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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說沙僧是《西遊記》中的最佳男配角?

為什麼說沙僧是《西遊記》中的最佳男配角?

取經隊伍中,領隊是懦弱的唐僧、負責動作場面的是孫悟空、幽默搞笑則交給豬八戒、剩下的行李家當就由沙僧保管。一般好萊塢電影的節奏都經過設計,開始時來一個緊張的動作、爆破場面;接著是輕鬆幽默;再過幾分鐘是男女主角的談情說愛;接著丟下一團懸疑……

在取經的過程,也有它固定的節奏,沒幾回就遇上妖魔鬼怪,慣有的劇情是:唐僧被捉、孫悟空前往營救、豬八戒挑撥離間或吵著要回家、而沙僧就躲在草堆中守住行李,和牽著白馬(而白馬又不能和沙僧談天,如果有談天,白馬也會吐血馬亡,悶斃)。戲分著重於唐僧怎樣被矇騙,孫悟空怎樣和豬八戒吵架,然後孫悟空和妖怪打個平手,再去找救兵的情節。完全把沙僧擱在一旁,三人行,甚少有沙僧。

為什麼說沙僧是《西遊記》中的最佳男配角?

如果沙僧是白馬也好,安安分分馱著沙僧,少了出鏡的尷尬問題。白馬沒有被擬人化,不必設計對白。照理,沙僧應該負責取經行程的衣、食、住、行,偏偏起居飲食中,他只能搶到(分配)衣和行。很多時候去化緣,都是孫悟空和豬八戒;有時唐僧也會去合合十,道聲阿彌陀佛,向寺廟、農民借宿一宵,只應徒弟們樣貌怪異,怕嚇著人。

經歷了九九八十一難,唐僧甚少洗澡換衣。在第16回黑風山怪竊袈裟,沙僧難得有機會炫耀他師父的袈裟,可以來一個有詩為證,怎知被愛出風頭的孫悟空搶完對白。

這些都是大家對沙僧的刻板印象,也有人說,像沙僧這種沒有形象的形象,是最難塑造的。其實沙僧有他的角色功能,他負責全書中人際溝通與關係。在遙遙路途中,法力高強是必然的,不然一早就被妖怪果腹,但是遇到不際的時候,孫悟空還可以上天下地借法寶,到南海竹林找觀音菩薩幫忙。如果遇到人事糾紛、勾心鬥角的時候,情緒掩蓋了理智,這時「遠親不如近鄰」,孫悟空絕對不會想到借觀音姐姐的寶瓶甘露,消消暑。

沙僧充分發揮到他沉穩的一面,把所有的糾紛化解。在「聖僧恨逐美猴王」,沙僧表現得最好。豬八戒煽風點火,導致唐僧悟解了孫悟空,要逐他回花果山。有者會懷疑,為什麼這個時候沙僧不幫大師兄說好話?因為當時唐僧已失去理智,被凡塵的「慈悲」心捆紮著,而他的口才不及牙尖嘴利的豬八戒,就算他要善言勸告,唐僧也未必聽得進去。有時候,選擇不講話比要講什麼話來得重要。

為什麼說沙僧是《西遊記》中的最佳男配角?

沙僧屬於世故但不圓滑,他懂得人情世故,但不會像豬八戒般的口甜舌滑,他說的話可以讓霸道的孫悟空聽進去。一回,豬八戒、沙僧疏於防守,地涌夫人趁機把唐僧捉去,氣得孫悟空大嚷大叫要打死二人。面對孫悟空的怒火,豬八戒慌得走也沒路,沙僧卻誠懇地跪下,說道:

「無我兩個,真是單絲不線,孤掌難鳴。兄啊,這行囊馬匹,誰與看顧?寧學管鮑分金,休仿孫龐鬥智。自古道,打虎還得親兄弟,上陣須教父子兵。」

沙僧的一席話讓孫悟空心服。

沙僧有捨己為人的精神,當他面臨劣境時,甚至生命受到威脅,他也不會「出賣」他人,忘恩負義:

沙僧已捆在那裡,見妖精兇惡之甚,把公主摜倒在地,持刀要殺。他心中暗想:「分明是他有書去。──救了我師父。此是莫大之恩,我若一口說出,他就把公主殺了,此卻不是恩將仇報?罷!罷!罷!想老沙跟我師父一場,也沒寸功報效;今日已此被縛,就將此性命與師父報了恩罷。」(第29回)

孫悟空有火眼金睛,可以看穿妖怪的眾相,是實力型的智慧;豬八戒則是蠱惑、取巧的小聰明。唯獨沙僧從單純、簡單的角度思考,往往可以道出大家的盲點:

為什麼說沙僧是《西遊記》中的最佳男配角?

