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條件也成中國最頂尖演員,絕境中逆襲的魔幻故事
文 | 獨孤島主上海戲劇學院博士 ,影評人 ,編劇
好演員分兩種。
一種是每個人都知道他好,風格高調的如姜文、黃渤,風格低調的如梁家輝、陳建斌,都是你只需要看一眼,心裡就明白,這是好演員,錯不了。
另一種是他一直好著呢,但大多數人都不會很強烈地意識到他的好,因為他只是在自己的角色里恰如其分地呆著,百分百地完成自己的任務。直到某一天,因為一個契機,人們才恍然大悟,原來天天看到的那個誰,竟然如此優秀!
2016年,該輪到張譯被我們這麼認識了。他遇到的這部契機之作,是曹保平剛剛上映的《追兇者也》。
《追兇者也》
在這部黑色幽默的喜劇中,張譯飾演的「五星殺手」董小鳳業務老練、個性執拗卻狀況百出。我們見他從不動聲色的沉著,天衣無縫地過渡到徹底的歇斯底里,之間的多層狀態轉換自然,給予了觀眾完全沉浸式的體驗。
《追兇者也》
近年來張譯出演的電影越來越多,亦令觀眾得以越來越立體且直觀地在大銀幕上感受其對角色的塑造力。這種久違了的「入神」表演體驗與張譯本人的低調形象共同構成一個對當下浮躁的中國電影市場的悖逆姿態。
八十年代以來,中國電影的表演有兩大傳統。
一是與第五代導演攜手問世的「模糊表演」美學探索;二是基於嚴格學院訓練的斯坦尼式方法。
這兩大傳統三十年來齊頭並進,成為中國電影表演的兩個極端的刻板印象,前者適配影像革命,後者則更多帶有話劇味道。
這樣的表演生態與處於繁榮期的香港電影表演相比,文化姿態固然高高在上,但從電影的商業運行與明星塑造角度——我們可以舉的最好例子是周潤發和梁朝偉——則遠不如後者靈活自如,得到觀眾的感同身受。
周潤發在《秋天的童話》中
而中國演員的表演風格演變,和今時今日的產業變革,也息息相關。
在這樣的背景下,張譯類型的演員的浮現,也傳遞出在這個娛樂過度的時代,廣大觀眾依託網路、便攜設備形成的電影觀念變化的複雜信息。
演員作為電影表演的主體,今天其最大的商業價值似乎來自於被稱為「小鮮肉」的年輕群體,而張譯顯然不屬於這一行列。
張譯和貓
1978年生於哈爾濱的張譯,少年時願望是做一名播音員,高考時「專業第一,文化課第二」的成績依舊令他與唯一填報的北京廣播學院失之交臂,其後歷經待業、蝸居、部隊話劇團、電視劇集電影表演等不同境遇的磨練,從某藝術院校對其「脊柱彎曲,營養不良」的評價到某導演對其「你演戲就是個死」的定性,由哈爾濱話劇院到北京軍區戰友文工團,摸爬滾打期間所嘗甘苦,非今日以顏值取勝演員所能比。
張譯作為演員有個很尷尬的地方,他不帥,這很糟糕。更糟的是他還不醜。
無論是帥的還是丑的,都相對容易脫穎而出。最難的是大眾路人臉,扔到人堆里沒法認出來。因此其表演所依託的,也就不再是大多數明星最看重的個人形象和魅力,那他又靠的是什麼呢?
沒有任何訣竅,我認為就是高強度和多維度的演藝實踐(廣播劇、話劇、電視劇、電影),在這個過程中精準把握每一個角色,紮實提高自己展現角色的能力。
《士兵突擊》應該說是張譯的成名之作,這部播映於2006年末的電視劇集,引動其時青年的滿腔激情,亦令日後紛紛躥紅的王寶強、段奕宏、陳思成等人以相當驚艷的姿態粉墨登場。
《士兵突擊》
張譯在劇中飾演的班長史今,貌不驚人,性格溫良,常以自我犧牲成全隊友,一度成為該劇最受觀眾歡迎的角色。張譯對這個角色的處理方式同角色本身一樣低調,盡量激發史今本身(何嘗不是張譯本身)質樸的部分,同時也將不經修飾的表演感灌注其中。
劇中感人的橋段「史今轉業」中,史今痛哭的戲碼,正是現實里正在苦苦等待從戰友文工團轉業成功、告別十年「穩定」演藝生涯的張譯的寫照,痛哭的史今就是戲外同樣代入自己生命體驗的張譯。
《士兵突擊》
面對劇集出乎意料的大紅大紫,事業迎來轉機的張譯卻清醒認識到自己的處境,他如此形容:「如果這個時候你飄了,你覺得自己了不起了,你覺得自己成功了,那你就離『死』不遠了」,事實上劇集的紅火併未給張譯帶來突飛猛進的物質收穫,其後數年,他仍馬不停蹄在電視劇領域參與演出。
《我的團長我的團》、《鋼鐵年代》等歷史宏大敘事的題材成為其發揮的舞台,而電影領域的表演一直要到2012年陳凱歌的《搜索》,才給予張譯一個相對較重的位置。其時,昔日「戰友」段奕宏、王寶強等,已然進入了下一個當紅階段,而張譯在大銀幕上對觀眾來說仍然是陌生的。
