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著名鑒定家、書法家王敬之

神州雜誌記者 曹秋香

孔子曰：道不遠人。書法之道，其道益深，其修彌遠。浮躁的紅塵中，王敬之先生以一顆寧靜與執著的心，在中國千年書法藝術的長廊中流連忘返，超然物外，為他痴迷的書法藝術辛苦並快樂著。

想起欣賞王敬之先生作品的情景，宛如昨日。看到他那書法作品緩緩展開時，靈動的文字間似乎有編鐘的裊裊餘音傳來，讓人開始懷想悠悠的歷史。一張柔和的宣紙承載著千年歷史的回聲，一株遒勁的毛筆寄予著萬代江山的沉思，孫廣民就是在執筆著字之間表達其對於恆遠和瞬間的思考。

師出名門

王敬之是江蘇南京人，而江蘇是古往今來出文人的地方，遠到「江南四大才子」、「揚州八怪」、曹雪芹，近到錢鍾書，更有如當代「草聖」林散之等，所以此地被盛讚為人傑地靈、秀色江南。秦淮河畔不僅盛產著凄聲彈唱的歌女，更盛產了一批批風流倜儻的才子。他自小喜愛讀書，不常與小朋友一同嬉鬧，更愛獨自閉門看書，「閉門即是深山，讀書隨處凈土。」儒雅風範自小養得。

王敬之十八歲就拜在林散之老先生的門下學習書法，也是幸得林散之老先生的小女婿金文斌先生引薦。少年的他憨厚老實，不想初次拜訪林老先生，恰逢瓢潑大雨，金文斌先生未能趕去，於是苦等在林老先生的屋外不敢擅自進入，等候數時，卻被鄰居誤會，幸而碰到了林老先生的大弟子單人耘先生，他是王敬之中學時期的教師，遂幫他解了圍。過後金文斌先生特地為此去林老先生處解釋，並為年少的王敬之寫介紹信拜會林老先生。於是在二次拜訪時，林老先生被王敬之的好學之心所打動，對他指點許多，並用毛筆在介紹信的背面寫下了「釘頭、鼠尾、鶴膝、蜂腰」和「平、留、重、圓」十二個字，教導其用筆之道。後來儘管林老先生為王敬之寫了許多書法作品，他卻始終珍藏著這一紙信札，以示對林老先生的懷念和金文斌先生提攜的感激！

後來，文化大革命卷土而來，王敬之依然堅持寫書法指導1975年才不得不放下書法，而後跟從王駕吾先生學習先秦文學長達八年之久，直到老先生仙逝。此間，老先生勉勵他寫出《靈隱探幽》，親自為其作序，這是老先生一生中寫出的最後一篇序言，如今收錄在《因巢軒詩文錄存》中。而王老師也同老先生親如父子，成為老先生晚年最喜愛的弟子。 恩師的諄諄教誨時至如今還覺得歷歷在目，不但在書法的學習上給予了莫大的幫助，更是教會了許多做人的道理。當然今天一手的好字，也離不開王敬之年少時勤於臨摹、鑽研的精神。

王敬之愛書，家中藏書無數，加之記憶力超出常人，凡讀過的書都能清晰記得。這也是拜其恩師——浙江文史館館長王駕吾老先生所指引。孔子曰：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在王駕吾老先生的教導下，王老師讀書喜歡思考，而不願人云亦云、隨波逐流。哪怕是議者訩訩，他也有自己的見解。

王敬之漫畫

王敬之先生閱歷頗豐，從優秀傑出的主編到擲地有聲的鑒賞家，可謂一直浸淫於傳統文化之中。王敬之先生於1964年拜當代草聖林散之先生為師，後長期追隨國學大師王駕吾先生研習《墨子》及先秦文學，自1984年起任浙江人民美術出版社編輯、福建美術出版社副編審、杭州出版社編審。後投身古玉收藏鑒賞，先後任中國文化部藝術品評估委員會委員、玉器珠寶工作委員主任；文化部青年美術家提名展評委；中央電視台《藝術品投資》、《尋寶》欄目專家組成員；《華豫之門》欄目專家組成員；《收藏快報》專家組成員。正是傳統文化的洗禮與豐富，使得他的書法創作言之有物而又清雅高潔，絕無矯揉造作人云亦云之陋習。

而如今的他，卻以中國最權威的田黃鑒定專家著稱，為掌握田黃之奧妙，曾在盛產田黃的福州壽山考察多年，對田黃進行了全面的研究。從最初與田黃、古玉的緣分，到如今悉心研究多年，看似清閑的王敬之始終下著一番苦功。廣閱各類資料，將此類學問牢記於心，並創立自己的思想見地，而應用自如，在古玉、田黃的鑒定領域樹立起權威，可謂一槌定音。

再續前緣

現在的王敬之，鑒定家為主業，卻更愛將年少時練就的一番書法「童子功」繼續發揚。他的草書，蒼勁有力、功底極強，尤其是臨寫王鐸的書法，竟難辨真假。在書法藝術研究和實踐中，王敬之對古人的「書論」也不迷信，同樣善於思考，喜歡提出自己的見解，如宋人姜白石《讀書譜》中引用米元章的話說，用筆要「無垂不縮，無往不復」。他則認為，若其他書體可以照此為之，則草書斷不能如此，清代的包世臣在回答吳熙載時便為解釋此言，頗用玄虛，也未能言明，米芾是否真說過此話，今人不得而知，即便說了，在實踐中如果不合適，也應該揚棄。王敬之最欣賞清人劉熙載在《藝概》中的一句話，「凡書要筆筆按，筆筆提。辨按尤當於起筆處，辨提尤當於止筆處。」則說明寫字之要在於「提按」。寫草書，落筆疾如風雨，怎容得在筆畫上反反覆復、左旋右繞。

