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有个房间从不让她进,她硬闯后看到心碎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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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与顾白相识于2007年深秋。那天下着黄昏雨,整座城市湮没在茫茫烟雾中,头顶昏黄的路灯,散出暧昧的光圈,与乳白色的雾气柔和在一起,缱绻、痴缠。
尽管落雨天气,人群熙熙攘攘的,但都撑着伞,还是显得拥挤。我抱头鼠窜在人流里,衣服已经湿透,因为狂奔带动的雨水溅到行人的裤脚上。在他们的低声咒骂里,我一边回头看追我的人,一边想着对策。
在酒吧玩的时候,我跟人杠上了,一时把持不住火爆脾气,抄起酒架上的酒瓶就往桌子上砸去。结果才发现,那是老板珍藏多年的路易十三,用坐台小姐的话来说,我得卖多少身才还得起啊。
屌丝气质浓厚的我,脑袋转都没转,夺门就跑,酒吧里面的安保人员十分敬业地在雨蒙蒙的天里追了我几条街。
顾白就是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出现的,他提着的塑料袋里装着几盒药,估计刚从药店回来,正往路边一辆敞开车门的保时捷走去。在他还没来得及钻进车时,我便如发了狂的小兽一样,捷足先登,抢先钻了进去。
看着越来越逼近的安保人员,我急得手舞足蹈,一边跺脚一边拍着车窗,气势汹汹地说:「开呀!快开车啊!」
顾白站在车门边蹙眉打量着我,半天,才极不情愿地坐了进来。从上车开始,他的目光,从原本在我全身涣散到聚集在我的脚上。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我脚上蹬着的球鞋脏得已经看不清本来的面目,在他铺着灰色地毯的车里大大方方地印了几朵「梅花」。
我厚颜无耻惯了,脸不红心不跳地将双腿抱起,乐呵呵地说:「您放心,我待会儿一定以球的形式,圆润地离开你的视线。」
「但是……」我欲言又止地看着外面,指着一群向我狂奔而来的人说道,「我也特希望您给予我这样一个机会。」
顾白极难得地扯动了下嘴角,冲司机懒洋洋地说道:「开车吧。」
顿时,车如离弦的箭一样,「嗖」地一下射了出去。我因为惯性,被手抱在空中的腿向前伸去,我的球鞋又对驾驶座的靠背犯下了滔天大罪。
饶是我脸皮再厚,在顾白自然冷的目光的扫视下,还是红了脸。我将腿放下,安安分分地坐着。
只是佯装牙痛,拿右手捂着脸,挡住他赤裸裸的想撕碎我的目光。我一边翻着不敢给他看的白眼,一边自我安慰,他小小年纪,哪开得起保时捷,铁定是哪个钻石王老五的儿子,我充其量就是仇富心太强大,又没做什么错事。
顾白实在看我不顺眼,瞪了我几眼后,就闭眼轻瞌,也没问我从哪儿下车。所以我理所当然地一路跟着他,屁颠屁颠地跟到了网吧。
顾白在巫山城有三家网吧,我滑着鼠标的手抖得像个筛子,在心里又是腹诽又是窃喜,果真是富二代啊!
