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畫家張大千與敦煌繪畫的姻緣
著名畫家張大千先生不遠千里來到敦煌,面壁三年,進行「臨摹傳寫」、「考訂年代」和「探究源流」,並將壁畫臨摹品展覽於世界各地。
敦煌石窟是中國著名的石窟藝術寶庫,敦煌壁畫作為民族瑰寶,集東方中古美術之大成,有著極高的藝術價值。上個世紀四十年代,著名畫家張大千先生不遠千里來到敦煌,面壁三年,進行「臨摹傳寫」、「考訂年代」和「探究源流」,並將壁畫臨摹品展覽於世界各地,對宣傳敦煌藝術、弘揚民族文化作出了巨大貢獻。
嘆為觀止禮佛敦煌
張大千是國內首個來敦煌的著名畫家,也是第一個將敦煌藝術大規模介紹給世人的畫家。
在張大千富有傳奇色彩的藝術生涯中,「禮佛敦煌」可以說是其藝術最高峰。張大千對敦煌的了解始於1920年代,先從上海曾農髯、李瑞清處略有聽說,後又在北平、上海等處見過零散的敦煌寫經和絹畫真跡,大為驚訝。
1937年蘆溝橋事變爆發後,張大千輾轉來到四川成都。據張大千長子張心智回憶,「父親一向好客,家裡各行各業的朋友不斷前來,其中有一位叫嚴敬齋的,曾擔任過國民黨中央政府監察院駐甘(肅)寧(夏)青(海)的監察使,他多次向父親介紹甘肅敦煌莫高窟石窟藝術。父親對此極感興趣。」張大千後來感嘆道:「大千流連畫選,傾慕古人,自宋元以來真跡,其播於人間者,嘗窺見其什九矣。欲求所謂六朝隋唐之作,世且笑為誕妄。獨石室畫壁,簡籍所不在,往哲所未聞,千堵丹青,遁光莫曜,靈蹤既閟,頹波愈騰,盛衰之理,吁乎極矣!」 張大千有意窮探畫法之源,追尋他夢寐以求的六朝隋唐真跡。
1941年5月,張大千帶著家眷、門生等數人離開成都,準備乘飛機到蘭州,再轉道敦煌。在蘭州停留期間,大千又到青海塔爾寺走訪了一番,在那裡遇到了幾位技藝高超、對佛教畫深有研究且對顏料與著色技法有獨到眼光的喇嘛畫工。在他的邀請下,這幾位畫工也在數月之後去到敦煌,成為他臨摹敦煌壁畫的得力助手。去往敦煌的途中,可謂櫛風沐雨。當時河西走廊屬荒蠻之地,人煙稀少,道路條件較差,賊寇盜匪肆虐。西面和南面是祁連山,北面是大漠和戈壁,沿途還要經過高寒險峻的烏鞘嶺、騰格里沙漠、巴丹吉林沙漠、嘉峪關等。
張大千的敦煌禮佛原本預定費時三月,然而他一抵達敦煌即被莫高窟「藏經洞」內的唐代仕女所吸引,遂改變計劃。據張心智回憶:「……到達了目的地莫高窟,這時已是晚上11點多鐘了,當晚住宿在下寺。父親和范老先生稍事休息,便急切地帶了電筒、蠟燭開始參觀下寺附近的一個大石窟。這座石窟高大且深,又因為是夜晚,石窟里更加漆黑,但從微弱的光圈中,能看出石窟中間是一座倚山而坐的大佛,高達數丈。在石窟甬道的北面有一小耳洞,父親進入耳洞用電筒四面照看,在正面牆上見有彩繪侍女一身,面部豐滿,眉目清秀,服飾線條柔和而有力,一手持杖亭亭立於菩提樹下。父親讚嘆不已,反覆觀察,久久捨不得離去。」回到住所,大千對心智說,「聽說這裡有三四百個石窟,我們半天看一個,也要兩百來天,原來走馬觀花,往返三個月,現在看來要下馬觀花了,最少也要半年時間。」 等到他們工作了三個月之後,張大千經過反覆思考,決定呆上二至三年。
面壁三年清淤臨摹
張大千敦煌之行,耗資數百萬,費時近三年,其中辛苦難以想像。
莫高窟千佛洞矗立在風沙大漠中達千年之久,其殘破境況目不忍睹。千佛洞在張大千到來之前,也有過編號,那是法國人伯希和做的,編得凌亂而無序。因為伯希和編號的目的是為了攝影,他認為沒有攝影價值的就不編。張大千重新編號,是根據祁連山下來水渠的方向,由上而下,由南至北的順序,再由北向南,如是者四層,有規則地編了309個洞。張大千的編號有很強的實用性,如果只是去遊覽的,順著大千先生編的號,不會走冤枉路,一天可以瀏覽完畢309個洞窟。
清沙和編號這兩項,大千率領門人弟子辛苦工作了整整五個月時間,這也是他們第一次進入敦煌的全部工作。
1941年年底,張大千隻身一人經甘肅武威等地到達青海,與塔爾寺的藏族畫工會合後,備足畫布、顏料和生活物資,於1942年春夏之際再次來到敦煌,正式展開壁畫臨摹工作。
敦煌壁畫臨摹的方法有三種:其一是客觀臨摹,即按壁畫現存面貌如實再現,舊就舊,破就破,不加任何主觀變動;其二為舊色完整臨摹,用於成套資料摹寫,如歷代舟車、舞樂、服飾等,為了便於研究,經過調查,把殘破的部分完整起來,而色彩仍然是古舊的;其三是復原臨摹,即恢複壁畫初成時鮮艷奪目的新面貌。張大千的敦煌壁畫臨本基本上都採用復原方法。