《我的團長我的團》
《搜索》
2014年陳可辛導演的《親愛的》成為張譯電影表演事業的分水嶺,其飾演的尋親互助組織發起人韓德忠,外在的表面富貴與內心失去孩子苦尋不得的隱忍,令其成為影片中性格最複雜、矛盾糾纏最驚心動魄的角色。
《親愛的》
在生日宴上聲明放棄尋子並決定重啟人生的戲份中,韓德忠得以釋放其前鋪墊的所有內在情緒,而張譯在這場戲中仍然賦予角色一種超越隱忍本身的隱忍。
《親愛的》
整場戲的情緒流淌是緩慢而循序漸進的,在順水流動的節奏中,韓德忠的不知所措與負愧猶疑躍然銀幕。因應影片改編自真實事件并力圖以寫實化方式呈現角色的定位,張譯的表演儼然是片中最出彩的部分,亦顯示出其將角色情緒與背景做一種緩慢極端化的浸入處理的出色能力,這個角色令其獲得金雞獎最佳男配角,實至名歸。
《親愛的》
之後張譯扮演了賈樟柯《山河故人》中的張晉生,在改革年代經營煤礦而成為暴發戶的張晉生,身上帶著濃重的痞氣與張狂。舞廳外被梁建軍打之前,張晉生以一種「脊柱彎曲」的手插褲袋頭側歪的姿態皺著眉頭敵視對方,這一持續數秒的姿態在其前一場雜貨店前被梁建軍用手電筒照射並驅趕的戲碼中亦有所展現。
《山河故人》
這種令觀眾將目光完全聚焦到角色臉上探尋表情背後心理的凝滯化的表演,甚至持續到了劇情延及的未來世界中的老年張晉生中。
《山河故人》
張譯一以貫之以凝固姿態呈現角色,本身是將角色情緒以解壓縮方式釋放的表演技巧的延續,而《山河故人》的敘事節奏與《親愛的》相去甚遠,張譯所擔當的角色也不是負難堅忍的勇者,甚至也不是其在數部電視劇中所表現的相對本色化的平民英雄。
在此片中,張譯事實上是通過一種平和的方式來表現角色的不平和,用沉默是金來表達張晉生滿身的戾氣,從而潛移默化地影響這部影片的氣質。
《山河故人》
這顯然正是張譯在電影表演上自成一家的推進方法,但這並不意味著其角色塑造的雷同,恰恰相反,在每一部戲中,張譯都能夠旗幟鮮明地推送出不同的角色形象。
在《老炮兒》中客串出演一名城管,戲份不多,也已經充分展現了一個絕對「張譯式」的角色塑形。
《老炮兒》
而在《追兇者也》中,殺人橋段的極端冷靜,正是這種凝滯式表演的延續。
從電視劇拍攝機制中盡量釋放角色外在表現力(縱然平和如《士兵突擊》仍然不能倖免)轉向適配電影化語言的內在化,正是張譯在近三年來(正是中國電影市場突飛猛進的爆發階段)密集出演的電影作品中最顯著的特色。
某種程度上這有點劍走偏鋒的意思,遍尋同年齡、同級別的中國電影演員,很少能夠有如此自覺地內化角色性格的表演實踐,更多的是泛娛樂化的誇張表演或極端沉穩但痕迹甚重的姿態化表演,甚至是「小鮮肉」式的去除了表演本身意涵的新時代零度表演。
《追兇者也》
張譯顯然不屬於以上任何一種,他的演出無論任何時候首先都是沉穩的。他不以炫技耍帥為能,即令有,也是因為角色性格使然;他沉穩地鑽入角色身心,每每以厚積薄發的方式一點一滴釋放角色的內在魅力,向觀眾發起致命一擊。
《追兇者也》的董小鳳,毫無疑問以逸待勞,又一次在三人行的結構里穩居高位,成為最具精神張力與現實荒誕的出彩人物。
總的來說,講求角色內在張力、善於以「收」為主地控制表演外在姿態,是張譯表演風格最集中的體現,也是令其區別於當下大部分中國影視演員的地方。
《追兇者也》
在自曝不暇的年代,以退為進無疑是需要非常大的勇氣的,這種有些類似好萊塢轉型期的馬龍·白蘭度與香港電影低谷時代的黃秋生的控制力,在中國喧囂的電影市場環境下,對自身悖反了傳統電影表演美學的新晉偶像的再次悖反,居然產生了奇異的反作用力,成功地在時隔多年後將大器晚成的張譯再次推向高處,令人對其參演的《我不是潘金蓮》充滿期待。
也許張譯的價值更在於,在萬變不離其宗的顏值為王的娛樂生態中,是否可以用一種持之以恆的穩定與深度,開啟真正的審美多元化與「正常化」的可能?
《追兇者也》
如果這樣的可能性被日後的影史記取,那對張譯而言,這個奮鬥與漸進的實力派神話,更有可能被披上一層可謂魔幻的外衣。
《追兇者也》是今年最好看的國產犯罪片
給《釜山行》找到了更震撼的神結尾?很離譜的建議
這周有一部最精彩的反恐動作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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