的石柱可能不穩定,他們改成四平八穩的模樣;石頭人形臉太長,壘上又取下……在村民眼中,認定拿了這位老人的工錢,就要努力地修建出最漂亮最高檔的建築。但宋培倫卻不高興了,要求他們按照自家修豬圈或者砌石牆的方式來建造,「想怎麼弄就怎麼弄。」還帶著他們去垃圾堆里找寶貝,村民們無法理解這樣怪異的想法,紛紛叫他「鬼老闆」。
餓了摘樹上的果子吃,累了找塊石頭躺下,原本清瘦的他變得更加消瘦。大雪封山,他就在山裡呆了兩個月,一個人生火做飯,安靜地看書睡覺。興起時聽雪塊從樹枝上跌落的聲音,尋找動物留下的足跡,四周白茫茫一片,把心蹭得乾淨透亮。愛人趕來看他,朋友趕來勸他,以為他會孤獨,不想卻一臉滿足,享受著外人眼中清淡的苦日子。
有幾位畫家前來,輾轉到中午一點多才找到藏在深山裡的他。沒有肉,沒有油,只有漫山遍野的野菜,宋培倫讓做工的村民去山裡找了些野菜,再兌點辣椒水,就給他們當午飯了。結果那兩位畫家說那是他們至今吃過最爽口的一頓飯。
不少商人希望前來投資,「做成休閑山莊,做電影《非誠勿擾》裡面的觀景房或者更多,準備把夜郎谷壯大或者用新的理念來經營。」每次看到投資方唾沫四濺地描繪著夜郎谷的暢想,宋培倫便心裡犯怵,「我從沒想過複製,更害怕外人沒有感情,理解不了我的感受,違背初衷。我實在無法想像如兒女一樣的夜郎谷會被弄成什麼樣子。」
當初因為其他規劃,夜郎谷險些被拆掉,但修建大學城反倒讓它保留了下來。「可能社會認為它有自身價值的原因吧。但至於以後的命運,還是個未知數。任何生命的變化、消亡都是自然的,走到哪裡天黑了,就在哪裡歇吧。」在宋培倫心裡,與大自然共同創造這件作品的過程已令他深感滿足。
17年,打造一件心中的作品,對一個藝術家而言,未來結果如何已不重要,畢竟藝術之夢已圓,對今天正在繁華大都市,忙碌打拚的每一個人來說,有幾人能用17年,12648個小時,專註長久去做一件喜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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