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意連載】亂世沉迷

亂世沉迷

（長篇原創武俠小說）

第二章：

策馬滄州迷夜道 神槍古廟飲寒醅

第17回

周元鵬說：「安叔，前面好像有人來了。」趙安說：「我已經感覺到了，後面也有。應該是他們。」周元鵬輕聲問道：「安叔，你說的他們是誰？」趙安說：「聽腳步聲，這四人武功都不低，自然不是來劫道的。」周元鵬道：「是他們。」聲音中竟然帶著些欣喜。趙安一愣，旋即也就明白了。不由得陡然生出一股豪氣，哈哈大笑起來。笑聲未絕，就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趙老頭，啥都別說了，今夜咱們爪牙對爪牙，鷹犬對鷹犬。要麼你兩個，要麼我四個，總要有人交代在這裡。」

趙安哈哈大笑：「原來是張掌門，好說好說。來的是你們青城四傑么？是誰交代在這裡都不要緊，不過有句話得說在頭裡，咱們哥五個是爪牙，我家少爺可不是。」

那張掌門笑道：「呵呵，說的是，趙府周大公子，老夫言語不當，真是失禮了。至於說『青城四傑』，那是往年江湖上抬愛，十多年前就在尊駕手上栽過。現在想想還是羞愧難當呢。」來的這四人，正是武林中鼎鼎大名的「青城四傑」。說話的是青城山全真第十八代掌門人張永平，其餘三人是他的師弟趙永安、趙永吉和武永祥。青城山全真第十八嫡傳弟子如今就只有這四個人了，第十九代弟子卻是成百上千。所以這些年，青城派在江湖上聲名鼎盛。這四個師兄弟年紀都在五十掛邊，武功也都很高，尤其是作為掌門人的大師兄張永平，堪稱青城山全真派有史以來的絕頂天才，不但精通青城派的各路拳術，刀、槍、劍、棍、鞭等各類軟硬冷兵器除外，還精通道家醫術和陸地神行術，有青城醫聖和神行太保的美稱。多年以來，張永平一直追隨四川總督趙爾豐，是正兒八經三品的參將武官，一直備受朝廷的器重和江湖上尊重。只不過去年趙爾豐被尹昌衡殺死之後，張永平就突然銷聲匿跡了，棄官不做不說，在江湖上也失去了音訊。誰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被袁世凱網羅到了，竟然派了這趟差事。此刻說是「爪牙」也不能說是侮辱了他，但是出自他自己之口，多少也是自嘲的意思。袁世凱出動青城四傑追殺周元鵬，固然是因為知道周元鵬的武功，也看得出對周元鵬的命，他是志在必奪了。

張永平的功夫趙安心裡清楚得很，今日在這荒郊野外遇見這個人，絕對是個勁敵。至於他那三個師弟，雖然比不上張永平，但是能夠與自己的大師兄齊名，也是硬茬子。趙安知道自己的武當劍，要勝張永平不是太難，要是以一敵二，想必也還能夠自保，不至於落敗。問題在於周元鵬年齡又小，對敵經驗更淺，這十年雖然是跟著自己的師弟，卻沒有學得一招武當劍法，練的都是周家拳，武功深淺他心底還真沒有數。想到這裡，趙安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道：「假若我師弟李安在此，倒也不懼你兄弟四人。」

張永平說：「趙老頭，要是比武論技，我兄弟四人聯起手來，當年不是你師兄弟的對手，現在也未必能夠勝得過你們師兄弟。今夜四人聯手對付你和一個後生晚輩，即便勝了也是勝之不武。可今日你我的身份，都是爪牙，這叫各為其主，不是江湖爭勝。張某有一句話，說出來怕是不尊重你。少不得只能送你主僕二人一同上路。」

趙安哈哈大笑：「好說，好說。」然後對周元鵬說：「少爺，安叔要是叫你獨自逃走，你肯還是不肯？」

周元鵬笑道：「逃過今日，又當如何？」

趙安大笑道：「是這話。少爺，李師弟說你的功夫已經在他之上，我是一直不信。今日倒要辨一辨真假了。」

張永平插嘴道：「趙老頭，你不必虛張聲勢。若是周公子的武當劍法真在李老頭之上，我兄弟四人把命留在這裡也不算冤。既是鷹犬，往日是非恩仇且不必說，更用不著說什麼客套話了。來吧。」說著話，也不講什麼武林禮節，長劍一抖，便欺身而上。其餘三人也是心有靈犀，長劍同時出鞘，分從前後兩個方向刺向趙、周二人。

趙安覺察到除張永平的劍外，身後有兩柄劍都是刺向自己，心頭暗暗歡喜。他怕的是對方以二打一，那樣自己雖然不懼，周元鵬卻就危險萬分。等到周元鵬折在他們手上，再以四對一，自己也絕難逃出生天。何況自己答應趙秉鈞，不死必當保護少爺周全。所以他才故意抬高周元鵬，讓對方覺得自己是在虛張聲勢，從而對周元鵬起輕視之心。想的就是他們安排三個人攻擊自己，剩下周元鵬一對一。這麼一來，自己自是有敗無勝，周元鵬卻有機會斬殺一人。等到對方剩下三人，「青城四傑」今夜也只能變成「青城死傑」了。假如說周元鵬一對一也不能勝，那也只能說是自己二人性命該當絕於此地。

所以趙安一覺察自己被三支劍同時攻擊，不怒反喜。他輕擲馬韁，長劍未出鞘，鞘尖在張永平長劍上一點，身子已經拔地而起，身後刺過來的兩支劍便同時落空。

武當派的武功，起源於張三丰。而青城派的武功，則起源於王重陽。不過張三丰也在青城山修行過一段時間，所以青城派的武功，也融合了張三丰武功的套路。王重陽和張三丰兩人的武功誰高誰低暫且不論，不過他們的武功都是深受道教文化的影響，根植道家，卻是毋庸置疑的。張三丰王重陽這兩人都是他們那個時代武林中的頂尖人物，武功心法又同出一脈，按照一般道理來說，青城派的武功應該高於武當派才對。可是自從青城武當並立於武林以來，青城派一直都是矮武當一頭。

就拿今日來說，張永平以掌門之尊，算是青城派武功最高的存在。而趙安充其量也只是武當一派中頂尖的高手之一，卻實難說武當派中高過他的還有幾人。即便是這樣，張永平自己也清楚，以二敵一，都很難將趙安斃於劍下，所以一上陣就是三兄弟。青城派當世三大高手聯手對敵，自是非同小可，轉眼之間，饒是趙安武當劍法精湛，輾轉騰挪之間，也迭遇險招險象環生，前胸後背的衣服很快就被劃破了幾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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