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與人生

本文系言兌原創文章，言兌作者/廖超國

「零」，是一個數學概念，表示沒有，但從哲學角度去理解，卻又並非完全沒有。「無」，是一個哲學概念，說明一種存在，但從詞意來理解，又說的是沒有。「空」，是一個宗教概念，代表的是一種境界，但用世人的眼光看，也是沒有的意思。若將三者與人生相連，就變得非常有意味，值得我們仔細思量。

如果把人生比作太陽，就有升有落。如果把人生比作花朵就有開有謝。如果把人生比作戲劇，就有開幕與謝幕。如果把人生比著一趟旅行，就有行走在路上和到達目的地。人生其實是分過程和結果的，而且，過程和結果不甚有太多的關聯。人應該是活過程的。最著名的論斷，要數那個寫有《就業利息和貨幣通論》的約翰．梅納德．凱恩斯。他說，「不要談長期，長期我們都會死。」

每個人最終都會死，其人生的結果都將歸於零，無論其多麼偉大，也無論其多麼平庸，無論他多麼富有，也無論他多麼貧窮，大家都要完成人生的過程，如日升日落一樣，似花開花謝一般，像戲幕啟幕閉一樣。人都來於塵土，歸於塵土。所以，我們更應注重人生的過程，著眼當下，過好今天，把握活著的每一天。

人生與「零」有切不斷的關係。人生的最終結果為「零」無需證明。無論是古代的勸世銘文，還是當今的心靈雞湯都無不作了最好的注釋。

例子信手可以拈來。《紅樓夢》里那個拄著柺杖，瘋癲落拓，麻鞋鶉衣的跛足道人。半唱半念的《好了歌》便是一例。「世人都曉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金銀忘不了！終朝只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世人只曉神仙好，只有嬌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世人只曉神仙好，只有兒孫忘不了！痴心父母忘不了，孝順兒孫誰見了？」是啊，就人生的結果而言，好便是了，了便是好，若不了，便不好，若要好，須是了。好了，便是沒了，沒了，才是好了。

還有那《空空歌》。也是一例。不知誰作，但卻道出人生盡頭的真相。我雖記不全，但主要的幾條還是印象深刻。「天也空，地也空，物換星移山海熔。生也空，死也空，來來去去不由衷。命也空，運也空，造化都在定數中。君也空，臣也空，改朝換代天下公。父也空，母也空，合眼陰陽兩朦朧。妻也空，子也空，黃泉路上不相逢。 情也空，愛也空，痴迷一場快如風。名也空，利也空，何人見它死跟從。得也空，失也空，榮辱過後壽亦終。 成也空，敗也空，莫以成敗論英雄。」難怪佛教要他的子弟修入「四大皆空」的境界。凡夫俗子，也只罷了，也只罷空。罷了，罷空！

還讀過一篇題為《一個已逝男人的遺物》的文章，大意講了一個死去的男人，看見上帝提著行李箱敦促他快點走，他向上帝苦苦哀求說自己的人生計劃都還沒來得及付諸實施，但上帝並不理會，讓他快些。他無法抗拒只好跟著上帝離開人間，他見上帝手中所提的箱子，便好奇的問上帝箱子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上帝告訴他是他的遺物。他以為是他的衣服和錢、以為是他的記憶、以為是他的天賦、以為是他的家人和朋友、以為是他的軀體和靈魂。但上帝告訴他，都不是。他含著淚水從上帝手中接過並打開箱子，發現空無一物。上帝告訴他，他從來沒有擁有過任何東西。生命僅僅就是一個瞬間，只有他活著的每一個瞬間才屬於他。

真是這樣，生命最終歸了、歸空、歸零。正如米蘭·昆德拉所說，人生的旅程無非兩種，一種是只為了達到終點，那樣生命便只剩下了生與死兩點；另一種是把視線和心靈投入到沿途的風景和遭遇中，那麼他的生命將是豐富的。從人生的結果看，不論是《好了歌》也好，還是《空空歌》也罷，抑或還有《已逝男人的遺物》都說的不無道理。人生最終都會歸於零和空，但人來到這個世界上，就像鳥兒飛過天空，雖沒留下痕迹，可一定飛過。人和人的差別更多在活的過程的不同。人生其實就是一個過程。人生最終的結果可以歸為零，但過程一定不能為零。過程為零的人生是非常可怕的。過程為零的人生就失去了人生的意義，就是枉負的一生。可偏偏有些人不明這個理，糊塗的讓自己人生的過程也有零的狀態。

要想自己的人生過得有意義就必須避免人生過程為零的狀態。要避免這種狀態就應該明白哪些狀態下人生的過程為零。人生過程為零的狀態就是我們應該怎樣而沒有怎樣，是我們擁有什麼而又錯失什麼而最後該有的體驗而沒能體驗，該有的收穫卻付之東流變得毫無收穫。這利情形就藏在我們平時的生活和工作中，我們稍不注意就會蹈入它的岐途，落入陷阱。

有生命，沒信仰，有肉體，沒靈魂，這樣的人生等於零。人之為人是因為人有思想。生命中最寶貴的是信仰和靈魂。無論生命多麼悠長，沒有信仰，生命會失去意義，無論肉體多麼健壯，沒有靈魂就如行屍走肉。信仰，是人生的明燈，指引著前進的方向。人一輩子總要為什麼而活，那個「什麼」就是你的信仰。靈魂，是讓肉體高貴的精靈，人因為靈魂而高貴。人生如果缺少了這兩樣，人生無異於零。

