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治康熙的首席大法官，勝任大將軍且文武長才，何以被污赳赳武夫

向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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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康熙王朝》中，圖海除了忠心未改外，其他都被改得面目全非了。

他成了康熙護衛隊的副隊長（隊長還是虛構的魏東亭），深得康熙比較信任（康熙和魏東亭那是好基友，圖海只有執行權，而無建議權）。

康熙對「朝廷第一漢將」周培公說，圖海打了半輩子仗、不打仗手頭癢，但他只能給「善敗將軍」做副將。（康熙是否見過周培公，還存疑。但按歷史語境的時間，這時的周培公還只是圖海手下一副都統的參謀）

《康熙王朝》中的圖海（左） 成了周培公（右）的副手

康熙讓周培公挂帥，去打察哈爾、王輔臣、吳三桂的叛軍，圖海副之。而在歷史上，大敗察哈爾的副將軍和領導者確實是圖海，但挂帥的是康熙的堂弟、多羅信郡王鄂扎。收降王輔臣的主意和執行招降確實是秘書周培公（周昌）乾的，但撫遠大將軍則是圖海。至於打吳三桂，圖海平定吳之茂後，請旨留守陝西，周培公被圖海舉薦出任布政司的參議道了，更沒去過戰吳前線。

既然圖海和周培公都沒去過戰吳前線，那麼也就沒有康熙下旨，讓所謂的大將軍周培公在同吳三桂最後一戰前，讓印、讓功給副將圖海一說了。

至於圖海戰王輔臣時，要直接炮轟平涼城，被周培公勸止一戲。還不好說是否屬實。因為當時的周培公正是圖海的幕客，周秘書有職責給座主出主意。《清史列傳·圖海傳》記載眾將要圖海趁勢攻城時，圖海說：「顧念城中數十萬生靈，無非朝廷赤子，遭賊劫掠至此，覆巢之下，殺戮必多。俟其向化歸誠，以體聖主好生之德，不更美乎？」這究竟是周培公的建議，還是圖海的真實思想，可能有說法。

從圖海的政治作為來看，應該是其本來所想。只不過在電視劇中，為了讓他作為十足的赳赳武夫，而為周培公徹底地掠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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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海一生並未乾過侍衛大臣，在此之前，也只上過一次戰場，就是以定西將軍，做為靖西將軍都統穆里瑪的副手，率領禁旅去荊襄一帶剿滅李自成餘黨。

即便電視劇給他安排破獲「朱三太子案」主犯楊起隆，事情是他乾的，但在康熙十九年九月。吳三桂都死了好幾年。

圖海是滿洲正黃旗人，最初出仕，為筆貼式加員外郎銜。筆帖式為清朝獨有官職，專事翻譯滿漢文字等，作為滿員進身之階。圖海被加員外郎銜，從五品，是一個處級文職幹部。

順治初年，多爾袞攝政，圖海一直從事文字工作，任內國史館侍讀，兼明史纂修官。這一年，與圖海同時被提為國史館侍讀的有五人，被提為明史纂修官的有九人。圖海身兼兩職，足見其文史功夫了得。

清宗室昭槤在《嘯亭雜錄》中記載，順治八年二月，圖海背著史書跟從順治帝到南苑。順治帝見他舉止穩重，「欲重用之」，恐別人不服，就對眾人說：「某中書舉止異常，當置於法。」眾人都以圖海無罪為他求情，順治帝說：「否，則立置卿相，方可滿其願也。」原來順治要將他依法，不是加罪，而是破格擢升。虛驚一場！因此，立即授予他內秘書院學士。兩年後，圖海被晉陞為弘文院大學士，列議政大臣，參與機務。

順治十二年，圖海因恪勤職守，加太子太保，兼管刑部尚書事。

圖海在管理刑部期間，他與姚文然同定律例，將明代酷法進行改革，並奏准除去死囚的長伽、匣床，以免獄卒凌虐；又毀掉明代鎮撫司所用的酷刑刑具，如呂公絛、紅繡鞋等，以免後人效法。這些做法，使得「當時翕然頌德」。

