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幸福？我們還是談論實相吧

佛學 09-24

談幸福？我們還是談論實相吧

在傳統中國人的內心深處都有一面神奇的鏡子，它的名字叫業鏡，它在我們死後現身。

每個中國人都相信我們死後要歷經關鍵的七七四十九天，然後重新選擇我們的下一次人生。在這四十九天中，每七天要接受一次「提審」。其中第五次是閻羅王親自上陣，因此民間有做「五七」的習俗，大概是想得到從輕發落吧。閻羅王也稱「五七閻羅大王」。

閻王也講事實，事實都在那塊業鏡里。你的一生會全景式地呈現在那面鏡子里，這一次你是絕對的男一號或女一號：你曾經的每一個念頭、你說過的每一句話語、你的所作所為……那一瞬間，你就是你傷害過的眾生，你也是你帶去幸福的眾生。事實面前不容抵賴，作惡者墮入地獄，善良者升入天堂。

但我們可能都不相信真有這樣的場景，或者說我們並不擔心將來會無比尷尬地站在那塊鏡子前面，讓過往的「幸福」日子全部泡湯。它既沒有事實依據，也缺乏邏輯上的完整性。

相對來說，五趣輪迴圖更具說服力。據說它是根據佛陀的指示繪製的。在這個巨大的生命之輪的中央是三個動物：雞、蛇、豬。雞以濫交著稱，起源是貪婪；蛇性易怒，怒而生毒，它屬於情緒；豬在不同的文化中都是愚痴的代表。以上貪嗔痴中，痴是根源，某些畫法中雞蛇皆出自豬口。眾生因為貪嗔痴所以陷在輪迴中，這就是生命的本質。

第二層象徵著中陰，屬於生命的過渡期，黑白兩區表示善惡兩道。一般認為中陰期從彌留至輪迴到某一趣也是四十九天，但這是一個相對的說法，這裡的四十九天，可以是一瞬間，也可以是十萬大劫——我們這個娑婆世界生滅十萬次。

第三層便是六道了。六道中最慘的是地獄，但是地獄容量有限，我們大部分眾生都不用擔心——比如迫於生活壓力，你曾殺害過無數生命，你今後的去向很可能是旁生或者餓鬼道，除非你以殺生為樂。做一個餓鬼究竟有多糟糕？它們腹大如鼓，食管纖細，即便是美味，它們吃進肚子的一瞬間又變成了炭火，再加上它們腿腳移動不便……它們永遠都處在極度飢餓狀態中。我們極盡想像為自己設定了痛苦可以達到的最高狀態，除此之外，這些貪婪者身上還戴滿了「無用」的金銀財寶。

畜生們的問題在於它們的全然無知，它們中的大部分來生還將成為畜生，並且這個時間不用很久。

佛教的透徹與深刻在於其立法的起點便指明了人生的本質即是痛苦，生老病死是苦，沉迷於輪迴是苦，可我們卻在期待快樂！但我們的最大福利是可以修行佛法，即覺察這一切。

在一般的描述中，阿修羅就像新加坡，他們原本可以享受人生的，但一方面他們不滿足，另一方面又擔心失去已經擁有的一切。在佛教語境中，他們長相美麗，但那些女阿修羅大多被天道霸佔了；那些美妙的如意樹在阿修羅的大地上茁壯生長，但果實卻結在了天界。他們的命運註定就是嫉妒與爭鬥，但結果永遠是失敗。

天界就是美國的加州，他們似乎可以永遠住在大房子里，開大排量的汽車，與自己美麗的妻子、一大群可愛的孩子過著幸福的生活。他們的問題是太安逸了，幸福的生活總有盡頭，他們的生命也會消失，最糟糕的是因為無暇修行，他們的下一次人生將註定要墮落。