顾白吞了药,让我帮他挂机,自己去休息室睡觉去了。
我做了一件让他对我刮目相看的事,就是在他睡觉期间,我将他玩了好几次都没过的关闯过了。我凌辱他车子的事被他一股脑抛在了脑后,他还让我以后常来玩,全给我免单。
2
后来,我果真有事没事往这儿跑。顾白要么坐在电脑跟前打游戏,要么坐在柜台上收钱,要么一个人,立在窗户边发呆,想到动情处,眉目总是皱着,仿似有一摊化不完的心事。
我不知天高地厚地料定,顾白是受过情伤的人,他正需要我这个盖世英雄来拯救他。
其实,情到深处是自焚,除了自己,谁也救不了那个预备好飞蛾扑火的你。
顾白,人如其名,长得干净,与生俱来的清冷气质,即使是冲人笑,也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即使这样,因为网吧老板很帅,所以慕名而来的小女生仍是数不胜数。
最初我来的时候,总喜欢大张旗鼓地从他的网吧门口经过。眼睛却飞速在里面搜寻他的身影,待他与我对视时,我就将脑袋扬得老高,一点没有偷窥者的羞愧,装成路过的样子,趾高气扬地离开。
顾白早就明白我的小心思,总是冲我挥挥手,让我进去坐坐。他给了我一个游戏号,只是除了周末,他从来不给我开机子。
顾白心里有个未亡人,这是被我一语成谶的事。
那天他点了外卖,让我在他钱夹里拿钱付账。打开夹子的那一刻,一对情侣的大头贴映入眼帘,男的是顾白,女的我不认识,但十分漂亮,跟顾白一样干净。
我像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笑嘻嘻地看向顾白。他套着白毛衣,坐在靠窗的位置,深秋的太阳早没了那股火热劲,慵懒地爬上他脸庞,顾白的嘴角,噙着似是而非的笑。
那一刻,我竟抑制不住狂跳的内心。
「永远不要对一个心有所属的人动情。」这是顾白跟我说的,只是很多年过去,我才明白其中的玄机。
照片上的人,叫林珂,是顾白的女朋友。这是顾白反复思量后告诉我的,因为他不确定,到底是「女朋友」,还是「前女友」。
他已经等了她三年,这么漫长的岁月,等到他指着照片上的女子说「这是我女朋友」时,已经没了底气。
顾白只喜欢待在这家网吧,因为这间网吧里,有一个房间,全是满满当当的,关于林珂的回忆。
他从来不许任何人进去,我抵挡不住好奇心,有一次不顾网管的阻拦,推开了门。一屋子,全部贴着林珂的照片,墙角放着娃娃和不同女士服装,可能是顾白曾经送给林珂的礼物,或者是,顾白以后,会送给她的礼物。
他原本坐在沙发里翻阅一本杂志,见是我,眼眶因为盛怒而泛红。我真的没有想到,触碰他的底线,竟然会这么恼火。
他将随手的杂志摔到我脚边,强压住胸中的怒火,冲我吼道:「谁准你进来的?」
我吓得浑身都在颤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正当这时,网吧外面响起了玻璃摔碎的声音。几个人浩浩荡荡地闯进网吧,客人早就趁乱逃了。他们不停砸着电脑,或是砸着吧里一切可以砸的东西。
顾白见情况不对,从沙发上起身,将我推进屋子里反锁起来。后来,我就听见了打斗的声音,我不停拍门,让人放我出去,却只听得外面闹嚷嚷的一片。
我声嘶力竭地冲外面喊:「别打了,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了。」
3
门是顾白打开的,他可能害怕我因为报警,遭到他们的报复。所以将钥匙藏得很深,却遭到了他们更深的毒打,插在锁芯里面的钥匙,满是血迹斑斑。
门一开,顾白强撑着冲我眨了眨眼睛,整个人突然倒在我身上。
他眉骨缝合了几针,不顾医生的阻拦,非要在晚上出院。