清代，刑部作為主管全國刑罰政令及審核刑名的中央審判機構，與都察院管稽察、大理寺掌重大案件的最後審理和複核，共為「三法司制」。刑部職權範圍遠超前朝，不僅享有審判權，還享有複審與刑罰執行的權力。都察院主要是法紀監督機關；而大理寺地位遠不如前代，職責主要是複核刑部擬判死刑的案件。

清朝刑部尚書和都察院左右都御史都為從一品，大理寺卿則為正三品。圖海以弘文院大學士兼刑部尚書，成為了正一品，就成了皇帝的首席大法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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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治十三年七月，圖海管理刑部僅一年多，因故被順治帝革去他的喇布勒哈番、太子太保，又降三級。順治十五年，因江南鄉試作弊一案，刑部「徇庇遲至經年」，「問擬甚輕」，圖海受牽連，被革去少保。

但是，《清世祖實錄》記載：順治十五年十二月，「命大學士巴哈納、金之俊、衛周祚、李霨，尚書科爾昆、圖海、孫廷銓、王弘祚，左都御史能圖，校訂《大清律》。」可見，圖海當時還是以刑部尚書的身份主導校訂，可以說他是技術核心。

順治帝駕崩前，遺言：「原任都統圖海，情罪原屈，欲改未及。遇有滿洲都統缺補用。著圖海補授都統。」（《嘯亭雜錄》）足見圖海受罰，論死而被寬免，是蒙受了冤屈。所以，《清史列傳·圖海傳》說：順治「十八年正月，世祖龍馭上賓，遺命起用。」

順治帝給康熙留下了一個真正的柱國之臣，雖然圖海未進輔臣之列，但確是四輔臣之後，對康熙真正輔佐有功的重臣和良佐。

青年康熙畫像

康熙親政後，圖海迅速成為新君的股肱之臣，再任弘文院大學士，不久改任中和殿大學士兼禮部尚書。康熙九年，他在大學士中位列第三，次年晉居第二，第三年加太子太傅。聲名復振，權勢顯赫。圖海以文武之才，幹練任職，卓有成效，而得到青年康熙的信任。

圖海以文武全才，歷練任職，深得康熙重用。康熙剷除鰲拜一黨後，留下一批重案。圖海多次奉旨，會同刑部審理重犯、清理刑獄，再次成為康熙帝的首席大法官，治績卓著。此後數十年，圖海治理刑獄的案例，被康熙帝引為典範。

《四庫全書》本《聖祖仁皇帝御制詩集》卷一有康熙對圖海治刑獄的評價：「昔尚書圖海，對喀納理事，惟公斷無私，不但勝者心服，而負者亦心服，此皆無私之所致也。」

由此可知，圖海是一個公正之人，並非為攻城追逃而罔顧生靈的赳赳武夫。他對平涼城採取仁義之策，應該非周培公所獻，而是出自其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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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對圖海是非常倚重的。雖然圖海最初堅決反對撤藩，但康熙還是將籌餉求才的重任交給了他，讓他兼任戶部尚書，督運軍餉糧草。圖海不負所望，提出了一系列行之有效的良策，都得到了康熙的支持。

《清史列傳·圖海傳》記載，圖海請旨，以敕禁的形式執行：「外省軍需不得私派，夫役不得先期拘集，錢糧不得額外科斂，詞訟重者速審速決，小者不得濫准滋累，衙蠹土豪不得魚肉善良。」

