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雲獎入圍作品《天使升華在空中》

知識 09-07

星雲獎入圍作品《天使升華在空中》

《天使升華在空中》是國際科幻大獎「星雲獎」最佳短中篇入圍作品。

它講述了一個關於「冰凍」和「呼吸」的故事。

契卡生活在一座大氣層被凍住的星球上，人們需要開採凍住的氧氣才能生存。統治星球的「主母」設立了種姓制，不同階層的子民被安排住在星球的三個區域，由主母控制每個區域的氧氣供給。父親意外身亡後，契卡的母親和哥哥因反抗主母的殘暴統治相繼被殺。契卡決定聯合各階層子民，推翻主母的統治，使星球重獲新生。可他卻發現這一切的背後隱藏了一個更深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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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雲獎入圍作品《天使升華在空中》

天使升華在空中

１．

歐邁被奧瑞選中後的第三年，我們的父親在一次礦難中死去。當時他正監督著一條新的供給隧道的開鑿。我們的星球一直遭受著地震的侵擾。雖然洞穴被建造得有一定抗震性，但那些穿過星球冰凍大氣各層的供給隧道經常崩塌。因為這份危險，我的父親曾幾次向主母請求換一份工作。但主母的命令不容違抗，即使她是要你去死。

當母親知道塌方的消息後，她凄厲地尖叫起來，要求守衛們挖通隧道去營救他。「他可能還活著！」她說。但主母制止了他們。

「他在冰下更安全。」主母說，「等厄爾星脫離奧瑞的空間後，我們會恢復他冰凍的身體，用你難以想像的高科技讓他死而復生。他會蘇醒，然後學習人類該怎樣真正地生活。」

「你難道還不明白嗎？」我們的母親大吼道，「我們根本不會離開奧瑞空間！我們永遠都不會！如果這個星球可以脫離，一百年前它就離開了！」

主母打了一個冷顫，愣住了。每個人都知道我們脫離奧瑞空間和被人類拯救的那一天遙遙無期。大家心知肚明，但從來沒有人在公開場合說過，更別提直接對主母說。

主母向一個守衛示意，他舉起冰刀架在了我們母親的脖子上。

「再說一遍。」她說，「你的孩子就會成為孤兒。」她說得如此冷血，讓我絲毫不懷疑她曾經是一個人工智慧生物。

我們的母親點了點頭，然後沉默地把歐邁和我領回了我們安全的小窩。

一個月後，歐邁和我醒來後發現小窩裡只剩下我倆。等我們穿好衣服時，發現古力塔站在門外。他穿著一套新宣誓過的守衛學徒穿的制服，幸災樂禍地壞笑著。

「你們的媽媽自殺了。」他說，「她沒穿太空服就走出了氣閘。」

我尖叫著沖向古力塔，想揍他，但是歐邁抱住了我。

「騙子！」我朝古力塔吼道，「你，奧瑞，姆媽！你們全都是騙子！」

歐邁讓我閉嘴，然後感謝古力塔告訴我們這個消息。古力塔有點驚訝歐邁對我們母親之死的反應如此冷淡。隨後像個自以為是的傻瓜一樣點了點頭，走開了。

當只剩下我倆時，我對歐邁說是主母殺死了我們的母親。

「當然是她。」歐邁的語調冷靜而理智，讓我覺得很惱火。「但如果你去說這件事，我們就會遭受同樣的下場。我們的母親不希望這樣。」

幾小時過後，歐邁和我看著守衛們把我們母親僵硬的身體磨碎，然後把它們拋進了腐蝕池。她的身體在黃綠的液體中化為氣泡。主母由她的守衛長扶著，冷漠地觀望著這一切，她看上去比我印象中更老了。當主母終於開口對聚集的人群說話時，她說她理解我母親因為過於悲痛而質疑了我們的使命，繼而自殺。但是，她補充道，有些事情是絕對不允許的。「記住，」她說，「重生只為那些恭順的人而設。」

歐邁握住我的手。「別讓母族的人察覺你的憤怒。」他低聲道，「憤怒會讓你成為他們眼中的危險分子。」

我強忍住眼中的淚水，對他發誓會好好隱藏它。

２．

自然，我們因為母親的所作所為而受到懲罰。我們被趕出小窩，住進了靠近底層孩子居住的洞穴底層的一個地方。我們的舊球屋可以容納十個人並排睡覺，但我們的新住所，只是在岩石里鑿的一個圓洞，鋪上保暖的毯子。僅僅只夠你伸直身子，不碰到兩頭的牆壁。

主母還把我降為了中層工人，強迫我去學習修理壓力太空服。但歐邁卻被赦免，被允許繼續他的高等學業。畢竟，他是被選中的那一個。被選中的那個孩子，不可能以修理太空服來度過餘生。

一天晚上，我因為長達數小時地穿著防雪太空服進行行走測試，雙腿抽筋而無法入眠。我打開燈，看著歐邁上學用的書。想到不能像他一樣學習，我氣憤地在他的物理書背面寫了四個問題，任何一個都是致命的禁句。

我的問題很簡單：

為什麼奧瑞在人類到達這裡的幾千年前，把自己的家園甩進了一個新的軌跡，並用鏡塵來保護它？

奧瑞憎恨人類的高科技，還是憎恨我們？

為什麼這個星球的軌跡，還沒有將我們帶出奧瑞的空間？

如果主母已是人類，為什麼六百年了她還活著？

有那麼一小會兒，我想過讓歐邁就這樣把書帶到學校去。我想像著當教授們看到他們心愛的選中的孩子竟敢思考這些問題時的反應。但我最終還是不忍心拿歐邁的生命冒險。我搖醒了我的兄弟，給他看了我所做的。他慢慢地讀著那些問題，鄭重地點了點頭，然後把那頁紙從書本上撕了下來。