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科幻作品時我在聽什麼

8月的社交網路顯然被郝景芳的《北京摺疊》獲雨果獎狠狠刷屏了一陣，不過讀完這篇小說後我卻絲毫激動不起來，也許是文中關於第x空間那個不但完全不「暗」而且老套的暗喻設定對於「閥值」較高的科幻文學愛好者來格局實在太小，抑或是細小到文中對於清潔機器人等事物的想像單調到如同停留在上世紀，總之閱讀體驗相當一般。這感覺跟大二時偶然讀完《三體》（又名「地球往事三部曲」）第一部的感覺完全不同。彼時，我還沒有刷過阿西莫夫、阿瑟·克拉克或是威廉·吉布森，閥值也較低。隨意找來這部書一看，也就隨意在MP3中找了一張專輯一路配著讀了下來，沒想到效果非凡。

圖1：《幻術》，中國內地電子音樂人邵彥棚（曾用代號Dead J）發佈於2006年的極簡電子科技樂（Minimal Techno）

就這樣，這本科幻小說的閱讀體驗就被這張電子樂拉高了幾乎兩顆星。

科幻小說／電影與電子樂的淵源可謂由來已久。雖然早在70年代初電子樂作為新的音樂形式剛剛萌芽時，那時的科幻電影代表作如《2001太空漫遊》（2001：A Space Odyssey）配樂為了配合其宏大的敘事背景多採用交響樂。1982年，希臘音樂家范吉利斯操刀科幻電影《銀翼殺手》（Blade Runner）配樂，開創了電子音樂與電影配樂的嶄新前景。范吉利斯（Vangelis）本名Evangelos Odyssey Papathanassiou，生於1943年3月29日。早在1975年，這位融合了前衛與浪漫的希臘人就開始利用當時略顯單調幼稚的模擬合成器進行電子樂創作，同時運用了五條音軌合成技術，迷幻恢宏的音樂，已具有現代「新世紀音樂」（New Age）的雛形。

圖2:發佈於1978年的《Hypothesis》甚至用合成器融合了自由爵士，范吉利斯「音樂電影」的氣質由此形成

圖3

順便說一句，即使你沒有聽說過范吉利斯，但是他的那曲出現在眾多現代體育賽事／紀錄片中、代表著人類奧林匹克精神的《烈火戰車》（Chariots of Fire）你一定聽過。伴隨著《烈火戰車》《1492-征服天堂》（1492 Conquest Of Paradise）等一系列電影配樂的面世，范吉利斯開創了電子音樂與電影配樂的嶄新前景，奠定了未來太空音樂發展。

圖4：著名爵士音樂人Miles Davis的一輯也被認為是融合爵士與太空音樂的鼻祖

此處的太空音樂當然不是指已經飛出太陽系的、裝有中國京劇和古曲《高山流水》的「旅行者一號」。這裡一個有趣的地方就是，上世紀6、70年代的人類，用全力將衛星送上天，並用諸如《高山流水》這樣的音樂來代表地球文明、而音樂家們開始用最先鋒的手法想像並描繪宇宙也始於那個時代。

圖5：旅行者1號

總之，從形式和內容上融合了電子樂與自由爵士的即興變換，再加上脫胎於純音樂、介於電子樂和古典樂之間的「新世紀」，新的電子樂「門派」太空音樂由此誕生。有趣的是，諸如宇宙文明、太空探索、人類頂級體育競技等這樣「終極問題」式的意象，就這樣通過電子樂聯合了起來。有一些太空音樂甚至採用了太空聲音採樣的方式，例如，將將太空船 NASA Voyager 一號、二號在銀河系錄下的各行星所發出的、原先超越人類聽覺頻律範疇的電波音頻以電子設備轉換成我們的可聽範圍，目前有收集到如土星光環/天王星的衛星米蘭達/天王星/木星的最小衛星 IO 等星體發出的自然星星之歌。配以管弦樂／電子合成器效果，以達到恢宏綿長的宇宙「背景樂」效果。

圖6：范吉利斯的《羅塞塔》（Rosetta）一曲是太空音樂的代表作之一

當然，比起太空音樂這一電子樂中的「交響樂」所帶來的嚴肅深重——如果不想在閱讀《基地》時因為配了過多太空音樂而像很多人在觀看《2001太空漫遊》時睡著的話——你還可以像我一樣更隨機地選擇一些有趣而多變的科技舞曲或者極簡電子樂。比起靠作曲者的想像力起家的太空音樂，它們用最簡單的小節和段落加上多樣的節奏組合，反而留出了給聽者進行再創作的幻想空間。如上文所說，當我閱讀至《三體》全書末尾的「古箏行動」一章時，耳機中正好響起的是《幻術》中的最後一曲，那感覺真是後來任何電影帶來的感官視聽效果都沒法替代。

【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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