這個方針，可以說是康熙平定三藩時的民生大計，防止了戰時地方橫徵暴斂、胡亂執法、魚肉百姓的現象。

圖海不但是刑獄的干臣、理財的能臣，還是輔政的良臣。不僅如此，他就是統兵征戰，也是韜略兼備，文武見長。雖有曲線救國的無奈，也是情勢所迫。

圖海畫像

察哈爾叛軍來犯時，朝廷大軍已派至平藩前線，京師無兵力可用。圖海奏請選拔八旗家奴中的健勇者，得數萬人，當天便集於德勝門外，次日黎明整裝出發，一路急行軍，不許夜宿，任聽眾家奴搶掠，不數日便到達察哈爾境內。他下令：「察哈爾元裔，多珍寶，破之富且倍！」激勵「士卒奮勇，無不一當百」。（《清史稿·圖海傳》）大戰剛過，圖海奏請豁免所過宣府等地的糧稅，以恤邊民，同時向康熙請罪。

《嘯亭雜錄》對此事有一個詳細的記載：「甲寅冬，吳三桂既叛，察哈爾復蠢動，事聞，聖祖憂之。孝庄文皇后曰：『圖海才略出眾，可當其責。』上立召公，授以將印。時諸禁旅皆南征，宿衛盡空，公奏請選八旗家奴之健勇者，得數萬人，公令以翌日聚德勝門外。是日黎明，公已整裝至教場，甫檢閱畢，即趨以疾行，不許夜宿，每至州縣村堡，即令眾家奴略掠之，所獲金帛無算。不數日至察哈爾，下令曰：『前此所掠皆士庶家，不足為寶。今察哈爾承元之後，數百年之基業，珠玉貨寶不可勝計，汝等如能獲取之，可富貴終身也。』眾踴躍從事。公率眾夜圍其穹廬，察哈爾部長布魯尼不及備，倉卒禦敵。我兵無不一當百，卒擒之，公分散財帛，獎勵士卒而歸。陛見時，仁皇責其虜掠宣府等郡縣，以有司劾章示之。公謝罪曰：『臣實無狀，然以輿佁之賤，御方強之敵，若不以財帛誘之以壯其膽，何以得其死力？然上不即誅，待臣奏績而後責之，實上之明也。』仁皇大悅曰：『朕亦知卿必有所為也！』」

圖海此戰，以臨時集結的、未經訓練的烏合之眾，戰勝了強悍的蒙古騎兵，用的是縱兵擄掠以激勵士兵的非常手段，本是不可取的，但在當時南北作戰、國家危亡的關口，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所以，後人對圖海的這種做法還是給予了理解和肯定。

圖海在非常之時以非常手段，領導烏合之眾徹底擊潰察哈爾精銳，為康熙帝舉力平「三藩之亂」贏得了時間和兵力。而在事後，他主動贖罪，及時請罪，足見他不是《康熙王朝》中對陣王輔臣時所表現的急躁嗜殺之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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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平定察哈爾之亂，又起陝西提督王輔臣起兵響應吳三桂。康熙任命圖海在撫遠大將軍，統帥大軍統攝陝西平叛。

《康熙王朝》中的圖海與周培公

圖海兵發王輔臣據守的平涼城。《清史列傳》圖海本傳記載他：康熙十五年「三月，至平涼，明賞罰，申約束，軍威大震，賊眾聞之懼」。

圖海接受幕客周培公的建議，招降王輔臣。他宣言：「仁義之師，先招撫，後攻伐。」（《清史稿·圖海傳》）

《清史列傳·圖海傳》記載：「城中軍民聞者莫不感泣，咸思自拔以出，賊勢由是日蹙。」

圖海一邊談判招降，一邊大軍威逼，終於使王輔臣降服，隨後又大敗馳援王輔臣的吳三桂大將吳之茂，平定陝西。

《清史列傳·圖海傳》記載，康熙說：「圖海器識老成，才猷練達，贊襄機務，宣力累朝。以文武之長才，兼忠愛之至性。勞績茂著，克副倚任，朕心深為嘉悅！」

大將懷忠愛至性，方為智勇者無敵。

昭槤在《嘯亭雜錄》中說：圖海「輔翊世祖、聖祖二朝，功業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