已经入了春,但晚上温度还是低得很。我和顾白漫步在摆满夜市摊的街道,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突然一股脑地往前冲去,还不停喃喃:「林珂。」可眼前除了来来往往的人群,根本没有林珂的影子。
那个晚上一定很冷,因为我握住顾白的手,那么凉。他的手握成拳头,我像是对待奇珍异宝一样,双手捂住他的手,我那么怕他冻着。
顾白坐在街边,可能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伸手撑住脑袋。左手在身上摸索着,半天,摸出一包「红双喜」。
他哆哆嗦嗦地掏出一根烟,看向我,眼神有着小孩子的祈求:「你帮我点根烟。」
我知道,这么哀伤的眼神,全是因为林珂。对于情深不寿的人来说,时光根本冲不淡任何一道伤口,只会在他日日夜夜的念想里,变得更深。就算平日多么高傲,可总是有一个人的名字,一提及,眼泪就轰然来袭。
也许我已经撞破他守了三年的秘密,顾白告诉了我关于他和林珂的故事。
他和林珂都是富家子弟,只是高考那年,林珂爸爸偷税入狱,林珂连夜赶到国外,跟顾白,甚至连一个告别也没有。
顾白也因此没有参加高考,零零碎碎地开了三家网吧。因为他和林珂,就是在网吧里认识的。
顾白一定不知道,有些东西,我已经预谋了好久。
在很久以前,我都是缩在网吧角落里,从电脑后面探出脑袋,悄悄打量顾白。我已经关注他很长时间了,我曾经在给钱的时候,找顾白要过QQ。他没有告诉我,而是把找零的钱放在我手里,笑得如一轮暖阳:「以后常来玩啊。」
我知道他喜欢玩一款网游,就不停熬夜打怪,技术早就练得炉火纯青。那天顾白让我帮他挂机,正合我意,因为我如果帮他闯过那一关,他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我就能跟他接触了。
只是我不知道,顾白愿意接触我,只不过是因为,我做的事,跟他当年做的,如此不谋而合。
当年他在网吧等人,旁边坐着的就是林珂。那时顾白伏在电脑桌上写作业,林珂拍了拍他肩膀,笑着说:「能帮我看着一下吗?我去上个厕所。」
顾白抬头,看着眼眸璨若星辰的林珂,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顾白学习一向不错,只是试了试,就将林珂玩了好几天的游戏,轻而易举地过了关。
我听得眼泪涟涟,却还是拍手叫好,他们那么美的相遇,像一个小兵,挥舞着手里的胜利旗帜,时时提醒我:许明月,你败得一塌糊涂。
4
顾白那晚没有看错,林珂真的回来了。
她轻车熟路地走进网吧里,我正在打怪,她就这么静悄悄地站在我身后,指着我的游戏ID说:「这是我的号。」
我一惊,放在键盘上的手如此无力。不消一会儿,我的血就被杀得精光。比起惨败的游戏人物,我好像更可怜,林珂那句话一出来,我的脸从一片绯红变成一片惨白。
这个游戏号,是顾白给我的。
正当这时,顾白推门而入,他看见林珂,眼里突然变得惊喜,可转瞬,又变得陌生。但总归是高兴的。
因为林珂,早就不是大头贴上面那个干净纯粹的女孩,她挑染了头发,烫成了波浪卷,不施粉黛,肤色仍旧那么白皙,白得有些憔悴。
林珂笑着跟他打招呼:「顾白,你的新女友?」
「不是,」顾白显得有些慌乱,急急跟我站开,「许明月只是个小孩,经常来我网吧玩游戏。」
「哦。」林珂低低应了一声,瘦骨嶙峋的手覆盖上鼠标,箭头恰好指在ID名字上,「顾白的樱桃小丸子」。
顾白和林珂谈了很久,我只记得林珂夹着烟,将烟雾全部吐在顾白脸上。顾白没有咳嗽,也没有说话,整张我日思夜想的脸湮没在袅袅香雾里。
林珂说:「顾白,我已经放过曾经的自己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过去呢?」
