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天王的頭兒是誰？
秒一（歷史研習社社員）
我的上篇文章《曾經的城隍廟，沒有臭豆腐和炒魷魚》中對城隍神有過介紹。每逢除夕, 人們都要極隆重地 「臘祭八神」, 八神中的第七神水庸, 即城隍。城隍神在古代民間有深厚的信仰基礎。城隍神作為中國本土的神靈，歷史悠久。它是中國古代的城市保護神，一直以來都受到城市居民的崇拜和敬仰。
後來，我在翻看相關書籍時，又發現，在多信仰的古代民間，城市保護神除了城隍神之外，還有外來的毗沙門天王。
北方多聞
毗沙門是屬於四大天王之一的神，但是又統領著四大天王。
四大天王分別是:東方持國天王 多羅吒，持琵琶，住東勝神洲 ;
南方增長天王 毗琉璃，持寶劍，住南贍部洲 ;
西方廣目天王 留博叉，持蛇（赤龍），住西牛賀洲 ;
北方多聞天王 毗沙門，持寶傘，住北俱盧洲。
同城隍神被同化為財神一樣，毗沙門天王在漢化的過程當中也兼任了財神的信仰。也被民間叫做財寶天王。
右手持寶幢，寶幢轉動便產生源源不斷的財富
藏傳佛教里，毗沙門也是財寶天王。唐卡里毗沙門的形象看上去更是極盡絢麗。
同樣右手持寶幢
雖有細微區別，大體表情姿勢同上
城隍神是中國本土的，毗沙門起源於古印度神話，先是傳到西域地區，在魏晉南北朝時期，才來到中國內地。這兩位不同的神靈在此前是各自發展的，而且都取得了不同程度的民眾效應。
因為我之前寫過一篇杭州城火災的文章，裡面提到火災是對古代民眾危害最大的災害，在最淳樸的生活信仰方面，能夠幫助預防火災的城隍神自然成為民眾心之嚮往的首選，至於到了後來道教和帝王統治力量的介入，城隍神成為世俗權威也非常巨大的民間信仰，這個發展的路子自然走得是極好的。
那麼，毗沙門天王到底是個什麼漢化形象呢？
天王傳入中國後，主要分為了兩種形象，一個是《封神演義》裡面托塔李天王李靖的形象，說明天王是一個戰神的形象，另一個就是回歸到寺廟中做起了原先的寺院保護神。
手持寶傘，保留毗沙門形象
天王進入中國的路徑首先是從西域開始的。首先在西域各國受到特別的尊崇，稱為「護國神王」。同樣，說明肯定有非凡的保護作用。因為是在南北朝隨佛教傳入中國，在南北朝的時候，今天的南京就已經專門供奉有毗沙門天王的畫像。天王負責檢閱僧侶的行為是否符合禮儀。
因為天王的形象實在是太可怕了，都是怒目圓睜的形象，不像城隍神那麼慈眉善目，所以民眾都是懼怕且崇拜著。
威怒形象
而他的手下也都是些鬼卒，他們負責執行天王的命令。天王能夠作為戰神掃除侵佔城市的敵人，民眾對於他的信任自然就會很高。鬼神之命，對古代人民的威懾力還是非常高的。後來在社會上層，統治階級也逐漸接受並且信奉毗沙門天王。比如，唐高祖李淵的長子李建成，他的小字就叫「毗沙門」。
那麼，為什麼到後來毗沙門如何走入民眾視野呢？
因為魏晉南北朝也是中國城市發展的關鍵時期。在城市中，人們遇到了什麼困難災禍，都會想到傳入且力量巨大的毗沙門天王。在唐代的《大唐西域記》中有記載，主要是唐代開元盛世之後，南天竺來了一位「不空和尚」，他奉皇帝的命令，翻譯出了一部密教經典《毗沙門天儀軌》。這其中，就詳細記載了毗沙門天王如何保護被攻擊的城市的詳細經過。自然，經過口耳相傳，天王「戰神」的高大威猛形象逐漸深入人心。當然，這也顯示了統治力量介入的影響。連皇帝的小兒子李建成都以他為字，可見當時社會上天王的號召力。
天王腳踩小鬼，右手持寶塔，與托塔天王李靖形象合二為一
久而久之，城市發展越來越成熟，隨著朝廷的不斷推廣，毗沙門以及他的神力權威也就自然地積澱在了不同的城市文化中，並且隨歷史風塵醞釀得愈發不可挑戰。而且因為朝廷的政治中心都在北方地區，傳教的大和尚也都在北方地區，所以神明之間的流通、佛經的傳播，以及民眾的信仰自然就在北方地區盛行。
至此，和南方的城隍神一道，毗沙門天王完成了中國信仰的「中國化」，形成中國古代城市保護的二元格局。
其實，在中國古代歷史遺迹中，都可以看到毗沙門的影子。
歷史遺迹碑刻中的記載
中唐時期的畫家周昉一幅畫作《毗沙門天王像》，同樣出現了詩僧皎然的一首著名的題畫詩《周長史畫毗沙門天王歌》：
長史畫神獨感神，高步區中無兩人。
雅而逸，高且真。
……（外在形象）
降魔大戟縮在手，倚天長劍橫諸紳。
……（武器）
憶昔胡兵圍未解，感得此神天上下。（戰神職責）
至今雲旗圖我形，為君一顧煙塵清。
為君一顧煙塵清，就是說主要毗沙門天王一到，必然會打贏勝戰，結束戰鬥。在文人的描述下，天王儼然一副儒將的形象。不過，這也顯示了印度佛教神靈「本土化」、「漢化」的一系列特徵，也體現了中國文化的包容性。
畫中人物多了幾分「溫柔敦厚」，體現漢化特徵
但是，到後來，經過幾次民族大融合，北方文化逐漸融於南方文化，天王的發展逐漸不及城隍神。本來一開始，毗沙門天王和托塔天王李靖形象結合，就是玉皇大帝麾下一名大將，始終逃脫不了被主宰的命運，所以漸漸式微。明清時期，城隍神的信仰還是紅紅火火。五四運動興起，在民主與科學的口號下，包括城隍信仰的神道信仰都逐漸暗淡。後來的信仰只是作為傳統文化形式得到保留。
參考資料：
阮紅薇《天龍八部－護法神》，中州古籍出版社。
唐《大唐西域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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