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找不到一個從來不說謊言的人

［提要：創世記3.8 then the man and his wife heard the sound of the LORD God as he was walking in the garden in the cool of the day, and they hid from the LORD God among the trees of the garden.（天起了涼風，耶和華上帝在園中行走。那人和他妻子聽見上帝的聲音，就藏在園裡的樹木中，躲避耶和華上帝的面。）］

（提香作品，「一種關於人類傾聽的姿態」）

1、傾聽是人類的美德

人多麼美啊，竟然能夠聽見上帝的聲音；人多麼蠢啊，竟然把自己隱藏起來。

「天起了涼風，耶和華上帝在園中行走」。這句話的英文如果直接翻譯過來，意思是，在一個寒冷的日子裡，耶和華上帝在園中行走。翻譯成「天起了涼風」，的確很形象，很有在場感，但或許遮蔽了時間的意義。按照我對聖經的解釋習慣，我認為這句話的意思在於表明一個事實，這是一個由時間、空間和人組成的世界。這是一個具體的世界，就在這個具體的世界上，耶和華上帝在其中行走，他與人類始終在一起。

這樣的話表述意味著整個聖經的一個重大的秩序：以馬內利，上帝與我們同在。事實上熟悉聖經的人們應該知道，以馬內利是上帝的另外一個名字。他再次表明一個事實，這是一個由上帝創造並掌權的世界。每個人都在這樣的秩序之中，敬畏上帝是每個人與生俱來的權利、責任和使命。

「那人和他的妻子聽見了上帝的聲音」。上下文的表述，如果直譯過來，應該是：一個寒冷的日子裡，就在耶和華在園中行走的時候，那人和他的妻子聽見了上帝的聲音。

這表明，耶和華上帝與人同在，而人感知到上帝存在的惟一媒介，是上帝的聲音。

這樣的表述，涉及到了人類的兩大任務：第一是對上帝聲音的辨析，第二是對傾聽這個詞語的辨析。

一直以來人類都在思考，上帝啟示人類，上帝與人同在，到底是以一種怎樣的方式在進行。辨析現在的這句話，我們可以得出結論，上帝是以聲音的方式參與到人類的秩序之中，這種聲音表現為人類最為獨特的生命現象：語言能力。

的確，人類區別於其他生命的惟一超驗的稟賦，就是語言。我們之前辨析過，上帝用語言創造天地，創造光，創造世界，與此同時上帝又把他的氣息吹入到人類的身體之中，這種氣息稱之為靈魂，也稱之為語言。

的確，人類的存在是一個語言的存在，沒有語言能力的人類是不可想像的，沒有語言的存在，人類文明的秩序也是不可想像的。按照維特根斯坦的語言哲學的描述，當人類明確地擁有語言能力之後，語言就成為兩個組成部分，語言的符號系統和語言背後的圖景。正是這種語言的符號和語言的圖景，構成了語言作為一種創造的力量。據說維特根斯坦發現這個關於語言的解釋框架之後，他認為自己作為哲學家，已經完整地解決了人類的哲學問題。

《聖經》既是上帝的語言符號，也是上帝的語言圖景。《聖經》是一個超驗的、綜合的存在。

我們想強調的是，上帝的聲音如此重要，以至於人類最為重要的工作，就是傾聽上帝的聲音。傾聽這個關鍵詞，在這裡變得至關重要。生而為人，你必須學會傾聽上帝的聲音，傾聽成為人類學習最主要的方法。傾聽也成為一個文明的人最重要的美德。

我們必須要在這裡強調，傾聽既是一種秩序，也是一種智慧，更是一種方法。不會傾聽的人是無知的，是可恥的，每個不會傾聽上帝聲音的人，都將不可能成為一個真正的人，因為你乃是被上帝的話，上帝的聲音，上帝的語言創造出來的。傾聽上帝的聲音，某種意義上就是傾聽你自己。最初的你和最終的你，你是誰，你來自哪裡，你往哪裡去，你必須通過傾聽，才能真正理解。

2、隱藏是人類的愚蠢

（聖彼得，魯本斯作品。「彼得曾經三次不認基督，他是關於人類謊言的典範之一」）

「藏在園裡的樹木中，躲避耶和華上帝的面。」人類在經過第一次重大的自由選擇的錯誤之後，換句話說，人類在第一次犯罪之後，基於人性深處的理性選擇原則，人類這個時候在聽見上帝的聲音之後，所作出的第一個理性行為，是把自己隱藏起來，藏在茂盛的樹木之中。

在上帝的聲音面前，人類把自己隱藏起來，構成了人性的一個普遍的行為方式。由此，不傾聽上帝，不願意認識上帝，拒絕上帝，甚至否定上帝，成為人性在生活方式上的一個主要選項。

人類之所以把自己隱藏起來，是因為人類意識到自己犯下了最嚴重的錯誤，因而不願意直面自己最嚴重的錯誤。在另外一個維度上，這意味著人類在超驗的意義上，離開了上帝的整全的秩序，進入到對善與惡的判斷時代，同時也意味著人類在超驗的意義上，在這個時候開始擁有羞愧的能力。

這樣的表述，意味著人類的思想家們肩負著一個最為重要的功課，思考人性的複雜性。這就是思想史意義上典型的「人類理解論」，無論是約翰洛克，還是萊布尼茲，無論是休謨，還是康德，如果檢索他們的著作清單，會發現幾乎每個人都有這樣的一本著作。如何理解人類，太多的思想家都曾經在這個功課中努力開掘，由此構成了卷軼浩繁的「人性論」。

3、這個世界上找不到一個從來不說謊言的人

（智慧的寓言，提香作品。「智慧的多面性有時候看上去就像一句謊言」）

所謂人性的複雜性，在善與惡的判斷意義上或許是這樣的：一個無論多麼邪惡的人，事實上他在作惡的時候，一定知道他自己正在作惡，而且他知道這樣的作惡不可公佈於人，因而他必須藉助其他的手段去遮掩這樣的惡。正是在隱藏和遮掩的意義上，人類社會終於出現了無窮無盡的謊言。

一部人類歷史，在這個意義上就是一部謊言的歷史，多少人為了隱藏自己的罪惡，不惜製造謊言，不惜剝奪他人傾聽的權利，剝奪他人了解真相的權利和言論自由的權利。上帝的聲音成為所有獨裁者最驚恐的敵人，人類不惜借用暴力去阻撓人們傾聽上帝，理解上帝，他們毀滅上帝的殿堂，封殺教會，他們還拆除了十字架，理由只有一個，他們不想讓自己的謊言，自己的作惡大白於天下。

在這個具體的世界上，你找不到一個從來不說謊言的人。人與人之間的差異，僅僅在於有的人說出的謊言少一些，有的人則多一些。

這構成了人類歷史上最醒目的逼迫行為，一部聖經的傳播歷史，一部基督徒的發展史，事實上就是一部受到撒謊者逼迫的歷史。基督說出真相，而人類拒絕真相。基督說出愛，而人類拒絕愛。基督的力量，是聖靈和真理，人類的力量，是謊言。所以，一個從來不說謊言的人，在這個具體的世界只能走上十字架，被人類殺死，他的名字叫做基督。所以，真正的基督信仰，從來不是鶯歌燕舞，不是花前月下，不是退避三舍，不是林中靜謐，基督信仰是羔羊進入狼群，是十字架背負在每個人的身上，是一次徹頭徹尾的苦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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