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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東坡成了佛,我該為紅塵一哭了

邪小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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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東坡成了佛,我該為紅塵一哭了



上到雲山不問禪


文 庄公子

不禪


雲居山上,接應人的是雲和風。僧人們自生自在天,不驚擾旁人。時日久了,雲和風也生出禪意,生生地籠罩山寺,和那天連成一體。人間和天堂不過咫尺,這該感謝雲,它們繾綣鋪排,千里雲路縹緲生姿。雲們乏了時,就居在山上,山藉此得一禪名,雲居山。


寺叫真如寺,已在雲端坐禪千百餘年,愈老愈靜,愈靜愈逸,是十方僧眾嚮往的聖地。方才言笑的人一進雲路,一入禪門便都靜默不語,莊嚴天成了。


我是一俗人。即便被周身的禪景包圍,也生不出別緻的思緒,更別說那離世之幽情。山裡的寺院接觸的多,無外乎山、泉、雲、風、林,這些人外的自然之景造就出出世的禪境。逢得聒噪如我的人,若靜身站在其中,無論牆角、殿前、抑或齋堂外、亂石堆,都會蓬髮一股禪意。並非我禪定了,而是進了凈土,有幸分一杯禪羹,便凈靜慧惠加身了。下不得山,一下山,這美好之光輝便都被風雲收了回去,導致周身似乎剎那暗淡下去,再看那山頂禪意,竟又無端添了幾分。


面對雲里、山裡、林里一群看破了紅塵的人,我頓覺看破了空門。伴著青燈古佛的福岸,他們參著禪;伴著柴米油鹽的苦海,我不參禪。

不禪。


如果生活不是禪的話。如果生活是禪。

要是東坡成了佛,我該為紅塵一哭了



輕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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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同的僧寶是個才僧,樣貌頗年輕,高興時唇齒生風,安靜時眉宇留雲——跟那天上雲一般。他青衣青頂,寬袍大袖,長襟布鞋,還專揀那禪步走——旁人是不會走的,我這紅紫之衣、皮膠之鞋搖曳不出禪風。所以也不便東施效顰了。


他領著我們在寺里轉了半圈,大家正在寶殿研究那壁上之聯時,他早已是禪影無蹤。去到他禪房,都是古舊擺設,一道簡單屏風與書櫃將禪床隔在了房間里側。簡得很啊,要做到哪般才能這般放下!窗外都是雲,浮動著要進來。剎那恍了神,想著趕明日也弄一身海青衫,再把那頭髮絞了去,雙手合十端坐蓮花岸,叫天上佛祖也來看看,是也不是禪。若不是,再剪了那糾結煩難,棄了那相思愁怨,化作一執拗尼姑,常伴青燈几案。是否我便與佛結緣了,還是一段長緣?


談論些許,便知他會得許多東西,書法、古琴、茶藝等,說到時事政治,也有一番深刻見地。逢年長的居士,他儼然莊嚴菩薩,正坐,端站,微笑,慢談。而一旦遇見年齡相仿的,談過幾句暗覺相見恨晚的,那行動就大開大合了,大碗喝茶,大聲說笑,就地盤腿,當即打坐,完全不顧了。

他重佛,愛禪,讀史,作詩,更像古時王摩詰、蘇東坡、白香山之流,唯感他們不應入佛門,否則滾滾紅塵少了他們,就少了一些傳奇。那樣才情共存的性子,本就是屬於世俗的,慈悲在哪個世界都是相宜的。佛門有個佛印就好,蘇軾,合該就叫東坡居士。要是東坡成了佛,我該為紅塵一哭了,而佛門未必就是有幸的。


也罷,無論身在佛門還是俗世,燒柱輕香,參個輕禪,只要持一真心,秉一真性,就好。大千世界一禪床,何必在乎身居何地,何必在乎在家出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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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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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寺院粗略走了一遭,寶殿、迴廊並不覺得與別處不同。只是風大雲多,偶爾遇見幾個青衣和尚,來時如風,而去時如雲,剎那便隱沒在雲里去向不明,叫人好奇地想著,待雲開霧散陽光普照時,又是何種禪境?


