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歐在即，英國學術界何去何從？

新聞 0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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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英國最終是否脫離歐盟尚未塵埃落定，身在英國的研究人員們已經開始為眼前的變革感到深深的憂慮。6月23日，在全民公投中，支持脫歐的比例達到52%。沒有人能確定脫歐對於英國科研事業的影響有多大，但很多學者確實擔心由此而來的長遠傷害。

除了立即可見的經濟衝擊和潛在的歐盟資助損失（此來源目前佔英國高校科研經費的16%），人們還擔心往來於英國和其他國家將不再便利。

倫敦帝國學院傳染病研究人員Vanessa Sancho-Shimizu表示：「昨天我還在一個論壇上歌頌著英國對於年輕學者來說是個多麼理想的地方，而現在，彷彿一夜之間，一切都變了。」上周五Nature曾作了一次調查，大多數學者都表達了相似的看法。而他們在今年3月份所做的調查中，有83%的英國科研人員支持留歐。

脫歐在即，英國學術界何去何從？

無論諾貝爾獎得主，還是大學領導人，各路的科研人員都大聲疾呼，至少要保留住英國在歐盟科研項目的位置，並開始尋找可以彌補經費缺口的國內支持。「我們需要儘快搞清脫歐後帶來的問題，並實施補救措施。」學術界代表人Mike Galsworthy指出。

英國科學和技術設施理事會負責人John Womersley說：「如果科研群體真的希望自己的聲音起到作用，那現在就應該明確重點事項，並開始積極行動。」他還表示，確保能留在「地平線2020」計劃當中，將是科研群體當前最高並且唯一的目標。

科學家們如此擔憂，支持脫歐的人又是怎樣說的呢？教育顧問Jamie Martin認為：擔憂的人大可放心。「好消息是，那些支持脫歐的高層人士和科學家們有著一樣的考慮。」他們會對來自國外的科研人才保持開放，同時也清楚持續供應科研經費的重要性。

關於人員

如果英國脫歐成功，倫敦前市長Boris Johnson很可能將會領導下一屆政府。不過他並不急於動作，認為可以先和歐盟洽談其他事項。

脫歐支持者表示，獨立於歐盟之外的英國仍然可以引進高層次人才，同時壓低總體移民數量。他們已經提出了一個類似澳大利亞的移民評分體系，以試圖給歐盟和非歐盟研究人員提供均等的機會。

不過，很難說英國是否還能對精英人才具有吸引力。有些人已經表示，受到投票和脫歐倡議的影響，他們已經感到自己不再受歡迎，而這背後的關鍵就是移民問題。

關於資金

其實，即使本土科研人員也感到了壓力。要知道，過去十年中，歐盟為英國提供了至少80億歐元的科研經費。英國皇家學會今年發布的報告顯示，從2007到2013年，英國為歐盟的科研發展貢獻了約54億歐元；同一時期內，英國直接從歐盟獲得的資金達88億歐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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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2013年歐盟和英國科研領域資金流

目前，在歐洲投資銀行 (EIB) 面向歐盟大學和研究機構所發放的貸款中，英國是最大的受益人。自2005年以來，累計接收了超過28億歐元，約佔歐投行放貸數額的28%。歐投行發言人Richard Willis表示：已經確定的款項當然沒有問題，不過那些正在考慮中的項目，恐怕就不好說了。

脫歐領導者在投票前承諾：那些獲得歐盟資助的英國大學和科研人員，脫歐後將繼續如此。他們可以爭取達成類似於「地平線2020」計劃中其他15個非歐盟國家所採用的協議。但是像很多脫歐支持者要求的那樣，如果英國限制他國人員的自由來往，這協議可能就很難實現了。例子就在眼前，瑞士作為非歐盟成員，也是「地平線2020」的關聯國。但是在2014年進行了關於移民限制的全民公投後，瑞士科研人員就被完全排除在「地平線2020」之外了。

