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一起最好的關係是不差錢

情感 09-02

兩個人在一起最好的關係是不差錢

文|艾明雅

端午節陪我老公去看《魔獸》，車開到半路我發現沒帶手機，然後又匆匆忙忙跑回去拿。那個心情真的很噁心，因為我是個特別討厭看電影錯過開頭的人，但路上老公一直在安慰我說：沒關係，沒關係，晚一點也沒關係啊，別急。

當時還是有點小感動。那是男人們的《魔獸》啊，他沒有要我去買個旗扛著就已經對我很夠意思了，居然還讓他遲到！要是我去看彭于晏，他忘帶手機，我肯定要跳起來罵人了。

後來朋友說：哎，你倆還是很體諒彼此的啊，一直都這麼能商量，一定是平時溝通得比較好吧。

我想了想說：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不差錢吧。

因為當時我嚎著說：我最討厭看電影沒開頭！一分鐘也不行！他說：「怕啥，大不了電影票就當丟了，買下一場再看」，然後說了一句驚天地泣鬼神的豪言：「沒事，老子有的是錢。」有錢個鬼哦，其實是因為端午電影票特價，便宜得要死，兩張才四十塊，不是真的「不差錢」，而是不差這點錢的心態讓我們懶得為這四十塊真的吵一架。

後來有個年輕的小朋友問我：姐，這算啥啊，結了婚誰會為了這點事吵架啊？呵呵，圖樣小白，一看你就木有親自結過婚！這世上的夫妻，為了什麼而吵架，老中青三代奇葩理由加起來可以繞地球兩圈：

我爸媽年輕的時候，我媽煮飯沒量度，每次都是一大鍋，我爹就會罵：你把後天的飯都煮了！留著過年吃啊！然後他們就能吵起來。

朋友CP開車去旅行，一個人跑錯路上了高速，另一個人說：你怎麼這麼蠢啊！油不要錢啊！結果另一個人又接一句：你會省錢你來開啊！他們就能吵起來。

去一個妹妹家做客，她老公拎了個西瓜上來，妹妹說：你每次都這樣！眼睛長哪兒了！沒看到冰箱里還有半個嗎？然後他們就吵起來。

所以呢。

如何鑒定一對原配：看他們能否在三句話之內吵起來。

多少單身的姑娘曾經想著，一定要嫁個有錢人。她們的思維里，錢是磨平所有雞毛蒜皮的抹布。如果不差錢，就不會在乎一鍋飯，一個西瓜，兩張電影票，更不會為了這點日常用度彼此亮出青面獠牙。

所以，有多少人是非豪宅名車不嫁，不過期待那終究小康水平為佳，不必搶打折蔬菜，不必出門擠公交即可——我不是需要錦衣玉食天天女神范兒，我只想喝個酸奶不舔蓋兒。

她們害怕，害怕如她們身邊很多女人，從一個仙風道骨的文藝女青年，變成一個斤斤計較的柴火大媽，居然就只隔著一場窮婚姻和一個熊孩子。

從此——不差錢就好了吧。如果不差錢，就不會是李碧華《胭脂扣》里那段寒心至極的言語，世人問頭牌阿姑和紈絝情郎十二少既然情深至此，為何不肯私奔：

「二人難道不肯挨窮？不是不肯，是不敢。三人默然，多麼一陣見血，挨窮不難，只要肯。但你敢不敢？二人形容枯槁，三餐不繼，相對泣血，終於貧賤夫妻百事哀，脾氣日壞，身體日差，變成怨偶。一點點意見鬧得雞犬不寧，各以毒辣言語去傷害對方的自尊。於是大家在後悔：我為什麼為你而放棄錦衣玉食嬌妻愛子？我又為什麼為你而虛耗芳華謝絕一切恩客？」

於是我們朝著那「不差錢的道路」一路狂奔，夫妻異地，孩子留守，想著不差錢終究可以拯救那些「形容枯槁，三餐不繼，相對泣血」的一地雞毛。

可是果真如此嗎？

土豪女友對我說：沒富過，你也不會懂。

終於還是會吵架，會為了你姐抵押我們的公司借了銀行多少錢；我三百萬你拿走炒股怎麼一個聲兒都沒有；孩子這個月的家長會我倆一個都沒去你知道嗎？你那破項目這個月招待費都十幾萬，我怎麼就不能買個愛馬仕了；你一個多星期沒回家睡了你知道嗎？你媽又來了，不是上個月才給買了一套房子，幹嘛非要和我們一起住還天天逼著回家吃飯啊？

單身時候，只會念一句貧賤夫妻百事哀。後來才知道，這世間還有一句叫：悔教夫婿覓封侯。

到了水火不容的時刻，人人又都愛往前看的，越看越怨怪的是自己：當年我是瞎了哪隻眼要嫁給你，又或者當年我是鬼迷了心竅非你不娶；又或者，明明恩恩愛愛，又是如何終於蹉跎——

科比居然還問：你見過凌晨四點的城市嗎？呵呵，吵架的女人們誰沒見過。日夜難安，半夜裡想起前半生，竟然恍如隔世，如何行至此處。那人如何遠走，我又如何心冷至此。

真的想起來，居然是手中那些微小得不能再微小的傷口，一點一點擦破皮，不上藥，後來潰爛，十指連心鑽心痛：你下班就回家打遊戲，一周沒和我說過一句話；我出門的時候忘記帶鑰匙，被你罵了；我說想換個房子，不是真要你現在出錢，又何必奚落我一頓……

溫情漸失，冷漠頓生。我不情不願變成不可愛的女人，你不知不覺變成沒良心的男人——走到如今居然發現，這和當年想的：土豪夫妻沒架吵，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我曾說過，人最市儈的時候，反而是擇偶之時，依然年輕，前途未明，生怕蹉跎芳華，想著要人不如要點錢。那時候的女人是最勢利的，男人是最膽怯的，情感看似絢麗卻是最單薄的，直到十年過後，3字當頭多少人開始恍然大悟——

這世間有覺得錢最重要的人，可是最終，只想和一個能好好說話，說得通的人在一起。不然，日日夜夜，抱著金磚玉瓦，如鯁在喉。

老家的樓下有一對平凡夫妻，老公厚道，被無良朋友借走八萬塊遠走高飛，老婆雖然心疼得掉眼淚，卻在80歲的老母親那裡得來了靈丹妙藥：我媽說，叫我別怪他。錢這東西，從來是有腿的，家裡蹲著一些，總歸又要跑掉一些，買了教訓就好。

你們是土豪CP，還是貧賤夫妻，從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不差這點錢，我更不想因為這點錢而怪罪於你」。因為婚姻就是這樣弔詭的一件事，明明有些事要怪天氣，怪運氣，但因為有這樣一個人長了腿卻不會跑的人在身邊，我們卻非要覺得，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他晦氣而起。

錢沒有腿會跑，我們不怪；但這個人有腿不會跑，我們卻要怨怪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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