我做了一件自以为很伟大的事情。林珂正准备出门而去的时候,我拉住了她,我将她拉进了顾白不允许任何人进去的房间,我将双手握成拳,迫使自己冷静地说:「顾白,他很爱你。」
林珂愣了一会儿,就像发了疯一样地撕墙上的照片,还不死心地在脚底狠狠踩了几脚,又摔里面一切能摔的东西。将屋子折腾得面目全非,才跌跌撞撞地走出去。
顾白没有阻拦她,一直立在门口,衣袖推到了手肘处,双手插进裤兜,已经很长的刘海遮盖住了眼底铺天盖地的忧伤。他斜倚在门边的背影,那么落寞。
我看得有些心碎。
你问我什么时候最心动,那就是顾白专情地深爱一个人的样子,虔诚得像婆罗门的信徒。你问我什么时候最心痛,那就是顾白的深情,被人弃之敝履的时候。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快乐和忧伤,都与他有关。
那天的夜晚,是个雨夜。
顾白请我喝酒,伏特加,白兰地,还有同样的雨天,我砸碎酒吧里的路易十三。
微醺的时候,我问了顾白一个问题:「如果你只能选择一个你爱的,或者是爱你的。你会选哪一个?」
顾白喝了一大口酒,想都没想,说:「我爱的。」
我眼泪突如其来,我说:「我也是。所以,永远没可能了。」
「嗯?」许是我后面那半句话说得很轻,顾白没有听清,他醉眼朦胧地问我。
以前我与顾白嬉笑打闹的时候,我问过他一个问题:「如果你喝醉了,我亲你,你会不会知道?」
「废话!」顾白弯下腰,将脑袋凑在我面前,顾白从来不抽烟,他身上只有洗衣粉混合着阳光的气味。他邪魅一笑,说:「我还会强奸你。」
我羞得满脸通红,明明是我调戏他,角色却突然颠倒。
可这一晚,顾白一定不知道吧。我将脸凑近,悄悄覆盖在他的唇上,兴许是喝了很多酒,兴许是气温低。顾白的唇很凉,我能听到在他唇齿间辗转的名字:「林珂。」
声音很小很小的时候,还有一个名字我不确定,他唤「许明月」。或许是我意乱情迷吧,也或许,顾白心里,曾有我的一席之地。
5
一直到四月初,我都没有再见过林珂。
顾白依旧守着他的网吧,来兴致时,会带我去酒吧玩。他从来都会把我护得很好,那一家顾白常去的酒吧,就是早先跟我结下一瓶酒的梁子的酒吧。
不知道他跟老板说过什么,总之,我可以趾高气昂地跟在顾白身后,随意进出。
酒吧里有一个流浪歌手,估摸四十好几了。凡是他唱歌的日子,总会边弹电子琴,边唱一首《西海情歌》。有人说,他在等他的爱人。又有人说,他只有暧昧,根本没有爱人,他只是一个永远不靠岸的浪子。
那天我陪顾白在酒吧里听歌,流浪歌手沙哑着歌喉,有一句歌词将他唱哭了:
「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不会让我把你找不见,可你跟随那南归的候鸟飞得那么远。」
顾白那日喝的是酒吧老板新调的一款以樱花为主的鸡尾酒,橙黄色的液体刚滑入他嘴里,顾白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滚落眼眶。他喃喃:「林珂……」
我知道,顾白也在等林珂。就像流浪歌手等随候鸟南归的爱人一样,因为那款樱花鸡尾酒,樱花的花语是——等你回来。
那天,顾白十分难过,我便与他开了个玩笑,我想逗他开心。
我说:「顾白,我怀孕了。」
顾白握着酒盏的手险些一抖,有些愠怒地问:「孩子父亲是谁?」
我眨了眨眼睛,翻着无辜的小白眼说:「是你啊!」
顾白轻笑了一声,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我「哈哈」大笑,一把搂过他的肩,挤眉弄眼地说:「愚人节快乐!」
顾白扔了个白眼给我:「一点儿也不快乐。」