當然,有雲更好。寺里不能沒了雲,無雲,便無高僧。明窗照雲,山門迎雲,瓦檐歇雲,香火繞雲,以至袖舒輕雲,誦經吞雲,持筆蘸雲,鐘敲重雲……浸染了天地精華,便靈氣頓生、人才輩出。真如寺里,說近時,出過虛雲、一誠等大師,說遠的,更是數不勝數,在寬闊雲布上才可寫得完名字,道容、道膺、良價、本寂……


「披蓑側立於峰外,引水澆蔬五老前」是宋朝法如禪師所提,此所謂「農禪並重」。佛門戒律之嚴,讓人敬畏。禪在此,由玄妙之言,虛無之意落地為負累之行,看得見摸得著。苦行苦幹中參禪問道,我謂之重禪,自給自足,為尊嚴之重,為僧名之重。


深山多茅廬,隱居僧人自己動手,菜盈畝,水半缸,粗米鹹菜相佐,思緒如雲卷舒四野。春有滿坡閑花,夏有一地蟲鳴,秋有千樹落葉,冬有萬山冰雪,一葉柴門容日月,半窗燭火照重巒。如此艱苦自在,自在艱苦,旁人羨煞,也感其不易。


重禪不是人人可習。輕雲出岫,重禪入心,出入之間,鍛造的又是怎樣的僧人?費了一番周折才見到當家的住持。雙手粗糙,臉面如平常農人。一個半時辰的談話,住持一直雙眼微閉,表情平和。讓人驚詫的是,說話的語調不高不低,不急不緩,從始至終如佛號輕誦,韻味極強。同在窗下,有風,我早已是坐不安,汗滿額。小和尚說,坐禪時日久,就像住持一樣了。


老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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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如寺有個虛雲紀念堂。虛雲老和尚是佛門鐵漢,錚錚佛骨震撼佛門。114歲上雲居,百歲高齡,山上無糧食,無住房,無交通,蒼筋老骨無所畏懼,帶著一幫弟子燒磚打瓦,開墾荒地,新寺院建起來了。120歲圓寂。紀念堂里放著老和尚的舊物,僧衣、僧鞋等粗糙簡樸,心中掂量卻分外厚重。


老和尚曾作一聯曰:「坐閱五帝四朝,不覺滄桑幾度;受盡九磨十難,了知世事無常。」又作詩曰:「問君為何不放下?蒼生苦盡那時休!」看透之後,不是無情,而是更有情,於己艱苦卓絕,於他大悲無間,終其一生參老了禪,禪若有情禪亦老!否則,人間諸事不問禪,便罷了。人易老,禪亦老。如此,禪才不負於人。如此,禪才值得人長短一生,甘苦而參。


在趙州關外一間小院,幾人就桌吃飯,清水素食。屋外下雨,不歇。做飯中一人是個大娘,六七十歲,眉目慈祥。她說她在這裡幾十年了,虛雲老和尚上山之時,她還是個小丫頭,眼見山上片瓦全無,到屋瓦俱全,菩薩皆備,再到寺院被毀,及至重修如新,世事變遷,恍然如昨。「能幫得上師父們的就幫一點,遞個水,拾片瓦,帶下香客,都不容易的。」大娘說完,合十念阿彌陀佛,不笑而慈悲。


大娘未曾有醒人之語叫人開悟,但一言一行無一不動人。這是個守禪人!至老不歇,而今更甚。是那虛雲的福分,還是佛的福分,還是這座山已然修了千萬年,才能擁有如此守禪人?


守到老,禪可老。老,是一輩子無憾之意。看那屋後兩隻黑母雞,長得比山下的要大要肥,踱方步,欣欣然,不擔心生死,勢必是要悠然到老的。

要是東坡成了佛,我該為紅塵一哭了



【你好】


【庄公子曰】


最近焦慮症有點嚴重。大韓先生說,你以前多陽光啊,現在整個人就是陰暗的。


那就念一聲阿彌陀佛,請佛光將我普照一下吧。


距離雲居山之行已有四年了。四年了,什麼都變了。她出家了,他還俗了,她來了又去,他去了又來。我們就這樣,在紅塵與空門之間輾轉徘徊。


在家苦,出家辛。我們在哪裡都一樣。仰望浩瀚蒼穹,我甚至會懷疑,那個所謂的歸宿,同樣辛苦。


舊文新發,加上原創標。祝你好眠。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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