在王敬之的工作室里，我們意外發現了一本他臨摹的字帖。字帖的封面和里頁已經呈現出斑斑黃跡，可見年歲之久，原來那已經是40多年前臨摹的書法，至今還保存著。談及重新拾起書法，王敬之先生說要感謝趙納、徐鼎一、金運昌三位貴人，他們如三級火箭般把他送到書法的天空。

訪談期間，環顧四周除了一張巨大無比用來創作的桌子，還有一張被放大的合影照片，格外引人注目，照片里的老人緊握著王敬之的手，親切的交談著。這便是在2007年6月18日這個看似普通的日子裡，原中共中央主席華國鋒親切接見了王敬之。在長達1小時之久的接見過程中，華老精神矍鑠、談鋒甚健，他的記憶力驚人，興緻極高。他不僅詳細地詢問了王敬之的家庭、生活、工作各種情況甚至還一同討論了田黃的成因及鑒定問題，而且極其專業，令人感嘆不已，在送給華老的書法立軸時，華老對王敬之的書法做了很高的評價---詩好，字也好。最難能可貴的是在對話中，華老一度緊握著他的雙手，令王敬之刻骨銘心，終生難忘。

從他的書法作品中可以看出，唐人顏真卿的拙勁與柳公權的靈氣相輝映。他的行草，字跡剛勁有力，筆畫精工細刻，風格老成持重，既凝練渾厚，又跌宕飄逸，用筆氣勢充沛，巧妙自然。作為一位書法家，他具備了相當程度的傳統功力。

在書法的表現要素中，王敬之看重線條。線最單純，也最豐富。唯其單純，所以其豐富性更可貴，也更難得。豐富不是「駁雜」，單純不是「直白」。單純包孕萬物，豐富趨向一體。書法作品的總體協調與精微把握，都依賴連續與斷續的、一氣呵成與多種形態的、有形與無形的線條貫穿其中。王敬之在傳統的篆體書寫中融入自己的想法進行創新，再保持篆體古樸之美、遵循古體間架結構的基礎上，盡量體現書法作品的時代感，讓欣賞其作品時既能感受傳統藝術的魅力，同時更加符合現代審美需求。在書風的個性化方面充分體現了他的思想及情感深度。

王敬之在寫書法

安然悟道

書法是一門富有感情的藝術，是情感宣洩的載體，同時這門藝術也潛移默化地塑造書法家的性靈。王敬之說：「越是深入追求，就越能體會真、善、美在藝術與生活、藝術與人性中的一致性。一個人有了真、善、美的心靈，才能在深入追求藝術的過程中獲得真、善、美。」在他的書法創作中將感情融入線條，做到「心手雙暢」，讓人在作品中體會到作者的情懷。這麼多年來，與其說王敬之是在磨鍊自己的書法技藝，不如說他是在修鍊自己豁達純真的心境。

王敬之說：好的書法，它必須有文學的聯想、詩詞的意境、繪畫的構圖、舞蹈的韻律、音樂的節奏、體勢的完美。沈尹默說過：「無色彩而具圖畫的燦爛，無聲音而行音樂的和諧。」書家立意全從詩來，詩不同，書亦不同。書家內心的詩境驅使書家手上的筆構成一幅幅不同意境的作品。如蘇軾的《梅花帖》，寫到結尾，忽做狂草，那是奔放的詩所決定的。他的《寒食帖》，寫到「年年欲惜春」，「年」字打破格局，忽做大字，借鑒了狂草的章法。由此可見是詩文引領著行文。自從張懷瓘在《書議》中提出「兼文墨」以來，歷代書家都十分重視，縱觀歷史上的大書法家無一例外都是大詩人、大文學家、大學問家，起碼都是一些有成就有建樹的人。要把這個話反過來說，就是如果不是大學問家，大文學家，一定成不了大書法家。可以說我們當代的書法家所缺乏的恰恰是「兼文墨」這兩手。書家沒有深厚的文學修養，沒有廣博的文化素養，書法是上不去的。我說過一句話，「書到深處是文化，書到極致靠修養。」書法技巧通過磨鍊是可以無限接近的，而心靈的豐富程度是無窮無盡的。精神品性和文化素養的提升，比起技巧的學習，顯得艱難和緩慢。書壇上的浮躁、急於求成、亦應與此有關。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心靜氣平、勤耕不輟是每一個書法人必經的華山一條道，任何浮躁、功利、世俗都是膚淺而蒼白無力的。王敬之經常徜徉於顏筋柳骨的碑帖殿堂，與懷素大師零距離交心對話，同書聖王羲之討教運筆的真諦，感受毛公的大氣磅礴和蕩氣迴腸，聆聽書家的「一葉總關情」的心聲，其情其景，妙不可言，興緻所發，流連忘返。

就這樣，王敬之把他的花甲歲月融入到書法藝術的追求中，置身於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發揚和光大中，他的生活也由此更加豐富多彩、充滿情趣和活力。他以他的才情和睿智描述著書法與文化醇厚而和諧的內在命脈，觀之書法作品，可滌俗世之浮躁，靜凡人之心境。如此悟道真情，堅質浩氣，確實所以值得品味，也值得借鑒。

王敬之簡介

全國藝術發展委員會副主席，全國藝委藝術品評估委員會執行主任；文化部首屆青年美術家提名展書法總評委；中央電視台《尋寶》、《一槌定音》、《藝術品投資》鑒寶專家；北京電視台《拍寶》、河南電視台《華豫之門》鑒寶專家;中國華夏畫院副院長；世界華人書畫院副院長；中國名家收藏委員會 中國名家書畫院」 著名書畫藝術家」；中國文物學會文博學院教授；北京市希望公益基金會慈善愛心大使。

王敬之書法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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