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員的夢魘：飛行錯覺

先來做點幼稚的行為，原地快速旋轉二十圈。停下之後暈不暈？就問你暈不暈？暈死啦！這是典型的平衡失覺現象，即便身體已經停下，感覺環境還在旋轉。這不是錯覺，但失覺本身帶來的不適感，足以讓我們難受一陣的。飛行員在執飛過程中有可能產生類似現象，這便是大家談之色變的飛行錯覺。

什麼叫飛行錯覺？

飛行員所感知到的飛行狀態與實際飛機狀態不一致。說簡單點就是飛行員覺得飛機在爬升，實際上在平飛；覺得飛機在倒轉飛行，實際上飛機是正向的。可怕的不是產生這些錯覺，而是錯覺導致的飛行員身心煎熬。人體自帶「條件反射」，當錯覺產生就會啟動與錯覺相對應的應對機制。當產生傾斜錯覺時，身體會不自覺向反方向傾斜以保持機體的平衡。

好在飛行員在觀測儀錶之後，是完全可以得知自己已經處於錯覺狀態當中了，這時候只要按照原定計劃飛行便不會有問題。難就難在過心理關。在感覺與現實的較量當中，往往會控制不住第一反應，從而發生飛機直插入海這樣的慘劇。

常見的錯覺產生環境

參照物失效最易造成飛行錯覺，人體的感知功能很大一部分是靠視覺來完成的，當視覺參照物出現混淆，人體感知能力會很快下降，從而產生錯覺。例如：長時間的在海面上飛行，天海一色，極易產生倒飛幻覺，覺得自己呈倒立狀態，下意識將飛機調轉，蘊釀大禍。再如，雲層當中飛行，視野範圍內是滾滾濃雲，易產生飛機傾斜或者爬坡的錯覺。也有夜間飛行將地面燈光當成了天空的星光的案例。

一個關於大腦處理視覺信息的神奇實驗

Theodor Erismann教授， 讓他的學生Kohler戴上讓視覺成像相反的眼鏡，來體驗視覺反轉之後的生活。當時他看到的世界是這樣的。

剛開始時Kohler舉步維艱，但是他還是需要按照需求做類似於吃飯、握手等基本動作，也要完成試驗中規定的相關行為。雖然開始時他像個盲人，需要拐棍才能走路，但是時間一長，他的眼睛完全適應了這種倒視，最後他甚至可以正常的騎車和畫畫。大腦將倒著的圖像「硬掰」正了，可謂神奇。

實驗結束之後，教授將Kohler的眼鏡摘下來的那一刻，從表情上我們可以看出Kohler的心情並不是很好，因為已經適應了接受倒像的眼睛和大腦重新接受正常影像的時候，還是倒著的！

實驗表明，人腦是可以將錯亂的視覺信息轉化成正確到人體可以適應的狀態，但是這需要有一個適應的過程。面對當下信息的混亂，身體是誠實的。由此我們可以推斷，飛行員在飛行時發生信息錯亂，身體會產生極大的不是感，若不能發現感知與儀錶不符，很有可能下意識的做出錯誤操作危及生命安全。

一個幸運的例子

1999年5月6日，在一次晝夜複雜氣象飛行中，飛行員產生了典型的倒飛錯覺現象。當飛行員從1800M下降至1100米出雲時，一個平常的轉頭，飛行員看到了地面星羅棋布的燈光。霎時他以為自己頭腳顛倒了，據飛行員自己的描述，當時情緒極度緊張，出冷汗，度秒如年。

好在他及時向塔台報告，後聽從指揮轉入儀錶飛行，最後人機無恙安全返航。從錯覺產生到結束，歷時六分鐘，飛行員說：「回想起來仍十分後怕」。每個經歷過飛行錯覺的人都會說這樣一句話，飛行本來就是一件擺脫引力逃離大自然規律的事情，產生錯覺的飛行員們必將經歷異於常態的痛苦和鬥爭，要有堅強的意志來克服慌亂的情緒和身體的不適。在眾多的飛行錯覺案例中，錯覺時間段的幾分鐘，長的也有幾十分鐘的。還有許多莫名其妙的墜機事件，在各項硬體指標檢查無問題過後，我們也無法得知是否是由於飛行員產生了倒飛錯覺從而使得悲劇發生。

夢魘可怕，總會醒來

飛行期間發生錯覺著實可怕，但也不是完全沒辦法。以前的飛機會專門配備領航員幫助飛行員掌握航向，現在隨科技發達，領航員這一行業漸漸退出了航天舞台。科技發達到今天這個程度，飛行員在發生幻覺時刻一定要確認儀錶指示。每個飛行員都在從事最大程度展現人類能動性的偉大事業，但在天空中遇到力所不能及的危險之時可千萬別想太多。要承認自己產生了錯覺，有些實例中的飛行員在產生錯覺當下第一反應是害怕被處分，被停飛，危急時刻不要苛求自己。及時向塔台尋求幫助才是明智選擇，聽從指揮和安排，這個時候和自己或管制較勁都沒用。另有研究表明在產生錯覺事與人通話可以起到舒緩壓力和不適感的效果。保持冷靜，相信儀錶，相信指揮員，在自己無力的時候讓夥伴們帶飛人安全回家。（AOPA云：李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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