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距離可怕，其實不過是「不夠愛」
文/大牙秦
朵朵搬了新家。
新家還沒來得及收拾，大大小小的紙箱子堆滿了房間，朵朵赤著腳抱著腿坐在高腳凳上，看起來有那麼幾分凄涼。
眼睛還是紅腫著的，看到我過來，回過頭來，擠出乾癟的笑容，又很快垮下來。
我嘆息著問她，你準備和大安一直這樣僵持下去嗎？
朵朵的眼睛裡很快又溢滿了淚水，一雙大眼睛憂傷又落寞，特別心疼人，朵朵抹了抹眼淚，把頭撇向一邊，瓮聲瓮氣地回答了一聲，我不知道。
大概是身邊異地的朋友幾乎沒有好下場，朵朵對大安外調這件事反應很過度。
吵也吵了，委曲求全地放低身段低聲下氣求也求了，可一向對朵朵百依百順的大安卻軟硬不吃，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我也曾經暗暗地勸過大安。可大安的回答又是那麼不容反駁。
大安說，朵朵家已經催著結婚，沒有錢，我拿什麼結婚？我拿什麼給她未來？我可以暫時很窮，可我憑什麼要她跟我窮苦地過一輩子？我愛她啊，我怎麼可以眼睜睜讓她跟著我一起受苦？
再說，等我安置好，我一定會把朵朵接過去。
我其實很相信大安。
只是我不大相信動蕩的未來，我見過太多口口聲聲說「真正的愛情會超越空間的距離」信心滿滿的情侶，最終卻勞燕分飛，成了彼此心裡一道醜陋的傷疤。
在未來抵達之前，所有的信誓旦旦不過口說無憑。
大安素日聽慣了朵朵的話，猛地開始叛逆，朵朵顯得很驚慌，失去所有理智，用盡一切招數想要大安留在自己身邊。
最終，亮出了殺手鐧——分手。
我很不贊成把分手當成籌碼去逼迫大安留下，可是失去理智的朵朵哪裡聽得進去一句話，她日日以淚洗面，大安平心靜氣地來解決問題，也會被朵朵砸出門。
甚至，朵朵還搬了家，並一遍遍交代我，永遠都不要告訴大安她的住址。朵朵咬牙切齒地說，他不是想要離開我嗎？那我就要他再也找不回來我。
受家庭的影響，朵朵的性格一直有那麼些極端，大安出現後，朵朵變得柔和理智很多，可是大安的遠離使朵朵擠壓多年的恐懼又重新爆發。
朵朵的爸爸外派工作時出車禍，車禍現場副駕駛里坐著是他的情人。
朵朵的媽媽整日以淚洗面，教育朵朵一定要找一個能拴在身邊的好男人。所以在朵朵心裡，好男人就等於形影不離。
朵朵確實對大安黏得厲害，一小會兒不見就心中惶惶不安，有時候，我們都覺得朵朵黏人黏得有些過分，可是大安依舊很寵溺地隨叫隨到。
大安的家境不怎麼好。
出身偏僻的小山村，念完四年大學已近家徒四壁，畢業第一年，大安省吃儉用才還上了些助學貸款。
好在，朵朵雖然粘人又霸道，對於物質方面卻不怎麼在意。
因此，兩人的愛情之路一直坦蕩蕩地走了五年。
畢業快到第三年，兩個人彼此也見過家長，朵朵媽對大安的家境頗有些非議，暗暗和大安商討過一些關於婚禮的事情。
那段時間大安很惆悵，唉聲嘆氣愁眉苦臉。
我親眼看到大安在大排檔自己坐在長木凳上，蕭索地喝了一杯又一杯酒。
恰好，大安的公司有外調機會，做項目經理，工資翻三倍，項目做成了，還會拿不菲的提成和獎金。
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大安沒和朵朵商量便決定去B市，大概是覺得自己也是為兩個人的未來打拚，可沒想到朵朵卻吵鬧到分手的地步。
大安去B市的那天，我偷偷來送他。
他穿了一件棕色的長風衣，瘦高的個子拎著大大的行李箱，大約是因為正在下著一場綿綿的秋雨，加之大安又沒撐傘，總覺得大安有那麼幾分寂寥。
他說，你來了？
我說，恩。
大安的眼神往後瞟了瞟，又很失望地收回來，我們兩個人誰都沒說話，直到最後，大安大概決定不再等朵朵，輕聲交代我，替我好好照顧朵朵。
大安拎著笨重的行李箱進站，我站在原地眼淚刷地就掉下來。
我忽然就想到朵朵，覺得朵朵肯定是難過得要命。
朵朵很執拗地換了電話號。
