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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記九龍城天光道的儒者

猶記九龍城天光道的儒者



去年底收到一個轉載我東拉西扯雜文的網站所發出的一個電郵,說有人在文章響應欄留言找我。說也奇怪,互聯網發明已經二十多個年頭,從來沒有想到通過它尋找一些失去聯繫的大學時期摯友的念頭。原來是當年整天輿我纏在一起的李瑞全,記憶里我離開中大到巴黎大學留學後就沒有見過幾次面,以後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了。現在他是台灣中央大學哲學系教授,今年暑假退休。

「五月份來香港,抽空二三天想儘快去新宿牟生墓園拜祭。」先師牟宗三先生逝世二十年,通過李瑞全教授才知道安葬在台灣。人生在世如白馬過隙,該抓緊時間去做就別遲疑。「不知道你有沒有劉述先教授的消息,如果他在台北想去拜訪他一下。」


「約好了劉述先明天在中央研究院一起吃午飯。」在台北郊區中壢的中央大學校園裡,學生三五非常清靜。想不到沒有再碰哲學幾十年的凡俗生活,心中那團火在似乎是不吃人間煙火的象牙塔校園中重新燃燒。「他身體不太好,在中央研究院也不再帶學生寫論文了。」


劉述先

猶記九龍城天光道的儒者


我第一次見到劉述先教授是他剛來新亞書院赴任哲學系講師,已經是四十多前的往事。當時新亞書院仍然在九龍城天光道,校舍狹窄。但有個好處是師生很容易經常見面,有什麼講座活動,跨越學系的課只要有興趣就可以去旁聽。我念的是物理,旁聽哲學課卻非常方便。眾所皆知,新亞書院由逃避戰火的國學大師們在極端艱難中創辦,後得到香港政府資助成為中文大學三大學院之一。曾經聽牟宗三先生說新亞哲學當時最缺少的,是講師中懂得歐美哲學的人才,簡直是鳳毛麟角。國學講的就是儒家正統,但自鴉片戰爭以來,歷經五四運動,國學有待重新建立新生命,為中華文明重新尋回民族自信。多年來新儒家大師如牟宗三先生致力溝通國學和歐美哲學,以證明國學亦研究古希臘傳統以至西方哲學的問題,就理所當然了。其盡一生之力探索德國哲學家康德和儒家的道德規範就是一個例子。劉述先教授從美國留學回歸,對德國移民有存在主義宗教哲學家Paul Tillich 有深入的研究。正藉在新亞存在主義流行,正逢其時也。

猶記九龍城天光道的儒者



中為劉述先先生、右為陳增濤先生

我當時旁聽他開課的西方哲學史,可說是第一次超越了光是從國學思維體會西方哲學精髓,得益良多。記憶中劉述先教授講解古希臘哲學,簡潔而扼要。有學生提問他總是詳細講解不煩其厭。就是碰上難以回答的問題,就如孔子說的「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的精神。或面對可笑的問題,會有「學而不厭,誨人不倦」,體現了儒家的人格修養。其實國學主要講的是道德規範,不要說和西方哲學中的形而上學或知識論有風牛馬不相及的感覺,就是和西方論理學的討論角度和方法也有難以相提並論之嘆,劉述先教授總是耐心探討循循善誘解讀。儒者風範也。

猶記九龍城天光道的儒者



左起為馮滬祥、杜維明、劉述先、蔡仁厚、謝仲明


在台灣中央研究院見到劉述先教授才發現他兩年來犯了帕金森綜合症,行動不便雙手震顫,不單只聽覺不好說話也難以聽得清楚。多年不見心中當然興奮,但已經見不到劉述先教授當年的英姿風發,心中頗難受。及兩星期後從香港回巴黎,收到李瑞全教授及北京朋友同時發來關於劉述先教授逝世的消息。「泰山其頹乎,梁木其壞乎,哲人其萎乎!」,大學時曾經在人生旅程和劉述先教授走過一段短暫的路程,亦師亦友,而冥冥中在最後及時趕上送了一程,人生何求?

劉述先先生的《論儒家儒學的三個大時代》簡體版即將由活字文化刊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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