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怎樣說髒話？王八蛋可以追溯到北宋

中華罵辭不僅多姿多彩，而且歷史悠久。早在先秦時期，《詩經》里就有這麼一首體現了極高罵人水平的詩：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相鼠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鄘風．相鼠》）翻譯成現代漢語就是「老鼠都有皮，人要是不知道禮儀，不去死還等啥？」

罵人的用詞跟出自誰口有很有關係。貴族階級罵人也體現出他們高人一等的優越感，喜歡從社會地位、年齡輩分和生理缺陷方面著手罵人。比如《三國演義》里諸葛亮經常被人罵「諸葛村夫」，劉備的外號則是「大耳賊」。而《鴻門宴》里范增那句著名的「豎子不足與謀」里的「豎子」就是「小子」的意思，也是通過攻擊他人來秀優越感。

相對而言，農民階級罵人就要直接的多。比如《水滸傳》里武松罵王婆：「老豬狗！」王婆罵鄆哥「小猢猻」。《世說新語》里有這樣的記載：「孫秀降晉，晉武帝厚存寵之，妻以姨妹蒯氏，室家甚篤；妻嘗妒，乃罵秀為貉子，秀大不平，遂不復入。」這裡的貉，就是一丘之貉的貉。也是往畜生方向罵的。

還有一部分髒話跟儒家的道德禮教有關。比如水滸里經常出現的「直娘賊」，意思是「連娘親都賣的賊」，這顯然是拿儒家孝道攻擊對方。此外到現在還經常用的「王八蛋」其實也與禮教有關。儒家「孝、悌、忠、信、禮、義、廉、恥」八項德行合稱「八端」。忘記了這些德行就是「忘八端」，慢慢的就同音演化出「王八蛋」。北宋歐陽修撰《新五代史》有曰：「王建少時無賴，以屠牛盜驢販私盜為事，里人謂之賊王八。」這是王八蛋作為罵人話在史籍中較早的記載。」

除了攻擊本人，另一個常用套路就是攻擊直系親屬了。較早的例子是《戰國策·趙策》：「威王勃然怒曰：『叱嗟，而母，婢也！』」。近代比較有名的例子是奉化話里的「娘希匹」，意義基本相當於「你麻痹」。而《紅樓夢》里鳳姐對下人動輒就是「放你娘的屁」「扯你娘的臊」……就更加的粗魯直接了。需要特別指出的是韋小寶的口頭禪「辣塊媽媽」，其實據考證其實揚州並沒有這麼一句罵人話，然而這並不妨礙它隨著金庸的小說一起流傳開來。當然，除了罵娘也有罵爹的，比如陳琳寫檄文罵曹操他爹是太監——「操贅閹遺丑，本無懿德」，就屬於罵爹罵的比較文藝的。

再粗鄙下流點的就基本要進入生殖和兩性關係領域了，古人在這方面的辭彙之豐富絕對不輸當下，出於和諧需要在此不做贅述，大家可以參考《金瓶梅》等優秀的古代世情小說。

現在網路流行的罵人話崇尚「罵人不帶髒字」。其實在古代讀書人也有這樣的喜好。據說元末的起義軍領袖張士誠的名字是一個秀才給他改的，然而這個看起來很美好的名字其實是個大坑。《孟子》里有這麼一句：「士誠小人也」。於是沒看過《孟子》的張士誠估計被人罵了還在歡天喜地地說謝謝……

罵人不一定就是粗俗，有時候也可以成為語言藝術的體現。比如《三國演義》中諸葛亮罵死王朗就是對其口才的一次集中展現。最後用《鹿鼎記》里的一段文字，與金庸先生一起向博大精深的中華語言致敬：「洪朝率領五百士卒，向羅剎降兵學了些罵人的言語，在城下大聲叫罵。只可惜羅剎人鄙陋無文，罵人的辭句有限，眾兵叫罵聲雖響，含義卻殊平庸，翻來覆去也不過幾句『你是臭豬』、『你吃糞便』之類，那及我中華上國罵辭的多采多姿，變化無窮？韋小寶聽了一會，甚感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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