搬了新家之後養了只鸚鵡，後來我每次進朵朵家裡，那隻鸚鵡都尖著嗓子充滿惡意地叫喚，它撲棱著翅膀上下亂竄，一遍躥一邊叫喚。
混蛋，混蛋。
朵朵總是坐在陽台上，有時候翻著一本書，有時候靜靜發獃，我便和鸚鵡一遍遍鬥嘴，爭論著誰才是混蛋。
我沒敢問朵朵想不想大安，只要提起大安，朵朵就會流眼淚，一遍遍地說是自己沒用，留不住大安，留不住愛情。
朵朵實在是太悲觀。不過也情有可原。
這個世界有太多的人聽了別人的故事唏噓感嘆，自動代入，在寂靜的夜裡輾轉難眠，固執己見地以為有相同走向的故事都會有一樣的結局。
美其名曰為前車之鑒，實則是為了自己的膽怯不自信找的一個華麗的借口。
大安經常會給我打電話，問問朵朵的近況，一遍遍重複說，我就要把朵朵接過來了，很快就能了。
大安大概過得很清苦。
有一次給我打電話，一句話說不完就咳嗽十幾聲，我問他怎麼了，他竟然還打著哈哈說只是小感冒而已。
我很心疼大安，也很心疼朵朵，所能做的卻只有把最誠摯的祝福送給他們。
大安像是一個披荊斬棘的勇士，花費了六個月終於為他們在B市開闢出小小的家園。
某一個夜晚，大安樂得像是一個孩子，用很輕鬆愉快的嗓音對我說，我這周回去接朵朵，我租了房子，帶陽台，有寬敞的廚房。
我樂不可支地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朵朵。
朵朵陰著一張臉看不清心緒，最後嘆著氣很認真地說，我又找了一個男朋友，他對我很好，也不會離開我。
我呆若木雞，直到朵朵離開還是久久未能回過神來。
幾次想要告知大安這個不幸的消息，卻在聽到大安喜悅的嗓音時怎麼都開不了口，我甚至懷著僥倖心理想，這大概是朵朵的又一次孩子心性，等到大安回來，大安和朵朵依舊會很相愛，就像從未分開。
後來，大安回來。只有我一個人來車站接他。
大安一路上很興奮，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滿心以為朵朵依舊在耍脾氣，還輕輕打趣幾句說朵朵的氣生得太長了些，肺活量還真不錯。
我把大安帶到一家賓館。
大安這才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依舊面帶微笑，可表情卻已經有些緊張，他抓著我的衣袖問，為什麼不直接帶我見朵朵？我是來跟她道歉的啊。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不知道如何開口。
大安要了我的手機，打給朵朵。接通之後，一共說了四句話。
朵朵。
恩。
我知道了。
那祝你幸福。
掛了電話之後，大安忽然抱著腦袋就哭了起來，很揪心，沒有一丁點的聲響，卻能讓人感知到骨髓里一絲絲地疼。
祝心愛的人和別人幸福，這大概是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情了。
大安再次離開，朵朵和新男友送了他。
大安沖朵朵揮揮手，朵朵站在原地，一副很平淡的表情，最後把養了幾個月的鸚鵡遞給大安，鸚鵡還是耀武揚威地一遍遍罵著混蛋。
大安轉身進站。
朵朵癟癟嘴，眼淚一顆顆砸下來，轉過身，用很快地步速離開，我站在原地，看到大安回過頭看了朵朵一會兒，很慢很慢地轉身離開。
在那時，我便篤定，這絕不是故事的結局。
朵朵忘不了大安。
絆了兩句嘴，便果斷地和無辜的新男友分手，一個人百無聊賴地開始思念那只會叫混蛋的鸚鵡。
我不斷慫恿朵朵，想念就去看一眼啊。朵朵遲疑了很久，還是搖搖頭。
我有時候一點都不懂人的執拗究竟來源於哪裡，竟然強大到足以違背自己的心，後來，朵朵告訴我，那不是執拗，那是恐懼。
恐懼付出一切不過一場鏡花水月，所以索性不再付出，主動放手，妄圖減輕愛情坍塌時自己所受到的傷害。
這一切不過懦弱者的自我保護。
大安通過我知道朵朵分手，朵朵通過我知道大安一直等待著。
