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經驗史
我像錯過四季一樣,
錯過你熾烈如火的身體。
為避免誘發尷尬癌,
性經驗為零者,
請自覺捂眼屏蔽!
雖然我發出了善意的提醒,但我知道這無異於豎起了一個「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牌子,反而更加激起你挖掘和刺探的興趣。
你的目光就像一把尖利的鐵鍬,跳過下面這隻羞答答捂著眼的羔羊,進入到我的「性經驗史」里。
性在我們的價值體系里,一直是一個諱莫如深的話題。就像一株生長在陰影里的植物,魅人而帶刺,得不到大方的撫摸。
這株植物到底該不該挪挪窩,放在陽光下晾曬?
福柯的《性經驗史》對此別有見地。
PART 1
—另類的維多利亞時代的人—
從頭到腳潔白如雪,
仙范兒十足,儀式感十足,
多少帶著聖潔意味的婚紗,
你可知源自哪個時代?
就源自黑夜般單調沉悶的維多利亞時代,一個「性壓抑」的時代。
二十一歲的維多利亞女王,在她的婚禮上,一改傳統服飾,一襲白衣,閃亮出場,亮瞎眾人的雙眼。
可能她自己也沒想到,這一裝束日後會風靡全球各地,成為結婚這一儀式的必備品。
女人穿上這一服飾,束起自己也許並不細軟的腰部,裹住自己原本想酣暢呼吸的乳房,走進婚禮的殿堂,踏入婚姻的機制。
從此,性慾便被婚姻豢養了起來。
一切性話語只能在床笫之間、閨閣之內發生。
我們開始一本正經地說謊,矜持、緘默、虛偽、欺騙成了刻印在性經驗上的徽章。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性慾就這樣被壓抑了?
真的被壓抑了嗎?
其實不然,壓抑本身就在彰顯著解放,緘默本身就是一種表達與聲張,就像一枚硬幣的兩面一樣。
我們都是一群另類的維多利亞時代的人,活在一個性壓抑的時代,活在一個性解放的時代。
PART 2
—合理享用性快感—
在這樣一個時代,性慾被道德、法律、婚姻制度、計劃生育制度秩序化、規範化了。
性慾跟人的食慾一樣乾淨純粹,是一種自然本能。
但正是因為它的乾淨純粹,讓它變得極其難以駕馭,極容易使用過度,它就是這樣一種強烈、尖銳隨時可能失控的力量。
於是,我們用道德、法律以及其他一切可以使用的手段來壓制這種根植於大地的力量。
面對這些,福柯摸了摸他那油光發亮令人浮想聯翩的光頭說道,就拿強姦罪來說:
法律只不過以保護性權利之名行壓抑性慾之實罷了。人們有使用身體,享受性快感的自由,就像你有使用自己手腳的自由一樣。
當福柯這樣說時,你可能會翻動你那浪蕩不羈的白眼,甩過來倆字 ——呵呵!
說的跟春風撫臉一樣輕巧。這不是在鼓勵性犯罪,鼓勵強姦嗎?強行插入無罪?
也許福柯在說這話的時候,正躺在春姑娘的懷抱中,享受春姑娘撫摸他的快感吧。
福柯當然不是鼓勵強行插入無罪,他的意思是說,法律懲罰的對象錯了,法律應該針對的是強行插入這一行為造成的身體上的傷害,而不是針對性慾和性器官。
而我們卻在譴責性慾和性器官,覺得性慾和性器官是罪魁禍首,性慾和性器官是骯髒的、邪惡的。
這樣做只會給我們原本可以正視性慾的雙眼蒙上厚厚的污垢。
那我們需要怎麼做
才能不使雙眼蒙塵?
正視我們的性慾、性器官,
然後合理享受性快感就是了。
PART 3
—回到古希臘,從關注自我開始—
怎樣合理享受性快感?
其實很簡單,就像飲食一樣,
不要撐破你的胃就好。
當然,福柯沒有這麼膚淺,把保護好自己的胃,不累壞自己的性器官作為他最終的追求。
在福柯《性經驗史》的最後,我似乎看到他詭異地笑著,扯開了嗓子學著陳明的腔調唱了起來:跟我走吧,天亮就出發,夢已經醒來……有一個地方,那是快樂老家,它的名字叫做古希臘!
古希臘人的性觀念,即自我修行的生存美學,從關注自我開始,也是一種靈肉統一的養生學,這跟中醫里的養生之道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古希臘這一生存美學的核心就是性節制。
在這裡,性節制與四樣事物有關:生命質量,婚姻制度,同性之間的愛情,對智慧的追求。
就像合理飲食、充足睡眠、適度健身一樣,對性慾的節制,會提升你生命的質量。
需要強調的是,節制絕非壓制和剋制。
性節制也是家庭關係的潤滑劑,優生優育更是為國家提供了基因優良的公民。
性節制和同性戀無疑是古希臘的一大特色。
古希臘性節制的關注點不在於同性戀還是異性戀,兩者是沒有嚴格區分的,因為不管是同性之間的還是異性之間的性快感都只是性快感而已,它關注的點在於是否放縱性快感。
既然如此,為什麼同性戀一直被視為異端,遭遇歧視?
很簡單,因為同性戀冒犯了人類族群生育和繁衍後代的這一法則,冒犯了這一法則,也就冒犯了國家。
僅次於死亡,後繼無人也許是人類族群天生最大的恐懼,所以才有了「斷子絕孫」,「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樣的話。
同性之愛因剔除了生育和繁衍的目標而更加純粹,同時也更加的邪惡。
純粹是因為他們只是為了身體之美而結合,邪惡是因為他們有著斷絕一切的悲涼。
那這種悲涼該如何彌補?
古希臘的性觀念認為:
「男人之間愛情的最高境界應是最終轉化為一種以欣賞對方靈魂之美為基礎、並能夠促進彼此德性增長的友誼。
這種友誼蔑視肉體的享樂和快感的滿足,它所追求的是智慧和真理,並最終把自己的豐盛果實獻給城邦共同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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