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爾文與上帝分手的地方潛入加拉帕戈斯深海世界

知識 08-01

圖/文雋大鵬插畫/炫木馬工作室編輯/李一毛美編/卞振南

一年前，偶然產生了一個想法—我想去拍水下世界。投入蔚藍大海便一發不可收拾。為什麼會對這片深藍如此著迷？或許是渴望自由，抑或是想去未知的領域探險。地球上只有兩個地方的野生動物是不怕人的。一個是南極，另一個是加拉帕戈斯。這裡是激發達爾文創作《進化論》的地方。我夢想著前往這個潛水麥加朝聖。

邂逅《進化論》靈感發源地

記得去年年初第一次去詩巴丹潛水時，聽同行的潛伴們說加拉帕戈斯群島是所有潛水員心中的終極潛點。當時由於剛接觸潛水，不敢奢望太多，只希望能夠慢慢地提高技術積累經驗，有朝一日可以去大洋彼岸那個遙遠的地方朝聖。沒想到去年臨近年底，一次偶然的機會，這次朝聖之旅意外地提前到來了。

加拉帕戈斯一直與達爾文的名字密不可分，達爾文曾於1835年來到加拉帕戈斯，他被400多種群島特有的奇特生物所吸引。他通過對比該群島物種與南美大陸物種的相似性與差異性，最終得出了舉世聞名的進化論，打破了歐洲教廷延續了千年的「上帝造人說」。達爾文與加拉帕戈斯的故事無疑增強了這裡對於我的吸引力。

30多個小時的飛行之後，我們拖著疲憊的身軀來到了碼頭邊，準備登船，迎接我們的將是未來為期7天的船宿之旅。分不清是發動機的轟鳴聲，還是海浪拍打船舷的聲音，睡夢中的我一次次被驚醒，在波濤洶湧的海面上，Aggressor號潛水船儘管擁有超過30米長的船身，但還是在浩瀚的大海中間渺小得猶如一片樹葉。船身還在劇烈地搖晃，發動機的聲音卻漸漸地減弱了。

窗帘晃動間射入的晨光告訴我—天亮了，13個小時的顛簸之後，我們終於到達了加拉帕戈斯最精彩的一站—狼島（Wolf）。取名狼島其實與狼並無聯繫，Wolf是達爾文的好友，當時正是因為他的全力支持和幫助才使得達爾文堅持完成了科學史上的巨著《進化論》。到達狼島後，我們立即進行了測試性的第一潛（Check Dive），船上的導潛給大家做了整個潛水行程的介紹，包括潛點概況、生物種類情況等基本信息和安全要求。我們的導潛是BBC拍攝的著名自然類紀錄片《加拉帕戈斯》當中的導潛，他對於這片海底世界稱得上是了如指掌。

我們穿戴好裝備，扒住船沿，一同向後仰，一下子進入到加拉帕戈斯的海底世界中。來之前，我對加拉帕戈斯地區流急、浪大、水冷的情況有所了解，然而真正入水才發現海水的溫度確實冷得透心涼，與溫暖的東南亞海水截然不同。跳下水的那一刻，大約16℃的低溫讓我們待了不多久就紛紛回到船上，老老實實地把所有頭套、手套以及一切能保暖的裝備都穿上了，以避免因失溫而造成危險的心臟衰竭。再次入水時，海水依然冰冷，然而瑰麗的海底世界讓我漸漸忘記了關於溫度的一切……

達爾文與上帝分手的地方潛入加拉帕戈斯深海世界

巨大的鯨鯊身體長度可以達到20米，是世界上最大的魚類之一

F6，1/200秒，ISO400

達爾文與上帝分手的地方潛入加拉帕戈斯深海世界

海鬣蜥以海中的藻類為食，最有特點的是，它們在取暖的時候，會從鼻子里噴出身體多餘的鹽分

F4，1/2000秒，ISO640

達爾文與上帝分手的地方潛入加拉帕戈斯深海世界

壯闊的海底世界令人心馳神往

F11，1/125秒，ISO200

達爾文與上帝分手的地方潛入加拉帕戈斯深海世界

海底世界永遠出乎想像

我聽不到任何其他的聲響，似乎只有嘩嘩的水聲。眼前的一切都被附著上了神秘而深邃的深藍色。在急流之中，我們奮力地向下游。負浮力下潛後，我們扒住礁石，靜靜地等待著狼島海底最壯觀的景象—鎚頭鯊風暴。不多一會兒，我抬起頭，便看到幾十甚至上百隻鎚頭鯊從遠處搖擺著而來。日光照耀著海水的盡頭是一片光芒。鎚頭鯊如同隊伍中有人喊著口號一般，齊刷刷地左右擺動，穿過那一片光芒。這幾乎可以算得上是我在海底目睹的最非同尋常的一部穹幕大片。

加拉帕戈斯群島上生存著許多種類的鬣蜥，它們帶有遠古味道的樣子很容易讓人誤以為它們是迷你版的哥斯拉，但其實無論是海鬣蜥還是陸鬣蜥，它們都算是名副其實的素食主義者。接下來的幾天里，我們在陸上和海底都與它們碰了面。由於島上的食物稀缺，所以海鬣蜥只能以看起來自殺式的行為在每天溫度最高的時候，躍入海中以石頭上的海藻為食。海鬣蜥是世界上最強壯的鬣蜥，它們屏住一口氣就可以輕鬆地潛到海底30英尺處。在海底看著海鬣蜥拚命地游回岸邊，它們還要不斷地躲開海獅的糾纏。而在陸上見到它們的時候，這種冷血動物匍匐在漆黑的礁石上曬太陽提高體溫，半天一動不動，偶爾點下頭噴出鹽分，它們的皮膚與熔岩的顏色融為了一體。

來到加拉帕戈斯群島，就不得不提到加拉帕戈斯象龜，它是加拉帕戈斯最具代表性的動物，海岸邊、懸崖上放眼望去，常能看見它們的身影。夜晚，碼頭淡淡的燈光映照在深邃的海面上，在淺灘上隨處可見出門遛彎兒的小鯊魚和鷹鰩，還有那些在船頭上打盹兒的海獅。聽著來自四面八方的鳥叫聲，遠遠地望著遠處隱約可見的火山。原來自古以來，這些動物們才是加拉帕戈斯真正的主人，它們還會一直主宰下去。

此後的時間裡，幾乎每天的潛水都可以說是驚喜不斷。在浩瀚的大海里，能看到什麼景象完全是大自然的恩賜。在加拉帕戈斯，我幾乎看到了來之前所有想看到的生物，懷孕的鯨鯊，在做清潔的翻車魚，還有成群的鷹鰩，這些在東南亞幾乎都是要在特定季節運氣很好的時候才能見到的自然景象。印證了那句話：「水下世界，一切出乎你的想像。」下船時，重新開啟了所有電子設備，告別充滿未知的海底世界，回歸現實。不久的將來，我還會再一次投入這一片蔚藍之中。

達爾文與上帝分手的地方潛入加拉帕戈斯深海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