大安的陽台上養了一盆朵朵最喜歡的風信子，已經開始開花，大安要我給朵朵帶一句話，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朵朵顯然被打動了，一夜未眠，終於踏出了勇敢無畏的一步。
她甚至都沒告知我一聲，就倉促地踏上了去往B市的火車，也不知道她從哪裡打聽到的大安的住址，竟然隻身一人就摸到了大安的家裡。
她敲了兩聲門。
門吱嘎一聲開了，探出一個腦袋，好看而熟悉的眉眼，青澀的胡茬，布滿血絲的雙眼，朵朵站在門口忽然痛哭失聲。
大安顯得很是驚慌失措，把沙發上的的雜物扔掉，又忙著給朵朵倒茶，想要拉著朵朵看一看開得正好的風信子，鸚鵡卻開始撲棱著翅膀叫喚。
朵朵，回家。
朵朵，回家。
這隻鸚鵡又笨又懶，朵朵教了它很長時間「大安混蛋」，它還是只會叫喚混蛋。聽著鸚鵡的叫聲，朵朵的眼淚更加洶湧。
朵朵進洗手間洗把臉，眼尖地看到牙杯里立著兩把牙刷。涼拖也是兩雙。
往後面看了看，馬桶上甚至還放了一包朵朵用慣了的衛生棉。
大安敲著門說，要和朵朵一起去吃頓大餐改善伙食，朵朵開門，看到大安的那一張臉，猛地鑽進大安的懷抱里。
她仰起頭問，你的家裡為什麼有女生用品？
大安看著朵朵的眼睛，因為它在等女主人回來。
大安和朵朵和好如初。
他們在我面前說起異地這些事，大安打趣地說，第一次見到朵朵這麼歇斯底里的樣子。
朵朵癟癟嘴，滿臉委屈地說，你離我那麼遠，我會很想念啊。
大安眨眨眼睛，揉揉朵朵的柔軟的頭髮，滿臉寵溺地說，傻瓜，我一直藏在你的心裡啊。
雖然相隔千里，可我的心卻沒有一刻停止過愛你。
很多人都敗在了異地，可我始終相信，我愛你的那顆心很堅強，我一定能成為那一個例外。
距離可怕嗎？
把失去歸咎於異地的人無非是沒有一顆強大的相愛的心，卻又恐懼於把失去歸咎於愛情本身。於是他們就會說距離遠了，感情淡了，小三出現了。
說到底，不過一句不夠愛便可以囊括。
真正的愛情確實超越時間距離的鴻溝，至於你做不做得到，那要看你們有沒有很相愛。相愛到身體相隔得很遠很遠，卻覺得彼此從來沒有一刻的遠離。
相愛到每一天你不在的黎明，我們的愛情依舊鮮活如初。
作者：大牙秦，初芒專欄作家想講一輩子故事的人，關於年少與愛情，關於終將被懷念的我和你。微博@林臻和大牙秦。本文選自《晚安，這個殘酷又溫柔的世界》。來源：初芒（chumang2015）
後記：
相愛到你在我的心裡，融進我的骨血里，是我並不遙遠的未來里的不可或缺。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微小說 的精彩文章:
在記者性侵實習生中：我們都忽略了一件事感情中，「願賭服輸」是最好的心態你有本事曖昧，你有本事你公開啊！嫁得好的女人都長什麼樣子找老公，這一點比「愛不愛」更重要
TAG:微小說 |
※那些所謂的「怕你」，其實不過是「愛你」
※4種人很可能逃不過肺癌！真希望你不在其中！
※所謂任性，不過是無可奈何
※其實我們當初都不是「最強精子」，只不過是最幸運的而已！
※7種人很可能逃不過肝癌！希望你不在其中
※8種人很可能逃不過肝癌！希望你不在其中
※他不是情商低，只不過是不愛你
※愛情里，最可怕的不是被出軌，而是窮盡一生，都只不過是別人的替身
※它們雖然不是山珍海味，但下飯確實最合適不過
※你以為是愛，其實不過是對他上癮
※世上有很多不可能，不過不要在你未盡全力之前下結論
※愛又怎樣 我們抵不過現實
※曬太陽有你意想不到的好處！不過這技巧，很多人卻不知道
※海賊王不死人是不可能了，不過卻有這些神奇的不死之身！
※妹子驚喜不，意外不，沒想到還是逃不過吧
※肚子里藏不住話的人，自以為說真話，其實不過是情商不夠而已
※你所謂的堅強，不過是忍著沒哭
※實力不容小覷的她，路飛打不過也是情有可原！
※這些星座最容易一見鍾情，不過他們的愛不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