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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集「瘋子」進村,偷走南宋村落,打造成故鄉模樣






文 | 雷虎  攝影 | 阮傳菊



有些人,

能聽到自己內心的聲音,


並遵循這種聲音而活,


這種人,


不是瘋子就是傳說。



看著開著越野車風馳電掣的她,


我想起電影《燃情歲月》開篇的話。








鄉村生活,有陽光與暗黑兩面。


別人只關心自己的詩酒田園,


讓鄉居永遠風月無邊;



她卻試圖關注村莊的現實世界,


在這裡推行自己理想中的「手工的村落」。




現在的中國遍地都是鄉建實驗田。


你真以為你是光明使者,


不是這場鄉村實驗中的被實驗者?








故事的主人公叫鄭芬蘭,


我關注到她是因為我們都關注相同的事:


旅行、鄉村以及手工。








30歲那年,


在一次驢行借宿時,


她看到借宿的老奶奶正在織布,


平靜的心就起了漣漪:


14年,走遍大江南北,收集了一萬把梭。








收梭只是瘋魔的開始:


她開始收集各種「瘋子」,


聚集到一個南宋古村落中。


一群「瘋子」進古村,


會發生什麼樣的化學反應?


畫面太亂我不敢想。


要理清頭緒就得打開月光寶盒穿越到14年前。







14年前,


她還是只仗劍走天涯的瘋驢。


這一年,


她徒步至貴州深山中一個小村莊,


在一位老奶奶家院子里紮營。









晚上被「吱嘎」的聲音吵醒,


睜開眼睛,


看見老奶奶坐在窗戶前的織機前織布,


腳踩踏板,手上飛梭,


一盞煤油燈忽明忽暗,


眼前的畫面如夢似幻。









鄭芬蘭彷彿回到童年,


在老家的小木屋中,


媽媽用織機聲和溪水伴奏,


給自己唱催眠曲。








「那時,我已經從老家出來很久,


老家織土布的傳統也斷了。


童年的記憶隨著年齡增長已喪失,


而這梭子卻把童年記憶織完整了!」








「不同地域、不同民族,


梭子形狀迥異,


但是對女人意義卻是一樣的!」


老奶奶的話讓鄭芬蘭想起母親曾說過,


家裡的梭子也是外婆給她的嫁妝。


這讓她對這梭子更親近、更想擁有。








梭里有鄭芬蘭的童年,想買;


梭卻是老奶奶的嫁妝,不賣


她依依不捨地離開,暮然回首,


老奶奶揮手召喚,


給了她陪伴了幾十年的嫁妝。








「這時我才真正明白,


有些東西,


真的不是用錢能買來的。


有些東西,


如果失去就真的很難找再回來!」








她是位「心動就行走,說走就走」的驢友。


當開始收藏梭子後,


就變成了見梭就穿梭的「梭驢」。







每收一把梭子,


都做好梭子的大數據:


收自什麼地方,是用何材質,收自何人?


用在哪種織機上,是織什麼織物的……







因為每一把梭子,都是一個化石,


它是一個區域、一個民族,


一段歷史的見證。








梭子是織布的重要工具,


正是靠著梭子來回穿梭,


絲線才能最終被牽起,


最終凝結成布。







一把梭子,


不僅僅是織布時牽引緯線的工具,


更是連接不同國家、民族文化的網路。




因而持續不斷尋找失落在各地的梭子,


就是一個尋找失落的世界的過程。







但這個世界終究失落了:


二十年前,


鄭芬蘭離開家鄉磐安來杭州上大學,


家鄉的手工土布就在機械布的進攻中淪陷了,


大量的梭子都被當成柴火燒了,


母女之間用織梭傳家的傳統也喪失了。








母親是土布紡織技藝能手,


她也女承母業,


變成了杭州最年輕的土布傳承人。


在杭州開辦了一家土布主題體驗館——小巷三尋。


試圖用失落的技藝尋找失落的記憶。








織布,不僅僅是一種勞動技能,


也是一種生活方式,


更是一種文明的傳承方式。




跟著母親學織布的時光,


不僅學會了織布的技能,


更學會了做人的道理和對生活的態度。







但傳統的土布畢竟是歷史,


外婆傳下來的織機,母親傳下來的梭,


是好東西,


但和我們的生活沒有關係。







要想讓織布重新融入生活,


首先要對笨重的織機加以改進。


新式的織機很宜家,


簡潔輕便還可以摺疊。








最重要的是上手快,


小學生學十分鐘,


就可織得像模像樣,


織機,


可以成為居家備必遊戲機。







機械布產生後,


日常布匹用手工織已經失去了意義。


手工布重新傳承下去,


就要找出它們「活在當下」的意義。








一家人一起織布,


把織布變成了親子活動;


自己織鞋帶、給親近的人親手織圍巾,


賦予了手工布新的情感、文化內涵……


織布,可以化身城市生活新時尚。


手工在城市開始流行。








但在它的原住地鄉村呢?


