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權力的遊戲》看歐洲中世紀被強姦懷孕的歷史

大家都知道《權力的遊戲》的主創們一直在開心地「屠殺」劇中的人物，而除此之外，他們也挺喜歡讓角色被強暴並懷孕的。儘管在本劇的最後一幕中並沒有明說，但粉絲們一致猜測珊莎·史塔克已經懷孕了，因為她被她的施虐狂丈夫拉姆斯·波頓強暴過 。而且在最後一集中，被捆得結結實實的拉姆斯在被狗咬死前居然還不忘冷笑著對珊莎說：「你是殺不死我的，我已經是你的一部分了。」

如果珊莎真的懷上了拉姆斯的種，這絕不是《權力的遊戲》里第一起女性角色因被強姦而懷孕的案例 —— 比如，你記得山姆和吉莉撫養的那個小男孩嗎？他的生父卡斯特就多次強姦了吉莉；包括吉莉在內，所有卡斯特的親生女兒都會被卡斯特當成女兒兼老婆，而這些女兒兼老婆生下的女兒會被卡斯特留著，兒子則會被丟到寒冷的黑森林裡獻祭給夜王。再比如，龍母丹妮莉絲的兒子是她被馬王卓哥·卡奧強姦而懷上的。又比如，黑水河戰役的時候，瑟曦·蘭尼斯特跟珊莎保證說因為她還沒來月事，所以就算後面被斯坦尼斯的士兵們強姦了也不會懷孕。還有最後一個例子，大名鼎鼎的囧·斯諾是萊安娜·史塔克被雷加王子強姦後生的 —— 或者是他倆私奔以後生的，看你更相信哪個版本的粉絲推理吧。

《權力的遊戲》的女性角色生活在滿是強姦的世界裡，而她們孩子的遭遇有好有壞。有些寶寶還挺受歡迎的 —— 山姆和吉莉都決定全心愛護他們的兒子而不管他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丹妮則對她的流產感到痛苦至極。而另一些寶寶就比較悲慘了 —— 瑟曦曾對珊莎透露，她肚裡的孩子們一定是些精神和肉體都不健全的恐怖廢物，而後來我們還得知，瑟曦還有瑪格麗等人喝的月亮茶其實是避孕藥或者流產葯。

在女人用藥方面，喬治?馬丁和劇集的創作者們都挺依照史實的 ——女性靠吃草藥避孕（儘管不是很管用）已經有很長的歷史了。然而，中世紀人的墮胎措施和關於強姦的概念都與我們現在的非常不同：當時墮胎是被允許的，因為人們就不覺得那算個事兒；人們認為沒有靈魂的軀體不算是生命，而據信胎兒的靈魂是在懷孕4周到17周之間才出現的。

因此，當時的女性總是採取很多方法在懷孕早期控制生育 —— 在現代醫學發展起來之前，可能就是這種態度縱容了懷孕前三月的超高流產率。能在懷孕早期產生的不妙情況實在太多了，而當時的接生婆和醫生都會讓孕婦自己決定如何處理這段危險時期。但是，等到胎兒的 「靈魂出現」 以後，孕婦再想墮胎就會被認為是有罪的了；至於會不會被當作罪犯（起訴在中世紀還是比較罕見的），這要看她住在哪片地區了。

照片由 Helen Sloan 拍攝，版權屬於 HBO

我們可以來看一個實例，著名的中世紀皇后瑪格麗特?博福特（Margaret Beaufort）在非常年幼的時候就已結婚，並且在僅僅14歲的時候就懷上了未來的國王亨利七世 —— 分娩的過程幾乎要了她的命。瑪格麗特後來常年寡居，並且在另兩次婚姻中再也沒有懷孕，這完全可能是由於那次分娩給她的身體和精神都帶來了巨大的傷害，以至於她再也無法懷孕 —— 不過這同樣有可能是因為她身邊的謀士們告誡她再度生子對她的身體危害極大，所以她一直在使用避孕措施。

但回到劇中，吉莉和丹妮都懷上了強姦犯的孩子，瑟曦也在黑水河之戰時表示，如果戰敗，她這方的姑娘們可就都得懷孕啦 —— 這是為什麼呢？為什麼月亮茶並不總是管用呢？答案很可能與中世紀和當代人對於強姦以及懷孕的態度有關 —— 在現代醫學發展起來之前，人們對於受孕的理解是 「只有在性交的男女都達到高潮的情況下，女方才會懷孕」，因此如果一個女的在被強姦後懷孕了，那她就犯了通姦罪，當時的人們會認為 「她還挺享受的」，而這種可怕的認知一直延續到了當下：有些人對於被強姦者的態度是「她活該」。

我們在中世紀的文學作品裡也能發現這樣的意識形態，比如著名烈女盧克麗霞（Lucretia）在被強姦後由於心生羞愧而自殺了，有個版本的故事還特別指出了她羞愧的點 —— 她高潮了，「儘管我不想要，我竟感到愉悅」；她的身體背叛了她的靈魂，所以她的身體肯定很喜歡那什麼，所以她必須懲罰自己，所以她就把自己殺了。

但有趣的是，對於被強姦者，中世紀文學作品裡表現出的同情心可比現代文化里的多。在所有版本的盧克麗霞故事裡，她的父親和丈夫都相信錯不在她；她的丈夫堅持說，「他可能強行左右了你的身體，但有一點我很清楚：不管他花多大力氣，他都無法左右你的精神。」她的身體也許背叛了她，但她的靈魂直到最後都在頑強抵抗；那次強姦絕不是她渴望的事，她的任何生理反應都不能作為她主觀意願的體現。

讓我們假設珊莎確實懷上了拉姆斯的種 —— 作為貞潔無辜的中世紀貴族小姐，她起碼能在懷孕早期做出選擇；無論她打算像吉莉一樣養育強姦犯的孩子，還是像瑟曦和瑪格麗一樣把這個孩子做掉，都會有人支持她的。並且，如果她確實能流掉拉姆斯的孩子，她便也能以此證明他不再是她的一部分。

現在，嚴寒的冬天終於到來。《權力的遊戲》的下一季是會變得更加「中世紀」還是更加「現代化」，讓我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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