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第一位田園詩人，殊不知他還有一篇千古情書佳作

他是中國歷史上第一位田園詩人，他被稱為「古今隱逸詩人之宗」——對他的詩，大家一定不陌生，甚至每個人都可以背出幾句：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少無適俗韻，草盛豆苗稀」

「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

……

千百年來，他為後人留下的是樸素、淡泊、自得、超然的形象——然而，陶淵明卻並非「渾身靜穆」，他也有著我們常人的喜怒哀樂，對暗戀人兒的萬般柔情蜜意，《閑情賦》即是這麼一篇千古無二的「情書」佳作。

該賦所寫十願，有人贊曰：「如奇峰突起，秀出天外，詞采華茂，超越前哲。」今天，我們不妨再讀這「十願十悲」，感受一下含情脈脈版的陶淵明。

願在衣而為領，承華首之餘芳；

悲羅襟之宵離，怨秋夜之未央。

譯文：願化作她上衣的領襟呵，承受她姣美的面容上發出的香馨，可惜羅緞的襟衫到晚上便要從她身上脫去，（長夜黯黯中）只怨秋夜漫漫！

願在裳而為帶，束窈窕之纖身；

嗟溫涼之異氣，或脫故而服新。

譯文：願化作她外衣上的衣帶呵，束住她的纖細腰身，可嘆天氣冷熱不同，（變化之際）又要脫去舊衣帶而換上新的！

願在發而為澤，刷玄鬢於頹肩；

悲佳人之屢沐，從白水以枯煎。

譯文：願化作她發上的油澤呵，滋潤她烏黑的髮鬢，在削肩旁披散下來，可憐佳人每每沐浴，便要在沸水中經受苦煎！

願在眉而為黛，隨瞻視以閑揚；

悲脂粉之尚鮮，或取毀於華妝。

譯文：願作她秀眉上的黛妝呵，隨她遠望近看而逸采張揚，可悲脂粉只有新描初畫才好，卸妝之時便毀於烏有！

願在莞而為席，安弱體於三秋；

悲文茵之代御，方經年而見求。

譯文：願作她卧榻上的草席呵，使她的柔弱軀體安弱於三秋時節，可恨（天一寒涼）便要用綉錦代替草席，一長年後才能再被取來用！

願在絲而為履，附素足以周旋；

悲行止之有節，空委棄於床前。

譯文：願作絲線成為她（足上）的素履呵，隨纖纖秀足四處遍行，可嘆進退行止都有節度，（睡卧之時）時只能被棄置在床前！

願在晝而為影，常依形而西東；

悲高樹之多蔭，慨有時而不同。

譯文：願在白天成為她的影子呵，跟隨她的身形到處遊走，可憐到多蔭的大樹下（便消失不見），一時情境又自不同！

願在夜而為燭，照玉容於兩檻；

悲扶桑之舒光，奄滅景而藏明。

譯文：願在黑夜成為燭光呵，映照她的玉容在堂前梁下煥發光彩，可嘆（平旦）日出大展天光，登時便要火滅燭熄隱藏光明！

願在竹而為扇，含凄飆於柔握；

悲白露之晨零，顧襟袖以緬邈。

譯文：願化為竹枝而作成她手中的扇子呵，在她的盈盈之握中扇出微微涼風，可是白露之後早晚幽涼（便用不到扇子），只能遙遙望佳人的襟袖（興嘆）！

願在木而為桐，作膝上之鳴琴；

悲樂極以哀來，終推我而輟音。

譯文：願化身成為桐木呵，做成她膝上的撫琴，可嘆一旦歡樂盡而哀愁生，終將把我推到一邊而止了樂音！

文 | 三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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