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摺疊》：當科幻走向現實

8月21日，中國80後女作家郝景芳的作品《北京摺疊》榮獲科幻界最高榮譽、享有「科幻界諾貝爾獎」之稱的雨果獎。這是繼去年作家劉慈欣憑藉《三體》獲得雨果獎之後，又一位獲此殊榮的中國作家。

21日當天，正值里約奧運會接近尾聲，中國女排奪得了中國代表團本次奧運之旅的最後一枚金牌。有媒體評論，郝景芳拿到雨果獎的難度，不亞於女排奪冠。因為在《北京摺疊》參選的雨果獎中短篇小說競選單元中，其主要的競爭對手是大師級作家斯蒂芬·金的作品《訃告》。

然而，相比系列長篇小說《三體》獲獎時一面倒的讚譽之聲，國內科幻小說迷對待《北京摺疊》的態度略有存疑。有讀者表示，該作品更像是一部借科幻之名、行批判現實之實的諷刺小說。

與同類型的科幻小說相比，《北京摺疊》的故事情節並不算複雜。在未來某世紀的北京，空間被分為三層，成為了一座可摺疊的城市。「大地的一面是第一空間，五百萬人口，生存時間是從清晨六點到第二天清晨六點。空間休眠，大地翻轉。翻轉後的另一面是第二空間和第三空間。第二空間生活著兩千五百萬人口，從次日清晨六點到夜晚十點，第三空間生活著五千萬人，從夜晚十點到次日清晨六點，然後城市摺疊回到第一空間。時間經過了精心規劃和最優分配，小心翼翼的隔離，第一空間的五百萬人享用二十四小時，第二空間和第三空間的共計七千五百萬人享用另外二十四小時。」不同的人佔據了不同的空間，按照不同的比例，分配著每一個48小時的周期。故事以生活在第三空間的垃圾工老刀的視角，洞悉著這個摺疊世界中幾個不同人物的命運。

也許是作為一部中短篇小說，篇幅所限，作家想要呈現一個脈絡清晰的故事，因此避免了搭建過於龐大的架構，也避免了加入過多的科學幻想元素，才會引發科幻元素缺乏的質疑。另外，在小說中，第三空間是底層工人，第二空間是中產白領，第一空間是當權的管理者。不同的空間生活著不同階層的民眾，越上等的人，不僅可以享受更優越的生活，甚至可以享有更多的時間。這種反映階級矛盾的立意，也讓該作品有了現實主義的傾向。

郝景芳曾透露，創作的契機就是生活所見。她曾經租住在北京北五環外的城鄉接合部。樓下就是嘈雜的小巷子、小飯館和大市場。郝景芳想，「有一些人是可以藏起來的，藏在看不見的空間。然後再幾個小時後又進入另一個世界。我會覺得北京是幾個不同空間疊加在一起，就進行了更誇張的衍伸。」

這種以虛擬、極端的方式，描述未來世界的階層、社會、資源、生存等一系列糾纏交錯的問題，在《飢餓遊戲》、《分歧者》、《雪國列車》等好萊塢電影中早有呈現。與電影不同的是，小說中摺疊城市的階層之間並沒有爆發明顯的矛盾衝突，更多的是現實生活中會發生的平凡事件。文中有這樣一段描寫——「白髮老人搖了搖頭，眼睛盯著吳聞：『事情哪是那麼簡單的，你這個項目要是上馬了，大規模一改造，又不需要工人，現在那些勞動力怎麼辦，上千萬垃圾工失業怎麼辦？』白髮老人說完轉過身，又返回會場。吳聞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個從始至終跟著老人的秘書模樣的人走到吳聞身旁，同情地說：『您回去好好吃飯吧。別想了。其實您應該明白這道理，就業的事是頂天的事。您以為這種技術以前就沒人做嗎？』」在垃圾自動化處理早已實現的情況下，第一空間的當權管理者為了保障第三空間民眾的就業、維護整體城市的穩定而百般考量。

郝景芳冷靜而平實的敘述視角，為這部科幻小說增添了更多真實的色彩。對於這樣的處理方式，郝景芳自評：「在《北京摺疊》這部小說中，我提出了未來的一種可能性，面對著自動化、技術進步、失業、經濟停滯等各方面的問題。同時，我也提出了一種解決方案，有一些黑暗，顯然並非最好的結果，但也並非最壞的：人們沒有活活餓死，年輕人沒有被大批送上戰場，就像現實中經常發生的那樣。我個人不希望我的小說成真，我真誠地希望未來會更加光明。」

當科幻小說走向現實主義，虛擬與真實彷彿就在一線之間。但願現實不會走向科幻，但願北京不會被摺疊。

部分段落引用自：清華女博士寫《北京摺疊》獲雨果獎．新浪新聞．2016-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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