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的美食家在西班牙

美食能讓孤獨變得更加美味，即使這些美食來自於街邊的蒼蠅館子，即使這孤獨只是普通人最平凡的孤獨。

（圖1，西班牙海鮮飯）

西班牙是一個適合在街邊邂逅美食的地方。去之前就聽說北部的加泰羅尼亞地區傳統地方菜肴味道醇厚，鍋燒肉和烤肉卷等等都很對中國人胃口。最值得一嘗的應該是烤蝸牛，與法式那種前餐式的完全不同，是用肉鬆和乳酪烤的，相當誘人。還有烤茄子、兔子也不錯。比較特別的是烤大蔥，別的地方根本沒有那種吃法，用一種杏仁和番茄混合的醬汁混搭著吃，味道很特別。可惜我是個懶人，對這些建議置若罔聞。一般情況下我是走到哪裡吃到哪裡，只相信自己的直覺。

（圖2，圖3 「四隻小貓」）

不過有一個例外，那就是巴塞羅那的「四隻小貓」。這飯館的奇特之處就在於連畢加索都在這裡打過工，現在用的菜譜還是畢加索當年做服務生的時候設計的。本來就是仿巴黎的「黑貓」餐廳打造的，當年一直是西班牙文人墨客雲集的雅處，飯菜自然不差。我第一次去的時候還是2005年，結果一杯免費香檳馬上把我喝上頭了。在微醺的世界裡，我俯瞰一樓大廳，結果見到了極為生猛的景象。只見一夥西班牙大爺大媽進門後每人點了一盤紅燴羊腿，居然每個人都捧著一條腿狂啃！當年那腿腿相連杯杯相碰的盛景還一直刻在我腦海里，10年後去我也點了一盤，結果只有巴掌大小，還是小朋友的巴掌。人心不古啊！

和大館子相比，我還是更喜歡不知名的小飯店。我在巴塞羅那的哥特區的窄巷子里誤打誤撞找到一家超好的館子，終於體會到了醇美溫厚的加泰羅尼亞風味。第一次去我吃到了蘑菇燉小牛肉（濃香型），第二次我點了一種特別的魷魚--一個魷魚圈裡放著6種肉7種蔬菜做成的餡料，精緻美味無以復加。所謂的加泰羅尼亞風格，就是既吸取了法國菜的精緻，又保留了西班牙菜味道的醇厚，而且當然比法餐菜量更大更實在更性情。我當時每天晚餐配一小杯紅酒，吃完了都心滿意足地扶著牆回旅館去。這酒後勁兒還挺大。

（圖4，小牛肉）

去到西班牙南部的安達盧西亞地區，又是另一種感覺。西班牙人吃飯的時間很特別，午飯是下午4-5點，晚飯是晚上10點鐘開始。不要問我早飯他們什麼時候吃，我還沒算明白。反正西班牙人除了大餐豐盛，更依賴許多可口的小食來填補大餐之間的空隙。

這是塞維亞城靠近瓜達爾基爾河邊的一家老店，居然說1810年開店。不過店內確實有一根古老的大理石立柱，是經歷過風霜的。這家店實惠又好吃，8歐元3個Tapas，Tapas屬於西班牙特色小吃，雖然都是小碟子卻管飽。第一道是海鮮沙拉，爽口開胃，調味汁里用了不少檸檬，吃完讓人充滿期待。第二道是雞肉，燉的火候正好，味道鮮美，有點像汽鍋雞，不過多了一點沙沙的口感和說不清的味道。第三道是番茄醬焗鱈魚，味道可圈可點。吃完可就徹底飽了。

（圖5，老店門面）

（圖6，紅椒前菜）

格拉納達著名的可不只有阿爾罕布拉宮殿，這裡的酒吧點一份酒精飲料就送一份Tapas，格拉納達人著實大方豪爽。說說這道菜，表面看著就是三個紅椒，兩片雞蛋，一片麵包躺在橘黃色的醬里。其實不然，咬一口就知道除了紅椒的香味，醬料的醇厚，口中突然有一種清新的味道--那是菠菜的餡料。再吃一口，居然還吃到了小塊魷魚。紅椒香醇，質感厚實肉頭，配上清淡鮮軟的菠菜魷魚內餡，再淋上醬料，確實美味。蛋黃可以加強美味的濃稠度，而一口炸得香脆的麵包正好可以解膩。這一小盤Tapas里充分考慮調和食材的質感，香味，色調和味道，是小中見大之作。

（圖7，西班牙火腿）

在這裡坐在街上品嘗小吃，遠處的雪山就噗通一下掉在眼睛裡了。這一盤是原罪味道的西班牙火腿+蜜瓜。這西班牙生火腿來自於伊比利亞吃橡子長大的黑豬，切成薄片，冰淇淋似的入口即化，那種生肉才有的鮮味是一劑猛葯，像誰在你嘴裡小小打了一拳，人馬上就醒了。當然這生鮮馬上和成熟的咸香調和在一起，肉味就完美了，真是又刺激又美好。火腿吃多了咸？馬上送一塊蜜瓜進去，水果爽口甜美正是又解膩又解咸，還在肉味里加了一味果香。唇齒之間縈繞的芬芳啊，三日不去。一點不誇張。我自此對西班牙火腿一見鍾情，念念不忘。

孤獨的好處是自由，壞處是沒有參照系。因為西班牙語不行，點菜的時候連蒙帶猜，結果有好有壞，都自己一應承擔了。樂得自在。(圖文/李沫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