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龍在天 利見大人

洛陽西漢畫像空心磚系列(十)·龍

圖1 長方形磚上的武士御龍畫像

說起龍，那種頭上長角、身軀修長、遍體鱗甲、張牙舞爪的或在雲中或在水上遨遊的神龍形象就會浮現在腦海中。現在我要告訴大家，這種形象的龍是在西漢時期才出現的，西漢之前龍的形象並沒有那麼複雜、奇特。

「龍」的文字在商周時期的甲骨文和金文中就出現了，它是一個象形字，這是中國古代最早對龍這一神靈的現實化的證據。考古發現的7000年前河南濮陽遺址的蚌塑龍虎中的龍、5000年前紅山文化的豬龍玉環、4000年前陶寺文化的彩陶盤上的龍紋以及二里頭文化中的綠松石龍，都是根據後期甲骨文、金文中龍的字形由現代考古學家確定的，當時是不是叫龍還不得而知。之後東周、秦代的龍紋有所發展變化，但還是比較簡略的，出土於陝西咸陽的秦代空心磚上的龍紋，還是蛇的形象。目前，發現的時代最早、與現代人想像的龍形象最接近的龍紋圖像，是長沙馬王堆西漢墓中出現的龍，接下來就是洛陽西漢畫像空心磚上的龍。

圖2長方形磚上的龍畫像

龍紋畫像磚有長方形和三角形兩種磚型。磚上的龍有2種形象：一種是武士御龍圖中的龍(圖1)，長約88厘米、高約40厘米。這條龍身軀修長，呈波浪起伏之狀，尾巴上卷，身上面裝飾有長條形和圓形圖案。龍頭上有一對長角，角尖呈螺旋狀，龍口大張，露出長長的舌頭和六枚牙齒。圖上只畫出兩條腿，足呈鷹爪狀，有三爪。龍背上有一名手持短劍和盾牌的武士;另一種是畫面中只有一條龍(圖2)，龍的形狀、姿態與前一種龍很像，但局部有一些差別。龍角像牛角，又尖又短，沒有舌頭，龍頸下有細細的龍鬚，後頸有兩條勾雲狀的鬃毛，前腿上面有一條長長的帶倒鉤刺的東西。這兩條龍通常被印在同一塊磚的正反兩個面上。根據研究我們知道，這兩條龍是一雌一雄，背上有武士的那條是雌龍，另一條是雄龍。

圖3皇家安大略博物館藏三角形磚上的武士御龍畫像（正面）

圖4皇家安大略博物館藏三角形磚上的龍畫像（背面）

由考古材料可知，中國的龍文化至少有7000年的歷史。在漫長的發展過程中，龍的神性逐漸由少變多、由弱變強，而龍的形象卻由早期的多樣性向趨同性轉化。龍的概念和形象相匹配基本上發生在漢代。東漢許慎的《說文解字》中對龍的定義是：「鱗蟲之長，能幽能明，能細能巨，能短能長。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潛淵」。由此可知龍是一種能夠在水下、地表、天上三界活動的「三棲動物」，具備溝通三界的神力。「通天神獸」是人們對龍所擁有的神力的高度概括。

宜陽牌窯西漢畫像空心磚墓三角龍紋磚局部

龍紋放在墓中，起的作用就是保護和引導墓主人的靈魂安全到達天國。武士御龍畫像中的武士應該是墓主人，因為升仙的道路並不平坦、平靜，除了靠龍御凶辟邪，主人也要有防身的武器。在洛陽發現一座時間略晚於這些畫像空心磚的西漢卜千秋墓，墓中有一幅升仙壁畫，升仙隊伍中站在螣蛇身上的男主人，手中就拿著一把弓箭。（本文刊於2016年9月7日《東方早報·藝術評論》，作者徐嬋菲系洛陽古代藝術博物館副館長、研究員，沈辰系加拿大皇家安大略博物館副館長、研究員。）

（編輯 / 李秀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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