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昊第十一章：卧榻之下，豈容野心虎狼？

聞聽我的弟弟們與父王相談甚歡，我妒火中燒，誓要獨得父親恩寵。當晚我便安排死士前往他們的駐帳行刺，殺死他們，父親的子嗣便只有我一人。只是這一夜並不如我所願，他們未能殺死李成遇、李成嵬，還被大隊兵馬追殺。幾個死士慘烈而歸，猶如敗犬。

我一怒之下，將暗殺成遇、成嵬兩兄弟失敗的這一隊人處以犬決。

可是這並不能消我怒火，也並不會讓我不焦慮。我下令將這些辦事不力的僕從殺掉，殺掉，殺掉！我怒吼著，讓狼牙安排人去行刑。

過了一會，只聽到有人哀嚎，又有人大喊，「元昊君，我等暗殺不利，非我等之錯。元昊君，饒了我等，饒了我等。容我等稟告。」

我走出了帳，在犬刑之處停了下來。站在犬籠前，已有三人的身軀被咬的血肉模糊，頭頸處正在被獒犬啃食。剩下兩人躲在屍身後面，那幾隻獒犬只顧啃食眼前的人肉，也不搭理他們。

我喝令犬奴叫住那幾隻紅獒。

"且說明前因後果，否則爾等自己要死，親族也要犬決！"

那二人中此前喊話的人定了定神，"原本吾輩潛入他二人住處，初始很是輕鬆，殺了十數個護衛。就在我等殺向中間帳的時候，忽見那邊廂有人捨生殺來，而那二人被人層層為主割破皮帳從另一邊殺出去，我等怕耽誤號令，便使弓箭射他們，有一人後心中箭，另一人似無傷痕。就在此時，有人率隊結尾，像是野利族的兵馬。我等不敢再留，便繞路回營稟報。"

什麼？野利族的兵馬。

這樣的時候，怎會有野利家的兵馬。野利，野利。野利錦華，你敢壞我的大事！

我聽罷怒喝一聲，上前一腳將這說話的死士踢到斷氣。我的新婚妻子，我的戰友，我的臂膀，居然敢如此對我。我如怒目金剛，一陣陣的吼叫著，沖向野利錦華的後帳。

「你這漢人賤種，膽敢壞我大事！」

野利錦華見我衝進帳篷，像是有所準備。我見她好整以暇，更是怒火中燒。用力拔刀砍過去。

野利錦華的功夫本就高過我，加上我人在怒中，功夫不穩，她三兩下便奪走我的寶刀，收刀入鞘。

「元昊君，我的丈夫是個頂天立地的龍男子，是党項人的英雄，是以勇服眾的拓跋族下代族長，絕非這樣使人暗害兄弟的鷹梟之徒。」她望定我，一字一句的說。

「呵呵，呵呵。」 我冷笑。

「你這漢人的雜種，懂得什麼？荒漠上只有活下來的狼才是頭狼，頭狼是活的最久的狼。什麼是光明正大？唯有活下來，站到高處，才能永浴光明。你這樣的短視，不僅不助我，居然還與你那狼子野心的娘家暗通款曲，壞我好事。野利錦華，你這是剜我的眼。」

野利錦華不言不語。她的沉默更進一步的激怒了我。我沖她大吼，「你這樣怎能配做我元昊王的大妻，你又怎能做党項的族母？我不信你，你是睡在我卧榻旁的虎狼，你與你父野利任榮一般無二，你們要我的命，你們要我的命啊！」

我看她有話難說，心裡更是難受，不知道她有何難言之隱，居然對我也說不得。心裡窩火，便準備離去。只是今天我對她發了一番火，之後見面，怕是有些尷尬。

正在尋思。忽然野利錦華一躍而起一把將我撲倒在地，我伸手推開她，卻發現她此刻後背中了一支箭。這支穿雲箭是從賬外射進來，欲置我於死地，而野利錦華的功夫向來是高於我的，她撲我之上，替我擋了一箭。這支箭從她右肩射入，直直射入她的肺部。

我一聲大吼，叫巫醫，叫巫醫。外面的僕從迅速找來巫醫，張繼宗不知何時也出現在了這後帳。後賬是女眷之所，張繼宗又是外臣，自是不便進入。這一次他來，協同巫醫拔掉了野利錦華身上的箭，我這才發現，原來箭上還帶著一封信， 上寫一行字，「你殺我一次，我便殺死十次。你殺我兄弟一個，我便殺你子孫百人。」

有人在燈火闌珊處殺我。

我猜，這是是我的兄弟。報復就是這麼瞬間截至，像風吹草，又像雲上雷。

坦白的說，我並不在乎有人要殺我，也不那麼在乎有人要殺野利錦華，甚至我也並不在乎殺我的人是我的親緣兄弟。我在乎的是這是否影響我在族中的地位，父親德明大王是否會重議立儲之事。

如果活下來的那個兄弟是與我母族世代交惡的成嵬，倒也無所謂。但若是與我自小還頗有些緣法的成遇，那便難做了。

想殺他又不想殺他。

我看著野利錦華被包紮傷口，並未太過傷心，此刻，我的心是死裡逃生的一種心情。

他們怎麼逃出來的？我並不知道。大約是野利錦華的主意。然而她又替我死過一次，加上上一次的流沙陣，她死過兩次。我不在意她替我死，就像我不在意任何人。

然後我終究心裡還是疼的。

她讓我錯過了殺死成為党項族長攔路虎的機會，我不原諒她。並且告訴了她。

野利錦華躺在我們的新婚卧榻上，淚水緩緩滑下她的面孔。我沒有安慰她。

離開後帳的時候我神情清明，是的，我的戰爭來了。

戰爭總是要死人的。誰先死呢？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這一次我與野利錦華之間的裂痕，大到要多死成百上千人。我更不知道的是，這一次野利兵馬前去成遇他們賬房，原本是為了確保成遇和成嵬都會死，以及將我派去的死士滅口。野利錦華沒有告訴我。

她要告訴才對啊。因為我的卧榻之側真正的虎狼，哪裡是她？明明是我的父親德明大王，她的父親野利任榮，還有張繼宗，以及數不清要滅我後快的人。宋人，遼人，吐蕃人，金人。

我身邊強敵環伺，我只有她，她卻沒有我。

還有你猜猜，我是如何知道這一切的始末？我無法告訴你，至少現在，我無法告訴你。我乃惡龍轉世，我乃沙漠龍王，我是李元昊，我終將殺盡天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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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句閑話。

前些天寫得少，謝謝大家一直在看。今天七點，我剛上飛機，起飛前看到有人在微博上留言，「今天公眾號還沒更新啊。」我立刻笑出來，真是甜蜜的負擔。知道被挂念，心裡很高興。

長沙天氣太熱了，熱也沒什麼。幸虧能寫點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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