卡拉姆聚變中心負責人Steven Cowley表示：「放眼未來，這簡直讓人坐立不安。」中心位於阿賓頓，以歐洲委員會的名義運行著世界上最大的聚變反應堆歐洲聯合環 (JET)。合同將在2018年到期，不過Cowley表示很有信心會續簽，因為這為法國南部的國際熱核聚變實驗反應堆 (ITER) 提供了關鍵的專業支持。問題在於，英國將無法再主持下一個歐洲大型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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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卡拉姆聚變中心

就ITER本身來講，歐盟是項目中七大國際成員之一。英國將需要支付費用，重新加入進來，或者以個體國家身份——就像英國在歐洲核子研究中心 (CERN) 中地位一樣，或者以「關聯成員」的身份加入——就像瑞士。除了科研本身，這還能夠為英國的儀器生產商帶來了億萬歐元的項目。

就CERN來說，脫歐並不會給英國帶來直接影響。但那些粒子物理實驗室里的英國科研人員，尤其是處於事業早期的年輕學者卻令人非常擔心——他們的項目資助多來自歐盟。

歐盟著名的Erasmus項目為那些在事業初期且在歐洲研究機構工作的科學家提供資金。2015年，英國從這一渠道獲得了近1.2億歐元的資助，而歐洲人在英國大學做研究的費用也幾乎是英國人在其他歐洲大學做研究所需費用的兩倍。在英國18-24歲年齡段的投票中，支持留歐的比例達到了3:1。

關於政策

英國的脫歐行為將會重塑歐盟內其他國家的政治形態。

德國、義大利和奧地利歷來反對歐盟對人類胚胎幹細胞研究提供資助。而其他國家，包括英國和瑞典在內，都呼籲研究項目需要在適當的道德監察制度下才能獲得資助。也就是說只要合作夥伴來自那些禁止此類研究的國家，並且不會自行觸及人類胚胎幹細胞，那麼科研合作就可以得到資金支持。「在摸索可行性的道路上，英國是走在前線的國家，」荷蘭萊頓大學醫學中心的幹細胞學者Christine Mummery表示，「如果英國不能參與此類決策，我會感到有點無所適從。」

倘若英國此舉使得其他地區的反歐盟活動得以強大的話，那麼歐洲其他一些國家的科學家也要為自身的命運感到擔憂了。目前，法國、荷蘭和丹麥的右翼分子已經提出也要進行公投。

英國謝菲爾德大學科學政策專家James Wilsdon說，除了歐盟的資助和政策等問題外，英國的科研人員還需要面對一個更為重要的事實：大多數學術界專家和科研團體呼籲留歐的聲音完全被公眾漠視了。「……我們的呼籲被52%的公眾拒絕了，這真的需要深刻嚴肅的反省和深思。」

另外，如果英國脫歐成功，那麼一系列在歐盟政策體系下運行的事務也都將受到影響。例如，美國商務部和歐盟曾於2000年12月簽署了「安全港協議」 (Safe Harbor)，用於調整美國企業出口以及處理歐洲公民的個人數據，如姓名和住址等。簡言之，這份協議主要是為了方便企業在歐盟和美國之間轉移數據。

而去年10月，歐洲最高法院歐盟法院宣布已運行15年的歐美數據共享協議立即失效，因為歐盟的5億居民如果發現他們的隱私被美國公司或政府侵犯，他們無權向美國法庭提起訴訟。

英國信息專員辦公室 (ICO) 表示，英國當前的《數據保護法案》基於舊的歐盟法規，但依然有效。但即將到來的歐盟隱私改革 (推出更為嚴厲的《通用數據保護條例》) 將不再直接適用於英國。這意味著英國雖然脫歐成功，但仍將不得不改革其隱私保護法以符合新的歐盟法規，否則將面臨跨境數據傳輸的大障礙。ICO稱：「鑒於數字經濟日益發展，制定清晰的保護法律比以往更重要。我們將與政府溝通，並傳達我們的觀點：修改英國法律是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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