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儀離婚引發輿論大戰 晚清遺老紛紛聲討文綉

《你所不知道的溥儀》

◎作者：賈英華 ◎人民文學出版社 ◎2016年6月出版

末代皇帝溥儀的人生脈絡眾所周知，但諸多細節卻被淹沒在歷史長河中。溥儀生前還有哪些不為人知的背後故事？哪些故事更接近歷史真相？晚清研究專家賈英華歷時三十年採訪三百多位溥儀身邊人，挖掘溥儀一生人所罕知的背後故事，揭示晚清宮廷聞所未聞的歷史細節，於本書首次披露諸多珍貴照片及文物，讓你換個角度看溥儀。

在中國三千多年封建專制社會中的末代皇帝，其婚姻居然結束於其妃子之手，此事可謂永載史冊

此時，上海《大公報》的立場相對客觀，而天津、北京的少數媒體，則多少傾向於溥儀。與此同時，外國媒體也加入了這場輿論大戰，一時，鬧得沸沸揚揚。總體來講，支持溥儀的聲音略強大些，但以法律角度而言，顯然是難以站住腳的。晚清遺老雖然一應而起，然而，堪稱一把雙刃劍，這些人表面在聲討文綉，也給溥儀造成了狼狽不堪的負面效應。

其時，雖已進入民國，但上海有一幫清朝遺老，思想仍停留在清末。據報紙報道，這一伙人在哈同公園聚眾，集體聲討淑妃，譴責她背叛大清。有一位末代狀元劉春霖，公然號召大家去天津集體聲援「宣統」。各方簡直鬧成了一鍋粥。

據說，有的媒體報道，文綉早先曾表態說過：「生為大清之人，死為大清之鬼。」因不知此說，出處何在，我採訪過七叔載濤的夫人王乃文，她則另有一番說法：「載濤沒去之前，已知此事不妙。因為後、妃顛倒的始作俑者，就是載濤。對於幕後鬥法的背景，文綉不可能一無所知。但載濤最初擔心文綉根本不肯見面。經過一番交涉，其結果是文綉見到載濤之後，只堅持一條：要求溥儀付給五十萬大洋作為賠償。」此後，雙方一再討價還價，頻經律師交涉，文綉提出要求賠償十萬大洋。

世人罕知的是，在此情況下，據說，載濤提出了一個解決方案：即溥儀每月付給文綉數千塊大洋，條件是不能離婚。因為離婚對溥儀既不利，對文綉也不好，並要求文綉返歸北京麒麟碑胡同，即敬懿太妃和庄和太妃所居住的小院。

在這次私下交談中，載濤懇切地對文綉承諾說：如果你居住在京城麒麟碑胡同那個院子里，保你一生衣食無憂。不料，這一提議被文綉斷然拒絕。至此，文繡的態度愈加明朗，始終堅持兩點：一是離婚之事，堅定不移；二是要求溥儀賠償。

不久，天津法院向溥儀發出了一張傳票。說來，這也算是中國司法史上的一件大事。法院視「遜帝」與百姓平等，無疑說明了社會的進步。應該說，文綉在這件事上，有意無意間走在了時代的前列，她的法律意識在同時代女性中，顯然是超前的。在溥儀默許之下，雙方律師經多次交涉，最終達成六點協議，其實質主要有三點：

一是，從此，文綉與溥儀脫離夫妻關係。

二是，文綉承諾此後也不再另行起訴溥儀。

三是，溥儀明確答應賠償文綉五萬五千塊大洋。

這起離婚案以一紙法律文書終結，留給世人的思考，至少有三點：一是，民國期間「妃子」竟敢狀告「遜帝」，其維護自身權益的法律意識，至今仍有借鑒意義；二是，在中國三千多年封建專制社會中的末代皇帝，其婚姻居然結束於其妃子之手，此事可謂永載史冊；三是，婚姻既有感性的一面，也有理性的一面。沒有愛情的婚姻歸根結底是不道德的，但合法合理是其前提條件。溥儀離婚案，即是一例。

值得一提的是，當法院判決離婚的法律文書下達之後，溥儀依然以皇上自居，且為顧及臉面，仍可笑地發布了一道「上諭」。在這道上諭中，居然一再貶稱淑妃文綉如何如何不好，因此將其「貶為庶人，特此上諭」。

此事頗具歷史幽默感。儘管溥儀已遜位多年，其賴以生存的封建皇帝制度消失了，其封建土壤亦不在，他已成了平民。然而，溥儀和少數人的舊意識，依然停留在「皇帝」時代。溥儀這道「上諭」，遂成了中國歷史上一則絕妙的諷刺。

然而，在「遜帝」與「淑妃」這一特殊離婚案的背後，深藏著外人難以想像的特殊內情。也就是說，溥儀悄悄潛往東北就任偽滿傀儡執政前後，仍然淹埋著不少人所鮮知的「秘事」。(連載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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