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願軍搶修朝鮮鐵路橋:防細菌彈 下潛冰河
1951年春節剛過,父親作為鐵道兵的一員,跨過鴨綠江赴朝參戰。父親是北洋大學土木工程系的大學生,在冰天雪地的朝鮮戰場,他和戰友們歷盡千難萬險,全力保障鐵路的暢通。
1953年,他所在的部隊擔負守護大寧江橋的任務。大寧江橋是朝鮮金義線上非常重要的一座橋(朝鮮三大鐵路橋之一),關係到整個金義線的暢通,也是被美軍炸得最厲害的一座大橋。敵機上午炸他們下午修,敵機下午炸他們夜裡修;正橋斷了,他們就修便橋,保障後方物資源源不斷送上戰場。美國媒體由此感嘆:「美國和其他盟軍的飛機一直在轟炸共產黨的運輸系統,但他們仍有火車在行駛……坦白地說,他們是世界上最堅決的建設鐵路的人。」
轟炸不見效,敵人又換了一種方式——投擲細菌彈,用以殺傷這些「最堅決的鐵路建設者」。父親不幸「中彈」,他被美軍飛機投下的細菌彈染上了斑疹傷寒。這是一種死亡率極高的傳染病,父親被送到戰地醫院,昏迷整整5天後才醒過來。醒來後又馬上重返戰場。
就在入朝第3年的秋天,父親他們發現大寧江橋的其中一座橋墩有一道裂痕,頓時萬分憂心。裂痕是否嚴重,需不需要重修?如果要重修的話,必須先修建攔截大壩(圍堰),抽干河水,工程量非常大,更何況處於戰爭中。
大寧江水深近20米,橋墩自然也是幾十米高。為了徹底弄清水下橋墩的情況,部隊派了一個潛水隊探測。但潛水員潛到水底好幾趟,上來說這裡有裂痕,那裡有裂痕,但裂痕多深,在什麼位置,表達不甚清楚。
父親就提出親自下水去看一下,領導讓父親去潛水隊作短暫訓練,父親的水性好,小時候在剡溪里泡大的(李白有詩云: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短暫訓練後,潛水隊隊長認為他可以潛水了。
10月的朝鮮,河水冰冷刺骨,父親喝了幾口白酒就潛入水中。他上來又下去,在水底圍著那個橋墩反覆勘察、計算,終於心裡有數了。他上來向領導報告說:裂痕不嚴重,橋墩可以繼續使用,貨車和客車都可以通過,不必重修。領導很吃驚,一再地問,你有把握嗎?父親說我有把握。
這時,上級派來的工程師表態,他相信父親的分析判斷,如果有問題,他也願意承擔責任。這麼一來,終於決定不重修橋墩了。後來的情況,證明父親的計算和判斷是正確的。那個橋墩始終沒出問題。
由於父親的精確勘察和正確判斷,使得大寧江橋不但沒有影響運輸任務,還節省了大量的資金和人力。那位工程師提議給父親報請二等功。大家也都覺得這是個重大貢獻,應該立功。
可是,二等功報上去卻沒有批下來。一問原因,是父親在此之前剛剛受過一個處分。
3個月前,父親所在部隊接到一個重要命令:必須在10天之內將大寧江橋的正橋修通。可是,經過3年的反覆轟炸,正橋已嚴重被毀,按正常情況起碼得修半年才能通車,就算是緊急情況也得兩三個月。可是上級下達了死命令,只給10天。因為和談代表團的專列要經過正橋,專列已經到了距大寧江橋最近的一個車站,父親他們都能看到一些外國人叼著煙下車散步了。周恩來還親自打電話來過問此事,如果10天內不能修好,就算違反命令。
父親和戰友們全力以赴投入戰鬥。那10天里,他幾乎沒有躺下過,實在太累了,就坐著打個盹兒。時值7月,洪水泛濫,給搶修工作帶來了新的困難。哪想越急越出亂,一些技術人員發生了平時絕不可能發生的計算錯誤,以至於又延誤了一些時間。
最終,他們在第11天的晚上修通了那座橋,比上級要求的時間晚了28個小時。因為這延誤的28個小時,父親和所有與此相關的人員都必須受處分,每人承擔幾小時。首先是部隊長被撤職,然後是科長、技術人員等,一路排下來。父親作為工程師,承擔了其中的4小時,處分是行政警告。
這就是父親此生唯一的處分的由來,而由於這個「行政警告」,他3個月後該立的那個二等功也給抵消了。
父親給我講述著發生在60年前的故事,無比感慨地說,我從軍35年,立了8個三等功,就是沒有立過二等功,你總算是立了一個。
我對父親說,無論是你失去的那個二等功,還是你受到的那個處分,都比我的二等功更光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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