張大千的臨摹原則是追求「原型原色」,即臨摹品與原壁畫大小比例相同,色彩鮮艷如初。這就要求解決好兩個前提,一是畫布,二是色變。張大千當初帶去的紙、絹等尺寸都不夠大,而壁畫最大者達十二丈六尺之巨。為此,張大千專程到青海塔爾寺請來藏族畫工製作畫布,同時又在當地購買了數百斤的藏藍(石青)、藏綠(石綠)、硃砂等礦質顏料,還使用大量金粉、珍珠、翡翠等貴重原料以保證色澤純正艷麗。千年古畫,由於年代久遠,加之風吹沙打,畫面色彩多有褪化,為了追求歷史真實,恢復絢麗壁畫的本來面目,張大千深入鑽研、大膽探索,憑著自己多年的用色經驗及高超的古畫鑒賞能力,通過多次試驗、比較、觀察,基本掌握了敦煌壁畫的色變規律。
經過不懈的努力,張大千的臨摹品較為完美地顯示了壁畫當初的本色,尤其是人物畫像的服飾冠帶等,更是鮮艷異常、質感極強,當年就令無數觀眾讚嘆不已,為研究中國民俗史和服裝史提供了具體形象的資料,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
潛心研究
學習藝術精髓
最初半年內,除給洞窟編號外,張大千的另一主要工作就是記錄研究,對有紀年的壁畫,加以分類比較,確立各時期作品的風格流派和承啟關係,考訂各時期風俗習慣以及各個朝代的衣冠制度,對敦煌藝術有了較全面的認識。張大千曾發表《談敦煌壁畫》,論述了許多他對敦煌壁畫的研究心得。
其一是「線條用筆」。魏晉隋唐古人特重線描用筆,所謂「曹衣出水、吳帶當風」。後世文人畫興起,這種風格逐漸失傳。然而這種變化多端、精當準確的線條卻在敦煌壁畫中比比皆是。張大千在感動之餘大受啟發,乃著力下苦功勤練線條,終能掌握古人作畫用筆的關鍵。
其二是「色彩的輝煌」。中國繪畫風格在唐宋以前皆由職業畫家所主導,他們極為重視色彩的精緻艷麗,這和後來的文人畫家有所不同。張大千在看到敦煌壁畫精工富麗的色彩表現後,促使他深下功夫精研古人的設色方法。他在敦煌所畫的大批摹本無不色澤鮮明穠艷、敷染純厚,將色彩的情感表現力發揮得淋漓盡致。敦煌壁畫中常見的石青、石綠、硃砂等礦物重色以後都成為張大千在繪畫創作上所使用的主要色彩。
其三是「寫實的作風」。明清以來文人寫意畫的盛行,導致人們的偏見,即中國畫是寫意的,西洋畫才是寫實的。其實,中國畫既有寫意的作風,也有寫實的作風。作為最佳的例證,敦煌壁畫就是注重以生活為源泉,在再現客觀的基礎上追求形神兼備、物我交融。張大千在考察了敦煌壁畫之後發出對「寫實作風」的呼籲,他本人則是深受古人的精神感召,強調寫生、注重鮮活的藝術體驗,其個人風格也由文人畫的清新秀逸一轉而為精密雄渾。
其四是「格局的闊大」。張大千在敦煌臨了許多巨幅的壁畫摹本,掌握了古人繪製巨幅畫面的技法。他在晚年開創潑墨潑彩的新風格後,繪製了多件巨幅作品,其中《長江萬里圖》與《廬山圖》兩幅巨型國畫更是蒼鬱清潤、氣勢磅礡,可謂大千一生藝術成就之總結。這無疑要歸功於他在敦煌所受的啟迪和歷煉。
傾力宣傳敦煌藝術
張大千投荒萬里,刻苦精研,摹得各朝壁畫近三百幅。1943年8月14日,《張大千臨撫敦煌壁畫展覽》在蘭州隆重開幕,展出21幅作品,最大者高一丈、寬一丈九尺。回到成都後,《張大千臨摹敦煌壁畫展覽》於1944年1月25日開展,展出44幅作品,同時展出的還有敦煌壁畫、彩塑的巨幅照片20幅,真實再現了敦煌藝術的壯麗風采,參觀人士莫不嘆為觀止。「敦煌學」的首倡者陳寅恪先生曾對此作出高度評價:「敦煌學,今日文化學術研究之主流也。自敦煌寶藏發現以來,吾國人研究此歷劫僅存之國寶者,止局於文籍之考證,至藝術方面,則猶有待。大千先生臨摹北朝唐五代之壁畫,介紹於世人,使得窺此國寶之一斑,其成績固已超出以前研究之範圍。何況其天才獨具,雖是臨摹之本,兼有創造之功,實能於吾民族藝術上別創一新境界。其為敦煌學領域中不朽之盛舉,更無論矣!」
在此後的歲月中,伴隨著足跡所至,張大千將臨摹品展出於世界各地,將敦煌藝術昭示於世人。張大千將敦煌藝術帶給了世界,同時也將珍貴的臨摹原件交付給了祖國。1953年及1955年,他在大陸的家人秉承其意願,兩次將留在大陸的壁畫臨摹品220件全部交給國家,由四川省博物館收藏。1968年11月,張大千將攜帶的壁畫臨摹品62幅全部捐贈台灣故宮博物院,再次引起了強烈反響,人們盛讚這種慷慨無私和熱愛民族文化藝術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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