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字是如何退出越南歷史舞台的？

文/煮酒君

越南這個國家對於中國而言是一個矛盾的存在，兩千多年以來，中越分分合合，或服從於中國封建王朝統治，或獨立於中國封建王朝之外。熟悉越南的朋友都知道，在中越交流的兩千多年間，有一千多年的時間裡越南是隸屬於中國封建王朝的統治之中。以至於漢文化對於越南的影響可謂「深入尋常百姓家」，比如說漢字。

西漢時期交趾的縣名

神奇的筆談

「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這句話同樣可以用在中越之間。中越之間雖然語言不通，但是正如東南沿海地區一樣，即便存在著諸多方言，仍然可以用漢字來交流。

「北圻……鄰近雲南、廣西、廣東，今日法距（按：踞）河內，將來複距（按：踞）保勝各處，則天朝亦將與法為鄰。」這是清末越南阮氏王朝使者阮籍會晤招商局官員唐廷庚時兩人筆談的一段話，從這段話可以看出即便語言不通，中越之間仍然可以用「筆談」這種形式來交流，可見古代越南對於漢字的使用上還是持積極的態度。

漢字在越南的使用

越南國史《大越史記全書》

越史有載：「洪德六年（1475）……會試天下舉人……是科試法，第一場四書，論三題，孟四題，中庸一題，總八題，士人自擇四題作文，不可缺。五經每經各三題，獨春秋二題。第二場詩賦各一，詩用唐律，賦用李白。第三場詔、制、表各一。第四場策問，其策題則以經史同異之旨，將帥韜鈐之蘊為問。」可見中第者不僅要有較深的漢字功底、漢文學修養，且須通曉經史，同時也可以看出漢字乃至中國的經典古籍在越南的人才選拔中的發揮著重要的作用。

日常生活中越南人也離不開漢字。如結婚時必用紅雙"喜"字，年畫掛曆上常見有"福"字，紅燈籠上有"安"、"順"、"泰"等字。冥錢模版要用漢字刻制，上香祭祖或拜佛時也要用漢字。

拍攝於1930年，越南末代王妃著明式妃服 （此時明朝已滅亡近300年）

漢字及儒學在古越南的發展

漢字及儒學在古越南的發展大致可以分成「郡縣時期」和獨立後兩個階段。

秦漢之時，帝國分別設立象郡和交趾郡對越南進行管轄，越南正式成為中國封建王朝的郡縣。此後，越南隸屬於中國封建王朝統治之下長達一千年之久，史稱「郡縣時期」或「北屬時期」。

「郡縣時期」由於中國封建王朝直接在越南地區推行「車同軌，書同文，行同輪」政策，漢文化逐漸深入越南。該時期漢字及儒學的發展主要是靠中央政府的強力推行及中原知識分子不辭辛苦地傳播教誨。「嶺南文風 , 始二守焉」講的是西漢錫光及東漢的任延分別任交趾太守、九真太守時期傳播漢字及儒學的事迹。相傳這兩位太守到任後通過建立學校等方式，在當地積極傳播漢代文化，為漢字及儒學在越南的發展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越南在公元 10 世紀宣布獨立於中國，但獨立後的越南作為中國的藩屬國，仍然與中國保持密切的來往，漢字及儒學在越南的傳播和發展也進入到越南封建王朝主動學習的新階段。特別是李朝、黎朝兩代是漢字及儒學在越南發展的兩個重要時期。

李朝尊孔子，崇儒學，興科舉，士子大量接觸中國儒家經典和學術文化著作，為後來越南學術的發展，打下了一個堅實的基礎。黎朝，越南封建經濟發達，封建社會進入全盛時期，統治階級大興儒學，加之印刷術已傳入，越南人自印漢文書籍，越南學術文化進入一個繁榮時期。

上色後的越南老照片，滿是漢服和漢字

拉丁化的越南語

現在的越南語使用拉丁字母書寫，也叫做國語字。它是由17世紀到越南的法國傳教士亞歷山大·羅德根據先前傳教士的拼寫原則整合而成。

1885年，中國清政府和法國簽訂了《天津條約》，承認越南是法國的保護國，結束了與越南的「藩屬」關係，自此越南進入了被法國殖民的時代。殖民時代開始後，法國先後禁止阮朝官方文書漢文(文言文)的使用，漢字、漢文地位慢慢地降低。隨後法國殖民者推行的拼音化文字國語字和國語字文開始標準化並在越南慢慢通行。越南八月革命勝利後，國語字得到越南政府的大力推行，漢字真正退出越南的歷史舞台。（文/煮酒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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