有金錢，沒健康，有時間，沒作為，這樣的人生等於零。人生的第一財富是健康而不是金錢。有人說，有什麼不能有病，沒什麼不能沒錢。確實如此。金錢和健康相比，健康遠遠重要於金錢。人生的等式中，唯有健康是一，其他的如事業、家庭、名譽、地位、金錢等都是零。當健康為零的時候一切均不復存在。時間是比金錢還要寶貴的財富，因為追本求源，金錢也是時間換回的。沒有作為的時間就是生命的空耗。所以，健康和作為是人生樂章中兩個最響亮的音符。沒有了這兩項，人生的樂章不會精彩，與零無異。

有能力，沒展示，有舞台，沒發揮，這樣的人生等於零。人生的能力是拿來解決問題的，能力再強，不加以應用，不用於實際的工作和生活，不展示出來，那要能力幹什麼呢？檢驗有無能力的標準，是看你能否運用能力解決問題。總說自己有能力，卻從未把自己的能力展示出來，那和沒有能力沒有兩樣。人生是個大舞台，每個人都演著自己的角色，但若你不發揮角色的作用，作為父母不盡撫養之責，作為兒女不履孝道之義，作為公民不做遵紀守法之良民，不為社會變得美好獻上自己的力量，該盡的義務不盡，應履的責任不履，那還何談人生的意義呢？這樣的人生，難道不就和零一樣嗎？

有機會，沒抓住，有價值，沒體現，這樣的人生等於零。機會靠發現，機會更靠把握。沒有機會可以創造機會，但有機會，抓不住沒把握，錯失了機會，那就真令人可惜，機會總是眷顧那些有準備的人，而對常常錯過它的人不會有等候的耐心。抓不住的機會等於沒有機會。人的價值也在於體現，沒有體現的價值無異於沒有價值。所以，人的一生，沒有機會要創造機會，有了機會一定要牢牢地抓住，藉機而為，乘勢而上，創造價值，體現價值，讓人生的過程變得善良、充實、豐富，遠離那個表示沒有的「零」。

有計劃，沒行動，有行動，沒堅持，這樣的人生等於零。做事要有計劃，但只有計劃，沒有行動，計劃也是白搭。所以，就有人說，「一次行動勝於一打計劃。」只有行動了的計劃才是有意義的計劃，計劃是為行動服務的。但落實計劃的行動，靠的是堅持。很多計劃因沒堅持而半途而廢落空。人生不能因眼前的苟且而忘了遠方和行動。一定要讓自己始終在路上。人生不能少了執著，一定要懷抱目標，不畏艱難，持之以恆。這樣的人生將有所獲。

有熱情，沒定力，有毅力，沒恆心，這樣的人生等於零。熱度和激情是人生的動力，辦任何事都少不了熱情，沒有熱情就會少了主動，如果一件事只是被動應付，那就不可能將事情辦得滿意。如果充滿熱情就會主動為之。但光有熱情，沒有定力，也是難成事的。三分鐘的熱度，往往會把事情辦成是虎頭蛇尾。既要有熱情，還要有定力，兩相結合，事情就會自然辦得圓滿。定力和毅力都是一種不懼艱難的力量，定力是把持，毅力則是堅定，但有毅力，沒有恆心，不能持之以恆的堅定，最後也難達成目標。

有目標，沒膽量，有方法，沒運用，這樣的人生等於零。人生需要目標，但若建立了目標，卻沒膽量去實現，那樣的目標就沒意義，想幹事是干成事的基礎，會幹事是事是干成事的條件，只有敢幹事才是干成事的關鍵。想干、會幹、但不敢幹，事不會自然成。所以，膽識，膽量，膽略是成事之必須。在成事的過程中，方法更不可忽視，方法即能力，方法也是水平。方法重在運用，運用正確的方法，往往事半功倍，而採取了不當的方法，則往往事倍功半。所以，有目標，更要有實現目標的膽量，有方法，更要正確地運用方法，你人生過程中遇到的難題，不說能夠全部迎刃而解，但至少可以不驚不慌沉著應對。

有智慧，沒利用，有眼光，沒發現，這樣的人生等於零。智慧是比知識和聰明更高級的東西，智慧是對知識的靈活運用，智慧是系統性的聰明。眼光是人們看事物的能力，睿智眼光是智慧的人對事物獨特的認識和看法。是比別人看得遠的高明。但生活中，不乏有人擁有智慧不利用，惴著聰明裝糊塗，白費了這寶貴的資源。無論是智慧，還是眼光，都只有拿來解決生活中的實際問題，它的作用才會發揮出來，擁有不用等於沒有。

人生和「零」有太多的關係，結果為「零」是無疑的，也無法改變。但不能讓我們人生的過程也為「零」。要想人生過程不為「零」，就要識別那些喬裝打扮了的「零」的陷阱，極力避開它們。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當好角色演好戲，熱愛生活多體檢，盡其所能來豐富，他人與我都快樂。讓我們用擁有的資源把這個世界裝扮的更美麗，讓我們生命中的每一天都盡量多一些體驗，當我們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可以說，我來這裡生活過了，仰天俯地無愧，對人於己無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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