我不怕死地又问了他一个问题:「假如你是孩子的父亲,怀孕的我和林珂,你会选谁?」
顾白沉默了半晌,紧锁的眉目湮没在酒吧的灯红酒绿里。他看着我的眼睛,很认真地说:「许明月,别闹。」
只是,怀孕的不是我,是林珂。孩子的父亲也不是顾白。
那天晚上,顾白接了个电话,半是忧半是喜。他有些激动地对我说:「许明月,林珂还是爱我的。她的手机里,只存了我的号码。」
说完,顾白就急匆匆地往外跑去,腿在桌角上撞着,我看见他疼得眉头皱成了毛毛虫,倒吸一口凉气,还是捂着腿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林珂晕倒在大街上,被人喊了救护车,医生找她的家人时,意外地发现手机里只存了顾白的号码。
我赶到医院时,林珂已经做完了手术,她的孩子没有了。林珂不停朝顾白扔东西,声嘶力竭地让他滚。顾白将削完皮的苹果放在柜子上,准备转身离开。
林珂却扑进他怀里,号啕大哭起来。顾白的身影那么仓惶,甚至无力,他理着林珂头上乱糟糟的头发,轻轻地说:「没关系,我不介意。」
我扶在门把手上,手心一片潮湿,额头也蹭出一层细密的虚汗,我感到浑身虚脱无力,忽冷忽热,握着的门把手,突然没有勇气转动。
我摇摇晃晃地往外走,我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坐了好一阵,碰见了出来给林珂买粥的顾白。他让我陪他走走,我强忍着身体和心灵上的疼痛,再一次与他并肩走在夜色里。我知道,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我们都静静地走着,谁也没有开口说第一句话。
一个小孩顽皮地从我们间跑过,撞在顾白身上。顾白蹲下身子,望着面前这个三岁小孩,有些祈求地说:「能让我抱抱你吗?」
小孩笑嘻嘻地点了点头,顾白的手臂小心翼翼地穿过小孩的胳膊,牢牢地将他搂在怀里,仿佛要将他揉碎一般。小孩可能被抱疼了,「哇哇」大哭,从顾白怀里钻了出来。
顾白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脸,随着轻微地呜咽声,不停有泪水从他指缝间渗透出来。顾白在我面前流过泪,却从来没有哭出过声音,只是静静地落泪。
看着他的反常,我有些慌神,手忙脚乱地替他擦泪,我焦急地问:「顾白,你怎么哭了啊?你怎么哭了呢?」
我才知道,顾白在病房里说的「没关系,我不介意」,不是不介意林珂堕过胎,而是不介意他当不了一个父亲。林珂这次流产,以后再也做不成妈妈了。
网吧被砸的事,也是林珂惹的,顾白的眉骨被缝合,也无怨无悔。
这一次,顾白为了林珂,放弃了自己做父亲的权利。
6
后来跟在顾白身后的,终于不再是我,不过他比以往快乐了许多。顾白有洁癖,却肯吃林珂咬过,递给他的苹果。
一直到我上高三,顾白都在寻找买家,他想把网吧卖出去,然后带着林珂出国。
我说:「陪我过完今年的圣诞节吧。」
十二月的天是阴冷阴冷的,天边的星宿都闪着微弱的寒光,人群却热闹极了,商家早就在门口摆上了圣诞树,还有昨夜未卖完的平安果。
我裹着厚重的呢大衣,针织围巾捂住了半张脸,看见顾白和林珂从灯火阑珊处向我走来。我拼命冲他们挥手,笨拙地像只北极熊。
我们一起去看了场电影,出来后忍着寒冷,在路边吃烧烤。顾白将林珂的手捂在自己手中,不停哈气揉搓着,生怕林珂冻着了。还细细将鱼刺剔除,才将鱼放进林珂的碗中。
林珂吃得满嘴流油,笑嘻嘻地说:「顾白,你别光顾着我。给明月也夹点啊。」
我放在膝盖上的左手紧了紧,顾白为我夹来了烤肉,我用冷得打哆嗦的右手,将顾白夹来的东西不动声色地拨到了一边,平静地说:「我有洁癖。」
然后不停吃超辣的冻魔芋,我的眼泪「哗啦哗啦」地往下掉。顾白关切地问:「许明月,你怎么哭了?」
