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昊第十二章：活下來，我要活下來

文史 08-07

李元昊第十二章：活下來，我要活下來

最近這一旬我很忙碌。忙著派人殺死我的弟弟們，也忙著處理背著我暗自為他們通風報訊的妻子，還有忙著躲開弟弟們派來追殺我的死士，以及處理我與妻子的關係——她替我擋了一箭，我是否要繼續怨恨她？

野利錦華受傷幾天後，阿美楊，從野利部落來的巫醫，遵從野利任榮的命令，沿著自漢朝便有的匝道，穿洲過縣，自野利部落送來了治傷良藥。我猜野利任榮如此重視這件事並非是因為他疼愛女兒，而是因為暫時並不想再次打破與拓跋族的聯盟。此時興州雖安定，然而西平府與涼州兩處不約而同遭到敵襲，是吐蕃與回鶻聯軍的軍馬。

我父親吩咐咩米氏和訛藏屈懷氏聯手野利部族和我的母族衛慕部落一同出兵，平復當地的戰亂。然而這一要求遭到了咩米氏和訛藏屈懷氏的反對。因為我。是的，咩米氏酋首之妹為父親誕下了李成遇，訛藏屈懷氏這一代酋首的大女兒則是李成嵬的生母。我派人去殺過他們，一個活下來，一個死掉。原本與我母族衛慕氏交惡的訛藏屈懷氏此番與我們結下大仇，我的小弟李成嵬被我的死士殺死了，而另一個出身咩米氏的李成遇，他的母族原本是衛慕氏百年聯帳部族，因著我的關係，也不願出兵，並且徹底與衛慕氏結下了仇怨。

我父德明大王焦頭爛額。自我生下來他便作準，我是党項人下一代大王，但部落推舉首領也要民心所向。祖輩有句話，沒有同伴的酋首還不如僕從活得長久。酋首尚且如此，何況党項的大王。

於是我只能率衛慕部族先去攻打侵擾涼州的回鶻人與吐蕃人。

李元昊第十二章：活下來，我要活下來

整理了兵馬，我帶了一些將士徹夜出兵。半個夜晚的奔襲，遠遠的涼州那邊，有燈火閃過，是駐紮在城外的敵軍。我下令深夜出兵，有一些兵士並不想如此辛勞，但他們很快被另一些說服。他們的親眷在這次的敵襲中遭遇悲劇。對於我們大漠與戈壁上生活的人來說，人不如蟻，隨時有可能被殺死，被凌虐。一個衛慕士兵的父親原本等他中元節回家省親，卻在吐蕃人的矛下被刺穿了肚腸，那吐蕃士兵還將他的肚腸拉出來，纏到了他自己的頭頸處。而他的妻子則在他父親的屍首旁被幾十個士兵輪番強暴，她苦苦相求不要殺死自己和兩歲的兒子。吐蕃士兵答應了一半，他們放過了她，砍掉了她兒子的頭，手藝熟練的現場做成了喝酒的碗。

這樣的事情還有很多。正如吐蕃人、回鶻人想要殺光我們党項人一樣，我們也對他們的婦孺老幼做過同樣的事情。如果要清算乾淨，戰爭會維持上百年，直到彼此死光。不過酋豪們不會被熱血沖昏頭腦，我們只會復仇，不會不死不休。

李元昊第十二章：活下來，我要活下來

路過一片胡楊林，我們把肉食懸缻放好，帶上火油，一鼓作氣把這個營地燒光。我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我的士兵完成得不錯。

敵營中那些吐蕃人和回鶻人，在烈火中被弓箭一一射死，沒什麼人活下來，慘叫聲此起彼伏，這一帳我們打得漂亮。我們開始收檢此次行軍的戰利品，將俘虜一一斬斷手腳，煮進他們自己吃飯的大鼎里——我們沒有帶軍糧，俘虜就是我們的軍糧。不捨得吃馬，戰馬太寶貴了，馬比人貴。他們還有羊奶酒與馬奶酒，我與我的戰士一同飲酒吃肉，不亦樂乎。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來了幾隊人馬，他們彎弓放箭，箭支上帶著火油。我是如何對付吐蕃回鶻聯軍的，很快就遭到了同樣的對待。我的兩個隨扈用身子護著我，送我上馬，讓我先逃。他們很快被衝來的騎兵挑到矛上。幸好這為我爭取了時間。我縱馬揚鞭，拚命往涼州城中跑去。

後面的騎兵並沒有放過我，他們射死了我的戰馬。我連滾帶爬的跑到西北的草地上，又迅速潛入湖水中。我躲在水中，不敢遊動，這一派水草上輕霧如煙，我被他們四下追逐，終於見不到地上的腳印。

天還是冷的。

我於是合上雙眼，在湖畔的水草叢中，在蟲豸的叮咬中，我知道，這一切不會灰飛煙滅。但我首先要活下去。

李元昊第十二章：活下來，我要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