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軍奇:賈樟柯是縣城青年的合適代表
摘要小鎮青年和縣城青年,都是城市侵犯村野的凌厲打手,既能逃離農事,又可近嗅花草;既懷改造人生之雄心,又有高遠的享受精神世界的人文情懷。
儘管賈樟柯專門撰文提醒,成名人物不必詩化自己的過往。但毫無疑問,賈樟柯在各種場合都不自覺地緬懷著一個縣城青年街頭迷茫與內心單純的青蔥歲月。縣城人際關係的直接與簡白,縣城生活的單調與曖昧,縣城文化相對的粗鄙與功利,對於走出縣城的回望者而言,是一種大都市難以尋覓的溫情記憶。這種溫情,往往孕育了縣城青年對理想生活的渴望,對庸常人生的批判,對個人前路的迷茫(在我看來,迷茫是一種使生命保持奔跑狀態的基本要素)。賈樟柯無疑是縣城青年的合適代表。
導演賈樟柯
相對縣城青年的,是小鎮青年。這是一群深入農村,親近鄉野而又在組織形態上靠近城市生活的半縣城青年。他們往往是被城市俯視,而又甘心被鄉村化的中間階層。小鎮青年可以不務農事,但調情的姑娘,可能是臨近村莊的小芳;小鎮青年可以惹事街頭,但摩拳霍霍的對象,或許是比自己高几個輩分的同宗同族。
小鎮青年和縣城青年,都是城市侵犯村野的凌厲打手。他們滿身風塵,聽得懂空曠的田野大風,嗅得准腥氣濃郁的大地體味。與粗糙的自然為伍,和簡單的物質往來,身上多少會殘留無知無畏的霸氣與鄉土宗親的禮數。既能逃離農事,又可近嗅花草;既懷改造人生之雄心,又有高遠的享受精神世界的人文情懷。顯然,這些是大都市青年成長史中的缺憾。
關於小鎮青年與縣城青年的精神發育史,《城市畫報》有個精彩結論——從土皮到雅皮。這些散發出泥土氣息的非大都市青年,正以其生猛的對人生的進取之力,拓寬了當代城市生活的胸懷。這些雅皮們,日益成為城市生活的主流英雄。
賈樟柯電影中的縣城青年小武
很遺憾,我無法歸類。我出身於農村,但父親常年工作於外。工人之子,鄉土生存。記得少時填表,到了「家庭成分」之欄,我常犯難。寫「貧下中農」吧,哪有「貧下中農」擁有當地第一台收音機與第一輛自行車的?寫「工人家庭」吧,母親被當男人使喚地干農活天天都能看見。於是,我經常在「貧下中農」和「工人家庭」之間「蹦跳」。哪段父親來信了,問候我了,我就寫「工人家庭」;哪段時間農活多了,我被母親罵了或者被爺爺誇獎了(「貧下中農」的名分反正是爺爺爭取的),我就寫「貧下中農」。我的這種機會主義的騎牆做法,還好沒被班主任揭穿。
像我這種一腳扎入泥土,一腳伸向城市的孩子,在廣大中國,應該不算少數——父親二十世紀五十年代響應國家號召,建設祖國,從此洗腳上田。很可惜,那時出門的男人基本都成家,未成家的都會找個老家的老婆,於是大本營留在農村。有門路的,過若干時間,將家屬的戶口遷往城市,即使老婆沒有工作,但家庭徹底與農村劃開界限。沒門路的,開始了幾十年的兩地奔波。印象最深的,是父親每次回家,我和姐姐們長時間的興奮和遠距離的奔襲——車站離家十里,這對一個不足十歲的孩子而言,有點長征的味道。父親大包小件,足拉一輛架子車。長時間不見父親,有點膽怯。長年在外,父親沒有學會如何親近自己的兒女,這是我們對父親隔膜的原因之一,這也使得自己在性情養成上,個性過於偏執,怒易從心中起,惡也易自膽邊生。
家長一方在外的鄉土少年,容易誘發對山外世界的想像,容易改造鄉土的胎記。比城鎮青年更誠實與拘泥,比縣城青年更寡聞與笨拙。這是一群比小鎮青年更泥土的土皮。至於能否雅皮,就看造化了。(文章摘自《懂,是對這個世界的告白》。)
圖書簡介
《懂,是對這個世界的溫情告白》,李軍奇著,長江文藝出版社,2016.8
這是一本漂泊流浪人的告白書。多少年恍然而過,故鄉、故土、故人、故事……致那些在外漂泊流浪的人,願你能讀懂他們的內心。無論你我是否奮鬥在路上,無論你我也都難免存在隔膜。故事中,有你也有我。願我們真摯的內心不再孤單寂寞,在面對無奈與孤獨中,誠懇地尋找自我。那些敲動內心與靈魂的話,說出來,就是一種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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