我拿手背抹了一把眼泪,说:「被辣的。」
然后继续吃冻魔芋,继续流泪。冬天脸上沾水,寒风一吹,就如刀割般疼。我不停掉眼泪,寒风不停吹,疼得我又继续哭。
顾白,你知道的,我要得根本不止这一些,你给不了我,也请你别给我这些如鸡肋般的施舍。
林珂绕着顾白放烟花,我一个人走到了江边。
在各色彩灯下,有小贩卖荧光纸,将愿望写在上面,再挂到圣诞树上,圣诞老人和星星就会帮你完成愿望啦。明知是骗人的,我还是兴冲冲地买了一大叠荧光纸。
思来想去写什么呢?就写「许明月爱顾白」吧!我不停写,不停掉眼泪,仿佛在心口默念一千遍,在纸上写上一万遍,就能换来一场地久天长的爱情。
顾白和林珂,一起飞走了。
我安静地学习,备战高考。闲暇时,还会再走到顾白常去的那家网吧门口。只是网吧改装成了奶茶店,我只在门口驻足,从来不进去喝杯奶茶。
还有很多像我一样的人,他们都想再看看以前的网吧老板,但只有我在等这家以前的网吧老板。静静地站一会儿,我在一片唏嘘声中,安静地离去。
7
后来我如愿上了大学,顾白带林珂游走了许多地方,他偶尔也会给我寄来明信片。前几年,微信朋友圈兴盛,我更贴切地了解了顾白的生活。
今年,顾白应该三十出头了吧。最近这张照片是在西藏拍的,背后是木格措湛蓝的天和空灵的水,照片上的他已经褪去了青涩,下巴上冒出了一圈青色的胡渣,成熟又性感。只是目光如初干净,透彻,带着无尽的宠溺。
我很讶异,今年才收到他们的喜帖。原来林珂有抑郁症,这些年,顾白带着林珂出去玩,一直在给林珂治病。喜帖是林珂寄来的,滚烫的金体字印在火烧般的喜帖上:新郎顾白,新娘林珂,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时光让我对顾白,已经不足为惧。可拿到喜帖的那一刻,我的手都是颤抖着的,眼泪「吧嗒吧嗒」直往下掉,滴在脚背上,如滴的蜡油,火烧火燎地疼。
喜帖里夹着一张泛黄的荧光纸,我识得,那是当年我拿着笔写下的:许明月爱顾白。
可是这行字后面又跟了一行,我太熟悉这字了,顾白给我寄了这么多年的明信片,这行字就是出自他之手:顾白爱许明月。
许明月爱顾白。
顾白爱许明月。
我将荧光纸捂在胸口,发了疯似地号啕着。我感觉我的心被掏空了一块,有些我不愿意舍弃的东西,从我胸口,正在一点一点流逝,就像握不住的沙,可那是顾白,我不舍得扬掉它。
顾白,你一定不知道,我也曾替你放弃过一次做父亲的权利。林珂流产的那天,我恰好就出现在她的病房门口,我握着门把手,手心都是汗,我坐在医院门口吹冷风,强忍着疼痛陪你散步,你都不知道。
那天我说「愚人节快乐」,顾白,愚人节一点也不快乐。
我本来抱着侥幸心理,没准你会因此就跟我在一起。如果我说了,你一定会跟我在一起,可当你毫不犹豫地告诉我「选我爱的」,一脸认真地说「许明月,别闹」时,我就知道,我不能让你为难。我的顾白,不能变成流浪歌手,他要去追求他的幸福。
我带着攒了几年的钱,拿下了07年,那家满是顾白的身影的店。我还是开了网吧,格局和07年的如出一辙。
还有些人认得我,结账时,还会问一句:「那个好看的男生呢?」
我平静地找钱,不动声色地说:「死了。」
「啊!死了?真可惜啊。」来人一脸惋惜的表情,我冲她淡淡地笑笑。
顾白,你活在这世间,死在我心里。那句我来不及说的「我爱你」,来生,慢慢说给你听。
而余下的漫长岁月,于你,我只字不提。(原标题:余生于你,只字不提 作者:九天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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