但以上說法僅僅是一種象徵性的表述。準確地說，六道並不是物理學概念，你可以一日之內在六道中歷經數次輪迴。有時候你貪婪如餓鬼，嗔恨時你在地獄，愚痴時你便是畜生。另外，這個生命之輪被銜在了魔王的口中。魔王是誰？藏傳法師會告訴你說，這個魔王就是文殊師利的化現。文殊師利是誰？七佛之師，智慧第一。據說佛一直鼓勵將這個生命之輪畫在每一個佛教場室最顯眼的地方。

文殊菩薩的另一層意義就是無常，五趣六道本身即具有巨大的不確定性：這也是生命之輪的真實意義。

閻王殿里的唯一法則是秋後算賬：你終將為自己所作所為買單。但這基本上是一筆糊塗賬。老百姓心裡也許有科目明細，但他們只能寄希望於閻王爺設法去做平他們一生的收支。生命之輪卻是在給我們講生命的大道理。佛法啟發我們去洞察生命的本質，但這並不容易，因為無明就像是我們在搓手時的其中一隻手。人生之苦只是射中我們的第一支箭，無明卻是射在同一位置的第二支箭。

我們墮入輪迴是因為無明。簡單來說，如果沒有那頭豬，我們都會過上幸福生活。

英國人做過一個統計，中彩票大獎者此後人生悲慘的比例明顯高過普通人。這算不算是一個好消息呢？或者說你的幸福感會不會飆升呢？至少這已經比較接近實相了。

在新的龜兔賽跑中，那隻兔子一直都沒有睡覺，它輕鬆跑完了全程。洞悉實相的烏龜還可以想，就像那些中彩票大獎者一樣，奪冠的兔子人生也未必都是幸福的嘛。

基督徒們堅信有錢人進天堂比駱駝穿過針眼都難。一間房子需要四根柱子，只擁有一間房的你只需要照顧這四個點；如果你擁有9999間房子，你就要操心幾萬個點了，任何一個點的問題最終都是你的問題。有一種西藥可以治療骨質疏鬆症，但是一段時間後你會發現自己的胃開始疼了；醫生會為你開另一味葯，該葯的副作用是會導致骨質疏鬆——這已經是實相了。

我們因為洞悉實相而選擇了無為，無為的其中一層含義是必須算上你的前世。周圍的人都在拼搏，而且他們天生聰明，起碼我也得努力吧？可你剛剛拿起一本書就睡著了——怎麼努力？也許你的前世是一頭豬呢，但你此時能拿起一本書就已經證明你前世曾經是一頭努力的豬，所以還是釋然了吧。

世事的精彩就在於大部分人都不肯認輸。有人統計當年中國的各種教育「模式」有6000種之多，這是整個社會焦慮狀況在我們這個領域中的真實反映。大家恨不能把所有的大菜擺上餐桌，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可以成為更重要的人物。五星級的豪華酒店到處都有，但你很容易發現其角落裡的邋遢，其實踏踏實實地煮好一碗面已經是對自己最好的交代了。

一年365天，每天晚上七點，「新聞聯播」一定會準時開始。大部分電台節目到了廣告時段也會分秒不差地播放廣告，不管此時正在播送的節目有多重要，其內容是多麼不能切割。對電台來說，真相就是誰付錢誰說了算，相對而言，收音機前的你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聽者——你的幸福感沒有受到影響吧？

前路漫漫，地面坎坷，但我們無需為它鋪滿地毯，我們真正需要的只是一雙帶軟墊的鞋子。藏人可以用一生的時間以身體為工具丈量自己與佛的確切距離。他們一次次出門，不是為了去到哪裡，而是為了平心靜氣地回到最初出發的地方。

「錢不是萬能的，錢是萬達的。」王健林身價是2600億，一個億還不到他身價的0.0004%，據說「萬達」今年上半年的進賬是三百多億，平均一天超過兩個億。如果你的年收入是10萬——不要說你還沒到這個數——我幫你算了一下，一個億的小目標也就是不吃不喝連續工作1000年——也不要說你活不了這麼久喲，以此為起點你還有機會賺取人生的第一個2600億呢。

如果一個億真是人生的小目標，我們的「小目標」可以是「村裡最好的學校」，好消息是我們不需要1000年，接下來就是幸福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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