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給你合法作惡的權力，你會用來做什麼？

我問朋友王二一個問題，如果給你合法作惡的權力，你會用來做什麼？

王二認真的想了想，提出了一個非常的關鍵的問題，會被懲罰嗎？

不會，合法的，不會受到任何懲罰。

王二一拍大腿，怒吼道：只要晚上10點後，早上9點前就開大喇叭、跳廣場舞的全殺光，尤其是每天重複放《小蘋果》的，用斧子一個一個剁碎了喂狗。

你呢？王二興奮的反問道。

收保護費。不交錢的，統統殺掉。

我和王二猙獰的笑了。

1、

人心中的惡，是很容易被釋放出來的，在特定條件下，每個人都會露出自己猙獰的一面。

1974年，南斯拉夫一個敢於作死的女行為藝術家瑪麗娜·阿布拉莫維奇進行一次差點要了她的命的表演。

表演過程中，瑪麗娜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旁邊的桌子上擺放多種道具（包括槍、子彈、菜刀等危險物品），觀眾可以挑選任何一件物品，對她做任何他們想做的事。

剛開始，好奇的觀眾只是用口紅在她臉上亂塗亂畫，漸漸的有人用剪刀剪碎她的衣服，接著有人開始嘗試用刀劃破她的皮膚……

當觀眾發現無論如何擺布，瑪麗娜都不作任何反擊時，一個人終於禁受不住誘惑，用上了膛的手槍頂住了她的頭部， 幸虧被阻止下來。

如果這不是場行為藝術表演，瑪麗娜肯定會被凌辱而死，當然她已經差點被殺死。

或許每一個人都想嘗嘗殺人的滋味吧，如果沒有法律和正義的話。

「善良」的人或許會想，我只是殺自己的仇人，殺那些作惡多端的人。

打著「替天行道」的梁山泊好漢們殺人越貨的事沒少干，孫二娘的人肉包子就不用說了，李逵的板斧每次劫法場的時候，也砍了不少無辜看客的腦袋。

誰讓他們本質上還是強盜呢。和官府的唯一區別是，缺乏合法化。

2、

《莊子》中有一句話：彼竊鉤者誅，竊國者為諸侯；諸侯之門而仁義存焉。

我和王二這種作惡多端的人，肯定會被人恨死的，搞不好就被人啖而食之。說起吃人肉來，也是不算太久遠的事。

魯迅當年寫了一篇《狂人日記》，當然如果用現在人的口味來寫就是《吃人日記》，講述了一個關於吃人和被人吃的故事。

年少時以為是一個寓言故事，後來才發覺還是自己太年輕了，那時候吃人是很流行的呀。

比如清末革命黨人徐錫麟在刺殺安徽巡撫失敗後，心肝被挖，用於炒菜，熱血也被蘸在饅頭上，成為治肺癆的偏方。

後來一直到文革，吃人的現象仍有發生，比如在1968年，廣西南寧等地區都發生過大規模的割肉、挖肝的吃人事件。（ 《廣西文革大事年表》 廣西人民出版社）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個人作惡，一個人作惡始終都是有限，我再作惡多端，一輩子能殺幾個人呢？

偉大導師斯大林曾經說過：死一個人是一個悲劇，死100萬個人就是一個統計。殺一個人是罪犯，殺100萬個人就是一個英雄。

這句話其實可以理解為，殺一個人就是強盜，該被民眾得而誅之；但是如果我殺一百萬人，就可以讓民眾對我頂禮膜拜，那我就是英雄，就是聖人，就是救世主。

所以，《莊子》里還有一句話就是：聖人已死，則大盜不起，天下平而無故矣。聖人不死，大盜不止。

3、

所以，這個世界最可怕的事情不是，讓我掌握了合法作惡的權力，而是，我用合法作惡的權力把自己神話成一個「聖人」。

一個人的惡，終究是小惡，無非殺人越貨。而所謂「聖人」的惡則是大惡，將個人意志代替律法，將個人好惡代替公平正義。

這意味著社會秩序的崩塌。

而「國家一旦沒了正義，就淪落為巨大的匪幫」。（奧古斯丁語）

而這種情況下，民眾往往成為狂熱分子，在不用被懲罰，甚至被鼓勵的情況下，自然種種暴行肆虐。而從眾心理，也讓民眾減輕甚至失去了道德羞恥感。

而精英階層，剛開始只是冷漠的看待這一切的發生，並沒意識到危險，最後成為最先被吃的對象。

並不是因為精英階層所謂的「善良」，一是因為存在僥倖心理，二是高估自己的實力和地位。

當「聖人」出世時，他們以為靠「順從」和交「保護費」就可以保住自己，恰恰懷璧其罪。

在危險逼近的時候，做一隻把頭埋進沙子的鴕鳥，也算是一種解決問題的方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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