沙僧道:「我也沒甚手段,也不能降妖。我笑你兩個都著了忙也。」行者道:「我怎麼著忙?」沙僧道:「那妖精手段不如你,只是多了火勢,故不能取勝。若依小弟說,以相生相剋他,有甚難處?」(第四十一回)

學者曹炳建概括了沙僧的個性特點:1沙僧有自覺的「贖罪」意識;2馴順服從,明哲保身;、3任勞任怨,埋頭苦幹;4秉性善良;5世故但不圓滑。基本上,我是同意他的論點。

另,學者張靜二認為沙僧是「苦行僧的典型」,在取經集團中「經常擔起調和與凝聚的任務」,但他「並不能說是一個積極而成功的調和者與凝聚者」,「取經人發生異議時,他經常保持緘默」。對於後者的論點,我有不同的看法。沙僧的個性本身發揮了很大的調和與凝聚力量,調和的最高境界,不一定是「以言相對」,適時的保持沉默,比說一大堆大道理來得更有效。

師徒四人的關係,孫悟空與豬八戒「水火不容」;孫悟空的除妖斬怪精神與唐僧有衝突;豬八戒的吃喝玩樂主義與唐僧不相符。唯有沙僧能置身之外,與他們「君子之交淡如水」。沙僧是抱著贖罪的心態,只要不和他的目的(取西經)有衝突,什麼事都可以商量、解決。

紅孩兒捉去唐僧,豬八戒和孫悟空提出拆夥的話,

為什麼說沙僧是《西遊記》中的最佳男配角?

沙僧一聽,便「打了一個失驚,渾身麻木」,說道:「師兄,你都說的是那裡話。我等因為前身有罪,感蒙觀世音菩薩勸化,與我們摩頂受戒,改換法名,皈依佛果,情願保護唐僧上西方拜佛求經,將功折罪。今日到此,一旦俱休,說出這種各尋頭路的話來,可不違了菩薩的善果,壞了自己的德行,惹人恥笑,說我們有始無終也!」(第40回)

當孫悟空和豬八戒有爭執時,唐僧會主持大局、說說教,很多時候是偏袒豬八戒,所以孫悟空不能接受。就算唐僧是公平處理,孫悟空已有的經驗也不會相信他。

雖然唐僧和沙僧的取經目的有異,但是他們的方向一致,不會出現矛盾。孫悟空和豬八戒不能接受,偉大的唐僧取西經是為了普渡眾生;而可以接受沙僧取西經,是為了贖罪的自私行為。

所以當三人吵成一團時,沙僧最能起到調和的作用。他們之間的利害關係,孫悟空受唐僧的緊箍兒咒牽制;豬八戒的法力不及孫悟空的72變;唐僧也需要徒兒的照顧。唐僧、孫悟空和豬八戒三人環環相扣,而沙僧則是最外圍的一個環,把三人套住。

為什麼說沙僧是《西遊記》中的最佳男配角?

作一個比喻,如果唐僧是取經隊伍的領頭羊,沙僧就是身體,孫悟空及豬八戒則是前蹄和後蹄。沙僧是潛在的中心人物,凝聚隊伍中所有的人。

回顧現實環境,在一個小團隊里,最能言善道的人可能最為矚目,但是過於鋒芒畢露,會召人妒嫉;最有領導能力的人可能是領隊,但權力過大,會和基層有距離;發而像沙僧這類型的人是最受歡迎的,和他在一起沒有壓力、功利之爭。

作者在書中將沙僧塑造成沒有「殺傷力」,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同樣的,像他這種沒有「特色」的人,很難當主角,但他是一名最出色的的配角,就好像周星馳的好拍擋――吳孟達。

在這提出一個新問題,希望有人能從心理學角度,分析取經過程中,沙僧和其他人的心理轉換。

本文為頭條號作者原創。未經授權,不得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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