所有的鄉村都在老去,


所有人的的故鄉都在遠去。


這對在鄉村長大的孩子來說


是最不能忍受的事情。








因為鄉村的美好,


只有在農村長大的孩子才能體會。









老家金華磐安那個名叫川二的小山村,


木屋拆了,織機燒了,


兒時的記憶不在了。


還好鄰村那個名為櫸溪的村莊,


還依稀保留著兒時的模樣。








這藏在浙南深山中的小村莊,


是曲阜孔氏隨南宋皇室南遷後繁衍的村落,


居然有一座保存完好的孔府家廟,


還保存著完好的家祭之風。








但城鎮化大潮來襲,


村莊批量迷失,


宗祠不復存在,手藝後繼無人。


櫸溪村也不例外。








櫸溪村有19座保存完好的三合院。


這座名為九思堂的老宅,


人丁最興旺時,


曾經住過15戶,50多人


但如今已經人去樓空。








清代的老宅每下一場雨,


牆壁上就褪下一層泥,


古老的織機已經荒廢很多年。








但這村子有一條繞村流動的小溪,


有保存完好的老宅,


還能看到老奶奶搬著小板凳坐在溪水邊,


邊曬太陽邊織花帶,


小時候的感覺立馬就出來了!







為什麼中國農村,


有基督、天主、佛、道等那麼多宗教?


不是大家信仰虔誠,是空巢太普遍。








「我是不是該做點什麼呢?」


就如同14年前收梭一樣,


心動就行動。


她開始了在杭州城和櫸溪村「穿梭」的生活:


一半時間在杭州討生活,


一半時間在櫸溪村打造心中的理想國。


——「手工的村落」:







在這個村莊重新引入手工,


讓老人們勞動產生價值。


更重要的是讓大家重新回歸集體生活,


互相依偎取暖。








古老的紡機,


從閣樓上重新搬出。








理線的支架,


重新在堂屋裡支起。








笨重的織機,


重新在織房裡「吱嘎」作響。








雖然在這兒的依然是老弱病殘,


但這些老鄰居們終於


以手工之名重聚集一堂。


老宅雖然遠不如以前新旺,


但終究慢慢恢復了生機。








但鄉建不是做慈善,


從民國時的晏陽初到新時期的碧山,


各種鄉建思潮把鄉村變成了實驗田。


櫸溪是否也將變成小白鼠。




「手工的村落」如何落地?


清代的織房,古老的織機,年邁的織女?


文藝青年會為文藝叫好,


但市場不會為情懷買單。








有人提議將「九思堂」改成民宿,


鄭芬蘭堅決抵制。


因為以旅遊為導向的民宿,


為了迎合城裡人的口味,


為了「顏值」而引入了過多設計,


已經讓村莊變成了四不像。








「不依靠旅遊,


激活鄉村原有的產業


村莊能夠自然生長,


但村莊人心的修復卻比其他任何工作都難。」


因為村民們已經對村莊失去信心,


不相信傳統的手工產業能夠解決他們的生計。








那就先用實際行動,做出點成績來:


先在村莊引進改進過的織機,


新式的織機更符合人體工程學原理,


讓不做織女很多年的老人重新閃亮登場。








從全球招募各種有鄉村情結的「瘋子」進村:


有創意的布藝達人,


帶領村中婦女們編製出,


既有櫸溪特色又符合城市品味的精美錦帶。








有技藝卓絕的竹藝高手,


開發櫸溪村的竹山,


研發系列竹手工藝品。


甚至開展跨界合作,讓竹與布對話。


以往的鄉村「男耕女織」,


鄭芬蘭希望手工的村落


——男竹女紅。


……








村裡背孩子用的花帶,


每位留守婦女都會織。


現在已經不再實用,


那就重新設計來做相機背帶。


這村莊是孔子後裔聚集地,


相機花帶上織"仁孝禮智信",


以示不忘本。










手工的村落要落地,


鄉村瑣碎千頭萬縷,


比以前收一把梭就走人要難得多。








鄭芬蘭希望有那麼一天,


她再到這村莊時,


能靜靜地坐在門檻上,


啥事也不做,


啃著新出鍋的玉米,


聽老人們織布,


看著眼前的竹山。








然而,


這一天比想像中要遙遠,


甚至只能存在兒時的記憶里。








兩年前,我回到故鄉時曾經信心滿懷:


我希望做個鄉村觀察者,


完成一部名為《村族藝》的田野調查。


在過去六年的手藝尋訪中,


我們發現村莊、宗族、手藝是個有機體,


村一族一藝,


這模式曾經在中國很普遍


——曾經,我們是一個專註而匠心獨具的民族。







我們的田野調查第一站:


安徽涇縣小嶺村。


這村莊,


曹氏宗族和宣紙的情緣,


已經維繫了七百年。








在小嶺村一個月,


我們發現宣紙村已病入膏肓。


這是700年它最衰弱的時候:


村莊迷失在城鎮化中,


宗祠不復存在,


手藝後繼無人。






2014年3月,拍於安徽涇縣小嶺村,宣紙村的人口結構。






2016年6月,拍於浙江磐安縣櫸溪村,九思堂的人口結構。




從2014年到2016年,


兩年多時間,


我們尋訪了很多手藝的村莊,


手藝留得住,村莊回得去嗎?




小嶺村和櫸溪村的人口結構,


已經告訴了我答案。


但我們都拒絕接受這個結果。


我們還一直在尋找,鄭芬蘭們一直在踐行。








偏執狂們都相信:


每個人需要一個類故鄉的地方來慰藉鄉愁;


如果真的找不到,


那就自己打造出一個地方,


是不是故鄉不重要,


心安之處即故鄉。





-作者-


雷虎/阮傳菊,行走江湖的夫妻檔,一人文字,一人圖片,尋訪手藝,關注鄉村,記錄平凡人不平凡的故事,嘗試格式化生活之外的另一種可能。微博@青鳥天際,公眾號:侶行記藝(ID:lvxing-jiyi)。十點讀書經授權發布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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